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书艺具通（2/2）

此时她只能抓着余嬷嬷的衣袖，压抑着将要溢出喉咙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去。

绿袅指着雾衣，声音欢快，“姑娘您瞧，那小院里头坐着的便是雾衣了。真没想到，穿着这么一身粗布麻衣，却反而显得比以前清丽多了。”

莫青君努力压抑住快要变调的声音，学着绿袅欢快的音色，“她长的真好看啊！”

可是这么短的一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却压不住语气里那股惆怅的味道。

倒是绿袅并未听出来她有什么不对，而余嬷嬷以为她大抵是想起了那个从未谋面的五姐，所以倒也没惹上怀疑。只是莫青君自己心中紧了一紧，暗自懊悔。

这边的声音惊动了雾衣，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这群人，随即呆住了。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被余嬷嬷抱在怀中的莫青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眼神蕴含着温柔和暖意，一如上辈子，母亲看着女儿的眼神。

她笑了起来，遥遥的对着这边行了一个礼，“见过姑娘。”

莫青君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头堵住了。雾衣在府里的身份，连个通房都算不上，对着她如今的这个嫡女身份行礼自是应当的。可是那是她的母亲！她这样行礼，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莫不是已经不认她了罢？

可是当她瞧见雾衣的眼神之后，却又不确定了。那分明是母亲看女儿的眼神，那是生与死之间，她来来回回梦过无数次的眼神，她又如何会分不清？

莫青君清了清喉咙，声音低低的，“您是长辈……又何须如此……”

她垂着头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去看雾衣的脸。目光久久的停在雾衣的脸上，心中明白应该将目光移开，却怎么也移不动自己的眼神。

如同初次见到母亲的雏儿一般，贪婪的扫过她的眉眼，一寸一寸的细细看去。

雾衣的左额上有一块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莫青君却是清楚的很。如今细细看去，那块不甚清楚疤痕的模样便在脑海里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那是在她生病的时候，雾衣照顾她喝水的时候，自己也撑不住了，一头栽在榻上。左额磕在了角上，从此留下了一块疤。大抵是体质的关系，原本看上去十分恐怖的伤疤过了一段时间便淡了，直到再也看不清楚了。

然而那块并不明显的疤在如今的莫青君看来，却清晰的仿似印在眼中。

身为满花楼里精心调教出来的舞姬，雾衣自是书艺具通的，礼仪更是不必说。她浅笑着回礼，“姑娘无需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