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回:澄月落罪 白鹿施救(1/2)
天蒙蒙刚亮,白鹿酒醉还未醒,朦胧中只见一道强光,待睁眼时,却见是手上的那枚玉牌。
白鹿半坐起身,倚着条几,抚额微微皱眉,自语道:“怎么?”
玉牌上显出燧离宫的字样来。
白鹿心道:看来又要往燧离宫去了。
她忙念了咒语驱散了酒气,口中低声自顾自的念叨:“正是马王爷历劫的时候,不该叫我上去才是...又有了什么事端了?”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化作轻烟一阵,驾云往天庭燧离宫去了。
从南天门经过时,恰巧见到瞿冷枝站在那里守着,看来是有长进了,不然不会被安排到这里来。瞿冷枝明显也看到了她,眼里亮了一下,转向正在此处轮守着的巨灵神处看了一眼。
巨灵神并未看他,而是往瞿白鹿那里笑了笑。
白鹿心内知道他们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纵然再怎么想细细看看瞿冷枝,也不能去看。她点点头,冲着巨灵神一笑,他们正当值,也不能行礼。
瞿白鹿仍是要往燧离宫去的,而瞿冷枝仍然要守在这里,各人有各人的事,旁人不能打扰。
一路疾驰到了燧离宫,只见上次那个小仙清河仍然在此守候,见了瞿白鹿先行了礼。瞿白鹿笑道:“怎么又让你来了?我岂能不知这燧离宫如何走么?”
“萧疏仙君的吩咐,还请迅灵仙君跟我来。”
白鹿摇摇头,一笑道:“好,今次却是为何叫我来?”
那清河顿了一下,回首道:“不知仙君可知道月老仙官手下那事?”
“怎?”
“月老仙官手下澄月仙子记错了姻缘册,被王母娘娘叫去了。”
“......”
“但还不止是这一桩事,咱们燧离宫里的萧疏仙君,因抄录公文时错了一笔刚刚被叫去华清宫了,恐怕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怎么?萧疏是再谨慎不过的人,是抄错什么了,要叫去华清宫?”
清河不答话,只是道:“总之,旁人是没错儿的。萧疏仙君走之前叫我候着迅灵仙君,旁的也没吩咐什么。”
二人抬脚迈入殿中,刚刚坐下,只听门口一人道:“你来了。”
瞿白鹿起身行礼道:“萧疏仙君。怎么说?”
“被罚禁足,不得出燧离宫。也罢,整日里都在这批公文,本就出不了这燧离宫。”
“仅仅如此?若只是这一句,叫人来传话就是了。”
“事情太多。马王爷历劫之事司命司的那位仙官写到哪一步了?”
“哦,眼下只让我好好守着,并未定下时间。”
萧疏坐在台案后面,顺手从左边抄起一卷公文打开:“若是如此,有件事情便要劳烦你了。”
“怎能用上劳烦二字,何事?”
他抬头道:“这事原是该我去的,但我被禁足,他几个带着封号的又各有各的事,只剩下你一个了。”
“哪里?”
“寿星公往年都会宴请众仙,马王爷早早接了帖子,此宴众仙都会前往。和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不同,寿星公的宴席不单单宴请天庭众仙,旁的教也会去。故而,你行为举动颇要留意。”
“天上的宴会我也未曾赴过,不过是跟着马王爷和你时曾在宴席之外等候,此番让我前往,会否不妥?”
“无妨,西王母与王母娘娘还有旁的几位仙君都是差人前往。况且不是往天上来,而是往蓬莱岛去,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天的功夫,不妨碍你做旁的。更何况,清河会伴你左右。”
听得此话,白鹿只得点头,心内却念想道:澄月那里可怎好呢。
萧疏拿着公文的手稍停了一下,抬眼看她:“澄月......你知晓了罢。”
“刚刚清河同我说了。”
“几样事凑在一起了,方才我去华清宫时,正遇上月老仙官在那里求情,毕竟澄月是他的小徒儿。”
“那,怎说?无事了么?”
