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弑君者（克里斯）（1/2）

今天是10月21号。克里斯坐在从f市开往a市的车中，翻阅着一叠报告，不耐烦的解开两颗扣子。他从外衣里拿出随身酒壶，打开盖子送到嘴边，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倒着抖了两下，皱起眉头，扔开了酒壶。

”就快到了，克里斯……先生，耐心点。” 警察——兼司机——盯着后视镜不耐烦道。

”恩。” 克里斯头也没抬，继续翻动报告。

最近a市的枫叶小镇发生了几宗离奇的谋杀案件。第一宗案件发生在10月11号，尸体被发现在枫叶小镇西北部的边境森林中，据说再往里面走，就是一座现已无人踏足的荒废山谷。死者叫爱德华?吉尔，32岁，是一名大学生物教师，已婚多年。其致命伤是颈椎和大动脉断裂，脖子几乎缺了整整一半，露出了裂开的骨头和接近黑青的血管。经法医验证，此缺口没有切割或磨损的迹象，更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撕扯下来。离奇的是，此人死时以双手捂面，法医掰开后发现，他的嘴角两边都被割开，让他看上去像在微笑，表情却惊恐得扭曲。就在警方一筹莫展的时候，过了两天，又一起凶案发生了，死者竟是爱德华?吉尔的两个孩子: 6岁的男孩和8个月大的女婴，在同样的地点被发现。据现场鉴证组的报告来看，尸体周围没有发现任何脚印，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咻——一个急刹车使得克里斯不受控制地俯身倾斜，纸张散落了一地，他”啧”了一声，眯眼抬头看去。红灯一闪一闪着。而司机一言不发，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车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你以为我愿意来这个鬼地方吗？克里斯扔开手上剩余的纸张，弯下腰，在狭窄的后排空间中把一张张纸捡起来。有张滑落到了车座下，他把它抽了出来，发现是一张鉴证组拍下的照片。

他看着被害者的脸，心说，那个所谓的”微笑”，到底代表什么？

这起”别致”的凶案已经在j市传的沸沸扬扬，为了稳住局面，局长特别下令，所有警员不许对媒体透露任何细节。可是越是隐瞒，市民们的猜测和好奇心就越发强烈。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估计阿历克斯也不会选他。

”不去，” 两天前在月光酒吧，克里斯倚靠椅子后座，在对方面前拒绝的干净利索。酒吧里充盈着酒精和肉香的气味，女人们和男人们的欢笑喧哗，旁边还有个男人鼾声大起，”这是我见过你这辈子做出的最糟糕的决定，阿历克斯。” 说完，他不顾女服务员的叫喊，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向外走去，身后却传来冷冷的喊声:”你要是敢出这个门，克里斯，我发誓你一辈子都甭想再回去！”

周边逐渐安静了下来，克里斯停在推门的动作上，感觉到人们纷纷以斜眼相看。局长站了起来，他那天穿着休闲的衣服，说起话来却还是老样子，”知道别人怎么介绍你吗？” 他说。”废物，垃圾，不祥之人……弑君者。” 克里斯闻声转身，眼里闪现出冷光，弑君者，弑君者，弑君者！”他们知道真相。” 局长冷笑一声，没好气的说，”是你自认为错在自己，说白了，是你让大家都这么想。”

”去你妈的，阿历克斯。”

局长没理他，把先遣警徽重重的拍在他的胸膛上，”只有这一次机会，好好证明你自己。”

克里斯低头看着那个警徽，迟疑了很久，久到局长、他身边的人、还有那些胡言乱语都消失了，他才想起——他有多久没有触碰到这个东西了？

放下死者的照片，克里斯的手无意间触摸到报告旁边的一个冰冷的东西，却像触了电似的把手指抽回。那把生锈的蝴蝶刀无辜的躺在原处，又似在嘲笑他刚才一瞬间的无措。他将其拿了起来，用拇指抚摸着泛着微光、有着粗糙表层的刀身，犹豫了一下，才放进口袋里。

一路上，边上车来车往，直到进入a市后——特别是住宅区附近——车越发的少了。空旷狭长的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两旁茂密的树丛迎面扑来，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季节已临近入冬，灰色和白色占据了视野，凛冽的寒风带着一股腥气冲进肺腑。

时间五点二十，外面又下雨了，黄豆般大小的雨滴沙沙的拍打着车窗。克里斯把视线从手表上移开，一抹刺目的黄色闯入眼中。五十米开外的森林外围，被警戒线保护了起来。

报告指出的位置好像就在这附近。”停车。” 他说。

前方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司机把手跨在座椅上，以便回头，”越早到对我们越好，拜托你体谅体谅我好不？我还得回家看孩子呢等会。”

克里斯拿上东西，”你可以走了。”

”你确定？” 司机狐疑的挑起眉，后者却已经打开车门离开了，”啪”的一声甩上了门。

克里斯冒雨打开车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才发现自己高估了外面的温度。”去他妈的冬天。” 他骂道，用冻僵的手指把扣子扣上，把衣领拉过头，小跑冲进雨中。

警戒线格外显目。克里斯躲到一棵树下，然后抽出夹在外衣里的报告: 没错，就是这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决定过去看看。克里斯左看右看，趁周围没有人，偷偷地弯腰钻了进去，有一种做小偷的感觉。他绕过一些树木，走入森林，鼻子里充盈着奇怪的味道。

沙沙。

什么东西？克里斯把视线转到声音发出的方向。可是，无论看到哪儿，都是无数树木。

进入了深秋，阳光本就不怎么灿烂，这里更有高大的树木挡住天空。地上还有少许的雪迹，没来得及被雨水冲刷，白雪镶着枯叶的暗金色，别有一番美感，不过此时克里斯并没有心思欣赏。军鞋踩在雪迹上，发出”咯吱” ”咯吱”的声音。

沙沙沙。

克里斯瞬间止步，回头一看，三米之外的树丛在轻轻晃动，不知是人为还是风动。他立即把手伸进衣服里，摸到了那把蝴蝶刀，以求一些镇定，却只感觉越来越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