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唯心所现（1/2）

第十章、唯心所现

离相如那日拐进小巷去看母亲，那条小巷里真是住着母亲的。她并没有记错了路。母亲住的是一座老宅，大门有雕梁画栋的门楼，进去是一处四合院，青砖碧瓦，院子地面用板石铺就，院内两棵香椿树、一架葡萄，院中一口辘轳深井，母亲坐在正屋的炕上，手扳着脚，望着窗外，隔一会儿就咳嗽几声，一只大狸猫守在她的腿脚边打呼噜，地下柜角处一个鼠洞，露着一只老鼠尖尖的嘴，伸一下，又缩回去。老早就说给您寻一个帮手，您就是不肯。我不用，我不用！我能行能走，要帮手干什么，人家年纪小小，整天与我这个糟老婆子作陪，不糟蹋了姑娘。母亲扳着脚，望着窗外的香椿树，喜鹊正在树上叫，母亲神态安详，与岁月一样平静。我们都顾不上回来看您，怕您孤单。我不，我不孤单，你们各忙各的，千万别把事情落下了。这不，我有虎，它每天陪着我。我乐着呢！天上的云涌来涌去，最后就聚在一起，雨下起来了，落上房顶，噼里啪啦，再顺着瓦沟流，从屋檐挂下来。喜鹊飞走了，香椿树抖一抖身，重新立在雨地里，任细雨浸润。架上的紫葡萄一嘟噜一嘟噜，葡萄皮包着水，水涨着葡萄，就要破裂。雨滴砸进井里，声音被捂在井口下，只听见刮过井口的风声呜呜作响。都要接您出去住，可您就是不肯，住不惯，我们也做得不好，老让您不痛快。我乐着呢！这大院子，我住了快要一辈子，舒服！我舍不得。你看，这雨下过之后，太阳出来，把院子晒得热气腾腾，出去走走，石板也软绵绵的，树叶潮潮的，润肺！我的虎还会在院子里跑，跑来跑去，追蝴蝶——葡萄架下还有蝴蝶飞来呢！巷子里有一个念书的小孩，每天下午放学就来玩辘轳，给我从井里摇两桶水，倒进缸里……我乐着呢！太忙了，走过这里老是忘记，这是实话！香椿树已经认不得我，喜鹊四处飞，葡萄破了、水炸了一地，汩汩汩流入井里，儿子摇起来一桶回忆，沾湿了井绳，倒进一排一排的日子……

买了罗汉果，穿出小巷，奔上大街，离相如也没有走错。那日去看过母亲，问了身体好坏，叙了家常琐事，都是实实在在，不离身边。母亲是知识女性，学识不浅，看见离相如一身穿着随随便便，便说：“中年女性，应该穿着得体，你现在又是公司主要负责人，形象更是重要，不是给自己看，要表达公司的内涵。”离相如唯有说是，告诉母亲，罗汉果吃了对身体有益，以后多多买些来给她吃。母亲就说：“生老病死由他去，自然的事，就让它自自然然。”接着话题一转，又说到公司，问离相如公司里最近的情况。离相如一一告诉，最后说到产品，“他心智通”和“生活万筒”。离相如向母亲汇报，目前“他心智通”已生产五部，售出四部，物质购买一部，感觉购买一部，思想购买一部，变化购买一部，另一部认识已预订，正在洽谈购买方式，意见达成一致后就马上售出。“生活万筒”生产七部，卖出六部，剩下一部正在交涉，条件成熟马上卖出。

“买方是谁？”母亲问。

“春、夏、秋、冬各买一部，白天、黑夜各买一部。”离相如说，“剩下一部买主是现在，已预订。”

母亲笑笑，对女儿说：“当年你外祖父把公司交给我和你父亲时，嘱咐过，不管产品产量如何，一定要保证质量，至于销路，他只字不提。我们向他请教，他也只是微笑。他曾经跟一位佛教界的大德学习佛法，这位大德禅净双修、显密集于一身，是少有难遇的佛菩萨化身。你外祖父最初为维持生计，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具店，靠辛苦经营，最后自己办了玩具厂，开始出售自己生产的玩具。玩具公司经营多年，规模不断扩大，效益也很好，我和你外祖母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本以为生活可以无忧无虑了，可一场大火，让玩具公司化成了灰烬……火灾带来了惨重的损失，你外公负债了，他连续几夜没有合眼，身体逐渐消瘦下来。就是在这时候，他遇到了那位佛菩萨。菩萨对他说：‘你前世在作木匠的时候，有一天到寺院的后山上伐木头，不慎遗落了火种，你下山之后，这一点小火逐渐蔓延，把寺院后山上的林子烧了。由于这个因，所以在这一世你的玩具公司会遭大火焚毁，这就是因缘果报。’父亲听了顿时释然，不再忧愁烦闷，便向菩萨请教，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重振家业。菩萨说：‘你先别急于考虑谋生的事。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很久很久以前，你是山上的一个樵夫，有一天砍柴，曾无意间捣毁了一窝蜂子，其中有两只蜂子被你误伤，一只折了翅膀，一只折了腿，如今这个因缘也成熟了。三天之内，你的那些员工就要找上门来，找你的麻烦，其中有两位员工要对你大打出手，你要小心为是。’你外祖父听过之后又愁眉不展，向菩萨请教解决办法。菩萨说：‘你今世经营玩具公司所雇佣的这些员工，全是当年你做樵夫时所毁散的那些蜂子，你的玩具公司遭了火灾，受了损失，前一个因缘已了，但后一个因缘还未了，你必须妥善安置旧有员工，才是正确的做法，不然在这件事情上又造不善因，今后恶果还会随之而来。这一点你必须明白。’你外祖父因为火灾已经欠了一大笔债，听菩萨说还得对失业员工进行妥善的安置，当时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菩萨就教他一个咒，让他念，他念了一会儿，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再念一会儿，眼睛亮起来，感觉几天来心上的一块大石也被人搬了去，轻轻松松的，非常自在，便问菩萨，这是什么咒。菩萨告诉他，是观音大士的六字大明咒。

“你外祖父马上下拜向菩萨顶礼。菩萨扶起他，继续说：‘你也不必惊慌，凡事都有因缘。我再给你说一件事情，你认真听好：久远劫以来，你曾供养十二尊如来，在佛前虔诚礼拜，听经闻法，同时与人讲说，积累功德甚大，又对孤寡聋盲乞人广行布施，大种福田，善根深厚，而今这个因缘也已成熟，你马上就会走出困境。’

“你外祖父一听，异常的惊喜，惊喜之余，对菩萨的话又有点怀疑。菩萨早看出他的心思，对他说：‘我一下子告诉了你这么多，你也难以完全相信，但你要记住我的话。火灾给你带来了厄难，也了了你前生所造的一场罪孽，现在开始行善，可以灭除更多的罪业，你的善根又已成熟，机缘已到，须要趁热打铁，若真能信得及，做得好，眼下的困难对你来说正如洪炉片雪。’

“你外祖父听了马上五体投地拜倒在菩萨脚前，求菩萨指点，下一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