“炼化了,怎会无事,澄月是玉髓修成...这一遭,不知要怎么过。方才我去时,王母娘娘手下一个仙童因吃醉了酒害怕责罚,不见了人影,怕是逃往人间去了。月老仙官还在一旁说着若是捉回那小仙童,能否饶过澄月的话。”
白鹿垂首半晌无言,心中想着澄月。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万物冉灭自有意,你既已成仙却还参不透?”
“万物皆虚,可与她相知的情谊不能是虚。况且此事罚的......”
萧疏即刻打断道:“话说的过了。”
方才清河不见了踪影,此刻从殿外施施然迈步进来,手捧一天丝袋,笑着对萧疏行礼道:“即是这个了。”
见她进来,萧疏对还在蹙眉深思的瞿白鹿道:“这便是你去赴宴的衣裳了,行为举止万万要谨慎着。”
她想着澄月,便问道:“是。月老仙官可还说过旁的了?”
“人都没了,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在王母娘娘面前说一定会将那小仙童捉回来之类的话。”
她似明似不明,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只行礼道“我知晓了,当日我必会在五达观等候。”
萧疏起身还礼,清河收好了衣物,送瞿白鹿出去不表。
当天夜里,瞿白鹿将五达观人尽数差遣出去,找那私逃下界的小仙童。
第二日一早,有人回禀了小仙童的位置。
午时,瞿白鹿往师门走了一遭。
第二日傍晚,瞿白鹿带着那小仙童返回天界,径直去了华清宫。
上南天门时遇到了月老仙官,她时间赶得紧,只是行了礼便走了。
眼看人进去了,田四非听闻是瞿白鹿送人来此便禀明了王母娘娘,不一时差人出来道:“即刻随我进宫去罢。”
瞿白鹿垂首进殿,王母娘娘仍如上次一般,高高坐在上面,远远地看不真切,也不好抬头直视,垂下头后,只听远处两位仙子道一声:“赏。”
最末尾处与瞿白鹿一线位置的两位仙子出了班,其中一个捧来一个刻有连理并蒂枝的满绿翡翠托盘来,这翡翠明亮亮晃眼,清透透沁人。上面的珊瑚盏更是红得耀眼,如血似泪。瞿白鹿一颗心都被冻了起来。虽说起先来过一次,可如今不比当初。
她沉下一口气,跪地受赏,右边为首的两位仙子道一声:“起。”
瞿白鹿微微动了动,双手撑住地,这才勉强起来。一个仙子早将珊瑚盏递了过来,瞿白鹿不敢不接,珊瑚盏轻如无物。
她定了心神,怔怔看了一眼那盏里的白玉髓,将珊瑚盏倾斜过来,伸出指甲进去沾了一些,剩下的闭着眼硬吞了下去。
她等的就是这一盏白玉髓。
当年三师兄死不瞑目支离破碎之时,瞿白鹿前往逐风亭底部探看,被那繁琅道人赶出师门数年。
后来才知道原因,师父早已经为三师兄重塑了一个身,但还想保留着三师兄的本身,故而将他那支离破碎的尸体存放在逐风亭底,逐风亭底部的不是流水,而是质地清净的玉髓。白鹿当时一味伤感,哪里顾得上那些,只一头冲过去,身上还带着逐风亭外的水,一时冒失,险些酿成大祸。
玉髓是个好东西,可化人为己,化己重生。
出了宫门,她一路淡然回了下界,足下生风面不改色。
进了洞府,才急急忙忙差底下人取一碗清水来。
底下人急慌慌端来了水。
瞿白鹿将假指甲浸在水里,指甲内的白玉髓滑落出来,沉在水底。
瞿白鹿握着假指甲叹息道:“亏得有你。”
白玉髓安安静静的沉在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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