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质子逃亡(1/2)
马蹄声敲击着青石街道,如雷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眨眼间已将帝廷冽冽围在中心。
一直处于狂奔状态的帝廷冽冽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他能感觉到四面避无可避的迫人压力,其中身后一股尤为可怖。那几乎是一种煞气,他仿佛已经看见那彪强悍的人马,这,必定是御前禁军!
一种无力感自心底缓缓流遍全身,帝廷冽冽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逃了半夜,眼看就到北门了,居然这个时候被他们追上了!若是这样被他们抓回去,那就不是人质七皇子而是一个企图逃命的战俘。不,他一定不能被抓回去!
这么想着他再一次朝城门奔去。
只要到了到了城门下,他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只是,此时的他似乎忘了宇城的规矩:未到五更天北城门绝对不可能打开。
下半夜,皇街的灯辉已灭,小雪初停,长街在雪色中并不算太暗,帝廷冽冽便这么没命的跑着,身上的干粮碍事,他便丢了干粮,怀里的匕首沉重,他便扔了匕首,他唯一的目的便是——城门,城门,城门!
终于,他到了城门之下。
雪色微明,巍峨的铁门散出淡淡的黑光,这时宇城门还没开。厚重的城墙之中着拱形的城门像一道天障,将帝廷冽冽的满心希冀击得支离破碎。
出于坚固和气势考虑,炫黑的铁门上铸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黄铜大钉。顺着那小山丘一样的钉子一直望到顶,少年眼中却出现了几分亮光,那眼神澈亮如黎明的昼光,满怀希望。
城门顶端竟然有一道缝隙,虽然不宽但足以让他爬出去了。
帝廷冽冽撩起衣袖,张开双臂,正要腾空一跃,那城门忽然一声闷响,裂开了一条缝。
变故来得太快,帝廷冽冽没有反应过来,依旧维持着双臂上伸的姿势。
城门完全拉开,抖落的尘屑夹杂着碎雪,模糊了帝廷冽冽的视线,只觉得劲风扑面,他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
突如其来的惊悸已经淡去,他细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马蹄声已经渐渐淡了下来,周围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终究还是没有逃掉吗?帝廷冽冽不由缩紧了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双健壮的马腿,巨大的马头就在他头顶,鼻子里喷出的热气直熏得他睁不开眼睛。退了几步,他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四面受敌。
他一直追兵在后方,他只要翻出这道城门就可以北国。原来,最厉害的一队人马就在他面前。
银色劲装,黑色骏马,但是站在那里已然煞气逼人,这才是御前禁军啊!
流下的汗水已经冷了,风夹着寒气吹来,帝廷冽冽忍不住颤了一下。与此同时一股迫人的压力从面前缓缓侵来,稍一抬头他对上头顶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端坐在为首的黑骏马上,马上的少年只比帝廷冽冽大一两岁。和身后的禁军一样,这少年也是一身银白色的衣衫,并不高大也不威武,甚至还有一丝脱不掉的稚气,可是在他手臂微抬的一刹,身后骚动的队伍便立即安静了下来,便是大马的喘气声也低了几分。
这是一种不寻常的安静,帝廷冽冽能感觉到安静之下的危险,警觉的扫了四周一眼,他将目光重新落回为首少年身上。
少年手臂放回马鞍上,马鞍上横着一杆银枪,银枪足长九尺,他的的眼光看向帝廷冽冽,不带一丝情绪。
“九尺长枪,南摩沐少”——这个少年就是南摩州的传说,沐璃。
沐璃出身南摩州南夜国的名门,其家族世代功勋,而他本人却脱出了这光环而存在。五岁就能耍得一手好枪,七岁便御前比武,十四岁的龙舟之赛他以一种几乎奇异的方式赢得了冠军,被皇帝破格提为内宫统领,是南夜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官员。
这些若是摆在那些纨绔子弟面前或许还能唏嘘一阵,可帝廷冽冽却只是清冷的笑了笑。两岁知诗书,四岁能骑射,五岁以一首诗名扬天下。纵观三州,横看十九国,百年之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帝廷冽冽。
这也是为何沧凉州混战时一直置身事外的南夜国会突然发难,派精锐之师千里迢迢的奔赴形势复杂的北方战场,不惜一切的夺下这个少年。即便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在各国眼中也是一块肥肉。以北的苍凉州更是传言“得七公子者可挟琅嬛皇室”。
谁也没有开口,风成了暗夜里最喧闹的动静。
许是觉得这么僵持下去是耽误时间,沐璃凝眉开了口。“请七殿下随我回去。”
请,还是殿下?字面上客客气气的,便连那话语也是温温和和的。帝廷冽冽定定的看着他,许久回之以冷笑,他的右手始终只离长枪一寸。“是请还是押?”
