第一章 被夺走的时间（4）（2/2）

“获得棋局战争的胜利，进入时间之城，你自然就会知道。”尤班抬头望了望黑色的天空，好像已经厌烦这样的问题的样子，“我是素食者，不敢苟同你们与虐杀别无二致的烹饪。”

“你这样厌恶人类的饮食，真的是人类吗？烹饪可是自人类进化之路中诞生的最骄傲的技艺。”白皇故意一脸疑惑的样子。

“人？……”尤班愣了一愣，目光投向远处，双眸中若隐若现着探城中心的三座高楼，许久才收回神，轻叹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低声道:“从成为这片土地的时间管理员的那一刻起，我几乎快要忘却‘人’的感觉。”

“那个送你过来的人，你毫无头绪？”

唯像做错事的孩子窘迫地摇摇头。

“夜深了，当时我周围根本没有任何人存在。”唯按着太阳穴拼命回忆当时的细节，却一无所获。

唯被“神秘之手”轻轻一推后，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她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陆叔叔所说的“过客”连锁店店门口。

原以为经历大半夜奇特见闻的唯又吓得一身冷汗。

这轻轻一推者，说明他暗暗观察着今晚事件的整个过程，唯做过狗仔队跟踪过别人，可从来没有注意到有人会跟踪自己，反跟踪能力一直没有有效锻炼过……而且对方的能力也看起来也不简单，今天晚上就没见过几个正常人的样子，虽然他也算帮了自己一把。

“也罢，应该不是白棋的人，你没事就好，否则我无法向悠夫人交待。”黑棋主教长叹一口气，坐到唯的对面椅子上。

黑棋主教在唯十岁左右出现在她与母亲的生活中，虽谈不上关系亲密，却帮了不少忙。母亲去世后，也常来看望被寄养在孤儿院的自己，但是不久之后便失去了联系，唯这才发现自己对陆叔叔知之甚少，名字，工作，住址，全部都不了解。

“陆叔叔，这里安全么？白皇不会发现？”唯有许多问题，可是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隔多年的突然的再次相遇让她觉得点小小的尴尬，更何况现在又获悉陆叔叔并非常人，在探城，十多年的时间是足够彻底重组一个人，唯不能确定眼前的陆叔叔和十多年前对自己很好的陆叔叔是否还是同一个人。

“四周放置了黑金，白皇就是发现也进不来。”黑主教为小唯倒了一杯茶，唏嘘感慨道，“你长大了，和你母亲很像，个性倒是和你父亲一样固执。”

“陆叔叔你见过我父亲？”唯一下子就放下刚刚建立的警戒，好奇的追问。

黑棋主教一怔，好像觉得自己有感而发说多了，刻意地看向一边去，从兜里掏出一支烟轻轻点上。

见没有下文，唯领会陆叔叔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既然二十多年的人生原本就没有父亲的参与，所以唯对于父亲，虽好奇却并不在意，自己只是想知道母亲，唯一的至亲离去的真相，唯舔舔嘴唇，揣摩再三鼓足勇气问道:“陆叔叔，我，我想知道真相。刚才发生的事，还有母亲的事。”

唯直勾勾地凝视着黑棋主教，然而回应她的是黑棋主教漫长的沉默，他把玩着打火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在唯等得不耐烦的当儿，黑棋主教缓缓抬头，用他沉稳的声音说道:

“无人能看清所有真相，唯。真相是善变的。”陆叔叔叹口气，用他特有的沉稳厚重的语气缓缓道来，“我们在进行一场隐秘战争，这场战争违背时间因果，是探城最大的时间驳论，我们作为棋子，因为付出时间代价而暂离因果之律，可是，唯，普通人与棋局战争扯上关系会受到影响，你会看到奇异的时间扭曲现象，这异样的遭遇也是非常危险的，我并不希望你卷入其中，你母亲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生活下去。”

“陆叔叔你不明白吗？我之所以会与你再相见便是我追寻真相的结果，从母亲离世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就已经偏离探城铺设的轨道，我不想按照这座城市的意愿，做一只鸵鸟埋首于地，自以为幸福的活下去。真相帮助我们接受最为需要的事物，揭露极力隐瞒的秘密。”唯站了起来，立在黑棋主教身前，好像这样能令黑棋主教看到自己的决心。

“你会被真相所折磨，甚至被这座城市抛弃，你也不后悔?”黑棋主教肃然地凝视着唯。

“永不后悔。”唯一字一顿地回答，十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等待这一刻，她想过即使在短暂的一生中寻不到真相，那么至少也要倒在寻找真相的途中。

这座城市有些不对劲。科技改善了人们的生活，可是也扰乱了时间，或许正如时间教会所散布的，这些错乱的时间无可归去，在这片土地上日积月累，最后形成一片无望的混沌之海。探城严谨地依循规律高效地运转着，日升日落更古不变，但是，或许正因为如此，在不知不觉中偏离轨道，导向未知的倏忽之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灰衣人出现在探城?时间偷窃者事件?霜雾之日的无名大火?时间大盗的出现?

过去的唯困于自身教条框死的鼠目寸光，无法开动想象力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但是今晚所见却赐予了新的可能，这座城市的因果。

面对唯坦然执着的目光，黑棋主教感受到什么，轻叹一口气，忽然又会心一笑，耳边回荡着女童的留言，“种子一旦埋下，有些事必然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