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生与死之间（2/2）

“想不到这两人还很敬业！”燕七一边摇头暗笑一边招呼他们快点过来。

小西门大街离南河较远，街上行人也多，所以大家都不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了。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燕七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女孩儿除了吃素，竟然还有很古怪的洁癖。因为嫌弃餐馆的饭菜不干净，她竟一口也不吃。她总能挑出许多的毛病来。不是锅太黑，就是碗底太油腻，不是菜没洗干净，就是屋里有苍蝇。她不吃，也不许燕七吃。好好的几碟炒菜，端端只便宜了大鼻子和小耳朵两个小乞丐。

现在燕七总算能够理解当初他要进小画舫的舱内时，女孩儿为什么会那样抵制了。

该怎么办好呢？燕七拿这个小妹妹一点辙都没有。幸好他母亲也是个不太喜欢沾染荤腥的人，她在家里时，偶尔也亲自操刀做几味小菜，燕七正好就向母亲学过几样。

于是，燕七又出钱借用了餐馆的小灶，亲自洗了菜，做了饭。

女孩儿半掀面纱，津津有味地吃着燕七所烧的饭菜。一边吃还一边动情地说道：“我好喜欢哥哥哦！我要一辈子都吃哥哥你做的饭。”

燕七眉头一皱，开玩笑道：“少来了！你这样折腾人，我才不干呢。”

女孩儿看着燕七，咯咯地笑了。心里的忧伤仿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燕七又道：“妹妹快吃吧！吃完了，我便带你去找散花的姐姐和道姑姐姐她们。”

女孩儿立刻回答：“好！”

可就在这时，燕七忽然感到胸口一闷，一口鲜血突然喷射而出，他立刻就晕倒了过去。

女孩儿吓得又尖叫着大哭起来。

大鼻子和小耳朵见状，二话不说便架起燕七直往金水河的散花楼方向疾奔。

女孩儿拧着湿衣包裹想要跟上，谁知还没跑上几步，长长的裤腿便滑落了下来。一不小心便被自己给重重地绊倒在了地上。

大鼻子和小耳朵此时很着急，他们根本腾不出手去扶起女孩儿。后来看见一名矮胖的华服男子快速过去将女孩儿扶起，他们这才继续架着燕七向前飞跑。

“师妹！师——妹——”

就在女孩儿被人扶起，正要继续追着两个小乞丐奔跑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身后的疾声劲呼。女孩儿转过身一看，竟是自己的师姐正惊慌失措地领着两三名年轻的道姑自小西门口飞掠而来。

“师姐！”待到那位身披绣莲花斗篷的少女飞身掠至她的面前，女孩儿一头便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少女见女孩儿头发蓬乱湿漉，身上还穿了很奇怪的大人衣服，心知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于是赶紧脱下身上的斗篷将女孩儿的全身都裹了起来：“没事了，师妹！现在已经没事了！有师姐在呢！”

女孩儿哭诉道：“师姐，奶娘她们被坏人……给杀了！”

“知道！师姐都知道了！”少女紧紧地搂住女孩儿，顿时泣不成声：“对不起，师妹！都是师姐不好，师姐该一直跟着你的！”

同行的年轻道姑们也忍不住跟着一同抽泣起来。好半天，她们才收住哭声一边替女孩儿擦拭眼泪一边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女孩儿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前后的经过。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晃动少女的肩膀道：“师姐快救救哥哥！我哥哥要死了！”

可一回头，她又不禁大声地尖叫了起来：“哥哥呢？我哥哥呢？”

少女明白女孩儿所说的哥哥便是在散花楼前故意和她们捣蛋，后又在万里桥码头被两个小乞丐逼得走投无路跳上小画舫的燕七。于是她赶紧示意几名年轻的道姑四处寻找燕七的下落。一个为了救自己的宝贝师妹而受重伤的男孩，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悉心医治的。必要时，她就算作揖跪请，也要让师叔祖出山救救这可爱的孩子。

可没想到的是，几名年轻的道姑稍后所带回来的讯息令少女十分沮丧。因为仓促之间，她们谁也没能打听到身受重伤的燕七以及两个脏兮兮小乞丐的下落。

看女孩儿哭得像个泪人，大家不免又跟着一同难受。但考虑到大师伯、云慧师姐以及其余众姐妹们此时正心焦如焚地游走于成都的大街小巷、客栈酒肆、码头城门，她们自然要立刻赶去告知大家女孩儿已经被找到的事实。同时，死者为尊，她们也要尽快想办法将那两名年轻道姑的尸身打捞上岸，并连同中年妇人的遗体一并送回到师门去妥善安葬。

是以，少女权衡再三之后，不得不心存愧疚地暂时放下了对燕七下落的打探。她很快将随行的几名道姑各派了执事，自己则亲护着女孩儿先一步回百花潭去了。

………………

且说凡平宣带着茜萝欣赏完了那辆美轮美奂的彩车，忽然发现散花楼下已没有了燕七的身影。于是，他们便四处向人打听。当从那位流着双线鼻涕的小男孩口中得知燕七竟是从栅栏的破洞口钻出了园子外时，凡平宣不觉又是懊恼又是无奈。

茜萝也笑叹道：“我娘还说燕小少爷是个极乖巧懂事的孩子，我这几天也觉得他聪慧伶俐，活泼开朗，却不想他竟如此的调皮捣蛋。凡先生您一定费了很多的心思吧？”

凡平宣摇头苦笑道：“这臭小子就是个极端！听话的时候，你去摘天上的星星给他也觉得不够，可顽劣生厌的时候你又恨不能用大长鞭子使劲抽他。”

茜萝看着凡平宣咯咯地笑了：“好像还真是这样的没错！”

“算了，反正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咱们还是先回去等着吧！”

“这就……回去了吗？”茜萝仰起头痴痴地望向了散花楼上的明窗朱阑。很显然，对于刚才那阵浪漫花瓣雨所带给她的奇特新鲜感觉，她意犹未尽。

凡平宣心知茜萝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情感简单纯粹，便是一花一木，一事一景都极有可能会令到她情抒意动。因而微笑道：“你不回去还怎样？难道还想让道姑们把落在地上的花瓣捡起来重新散，然后你再跑去那浪漫的花瓣雨下再走一回？”

“哪里是这样！凡先生你笑话我！”茜萝顿感羞赧，再次看向凡平宣时，眼神慌慌的，闪闪的，一抹儿也不敢定下来。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回到了燕府。

此时，雨下的很急。

凡平宣担心其他的孩子也纷纷效仿燕七溜出家塾，于是拿了根最长最粗的棍子守在了书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