沐璃一怔,似乎没有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然而仅是片刻他又笑了起来。比之马下人那冷气四溢的笑,这笑容温和太多。“那就看殿下的意思了。”
帝廷冽冽似叹似笑的摇摇头,神色间是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成熟和坚决。“当年说好的,只是在此养伤,如今四年已过,什么伤都已经好了,你们又何苦将我留在此处?”
“你当自己还是北国七公子吗,此刻只不过是我南夜国的一个战俘,叫你一声殿下,不过是客气,别给脸不要脸!”这声音突兀,毫无征兆的从身后传来,脆得有些刺耳。帝廷冽冽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可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哼了一声她又继续道,“幽宫之内根本就没有出口,你这小子怎么跑出来的?”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马蹄几下踢踏,他已经转到了帝廷冽冽面前,与沐璃并排站在一处。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秀丽的眉眼中有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温婉,看着这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看着这特有的冷笑,帝廷冽冽再也无法将她和温柔二字联系到一起。在南夜国四年他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少女的名字,她可以飞扬跋扈随心所欲的欺负任何人。皇帝为了让她笑可以让整个南夜国的人哭,她就是南夜国最受宠爱的九公主——曲盈盈。
曲盈盈厌恶的看着帝廷冽冽,帝廷冽冽冷冷的回视她,那一刻心里的骄傲完全占据了恐惧和慌乱,浑身上下竟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来。
马上曲盈盈一愣,茫然看向沐璃,“沐璃,这人真的是琅嬛北国的七公子吗?”
乍一听这句话,沐璃吓了一跳,以为帝廷冽冽用了调虎离山计逃脱了。可细细打量了几遍却发现不是,当即纳闷:“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曲盈盈勒住乱踏的马儿,凝视着马下的蓝衣少年,最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为何从来没有人和本公主说过北国七公子长得如此漂亮,那首《兵归。赠恺轩将军》就是他写的吧?本公主读过那首诗,最喜欢那句‘待得江山无饥馁,重画春山稚子追’。”
锦衣少女自顾自的说了这番话,众兵士都目露惊异:九公主如此说了,这七公子似乎有望逃过一劫。就连帝廷冽冽本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念出这首诗。
对于帝廷冽冽而言,成也《兵归》败也《兵归》,此诗一出年仅五岁的他成了三州十九国的神话般的人物。可这首诗的出世也使他在琅嬛皇室的处境越发不利,甚至于后来被抛弃在北疆战场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那一首名动天下的诗。
可是那终究是他名动天下的证明,多年后再次被人提起,心下黯然的同时他也不免庆幸,望定那少女,他幽幽开口。“公主谬赞,廷冽羞愧。”
“你不需要惭愧,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吧,或许我父皇会喜欢你的。”
少女轻佻开口,语气中是浓浓的不屑,帝廷冽冽身形一颤,最后一点希望湮灭殆尽。南夜国皇帝好男风,曲盈盈的意思已然昭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用力的皱着眉,那白净精致的脸蛋已然染成一片铁青,目光转向一边的白衣少年,他口气里带着几分决绝。“沐统领,你当真要抓我回去吗?”
沐璃不无惋惜的点点头,“皇命难违,望七殿下见谅。”
“终究还是要动手的,说那么多客套话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好了”这句话说得无比清淡,可在场的人却不敢轻举妄动。
那双黑眸中分明映着四个字——视死如归。
若是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以挡住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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