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回：坦白 示明（1/2）

马华光把平安符挂在胸前，叹了口气，起身到卫生间去了。

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吧。如果是有的话，早早地就可以把自己这条命拿走，又何必答应和自己交往，何必对自己那么好呢？

这好，也是有距离的么？是吧。

可是她对自己又确实是冷淡的，没有别的女生那么喜欢和男朋友撒娇，也从来不生气，就像是...无所谓。就是无所谓，对什么都不算在乎的样子，特别是对自己。真的喜欢是这样的么？

如果不是那天提出来牵手的事情，她是不是也不会牵自己的手？怪不得，她会答应我。怪不得，她做什么都是不大乐意的样子。

马华光一路往死胡同里想了过去。

怪不得，她并不喜欢我吧，我何德何能能够让一个妖精死心塌地的喜欢我呢？七条尾巴。呵，真够逗的。

他用冷水不断的洗着脸，刺激着自己，但还是没法洗刷掉自己心里的想法。真憋屈啊。马华光想：我是做错了什么了？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啊！

镜子里面的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人此刻胡子拉碴，带上个眼镜就是大叔，穿上个背心就是废柴大叔，加上个拖鞋就是中老年大叔。

他带着一脸倒霉大叔的衰样，去了客厅呆着。

你如果一开始不喜欢我，你别答应我啊，你如果一开始就是想要我的命，你凭什么先让我喜欢你，凭什么挖个坑让我陷进去？我一个普通人，你凭什么喜欢我啊，我何德何能？

如果只是觉得我能力低资源不好，我可以努力，可如果你是妖，我是人，我也可以努力么？...可以啊，只要真想在一起的话，我也跟你学着去修炼就可以了，可是，如果你抱有别的目的，没有所谓的喜欢，没有所谓的感情......还可以么？

骗子，混账！

想到情急之处未免难过，马华光将手边一个抱枕拿在手里，刚刚抱在怀里忽然又想起这个抱枕瞿白鹿抱过，气急之下直接起身，打开门将抱枕扔了出去。

抱枕从他手里略过一个弧线掉在隐去身形的瞿白鹿脚边。

他方才的心中所想，白鹿也略听一二，听到的尽是些气话。

瞿白鹿也着了恼。

此时即刻现了形连声招呼都没打就从门里穿了过去。

一进门就看见马华光坐在客厅，见自己来了直接闭上眼睛，只当看不见，不发一语。

所以多简单，两个人相隔了一天不见面而已，因为见了许多，触及了许多，便想了许多，心事也多了许多，相处的态度和气氛随之就变化了。

白鹿心计上来，往前走了两步，快到他面前的时候，看他快睁眼了，忙装作被什么东西击伤，整个人横着飞到了马华光对面的墙上。

马华光这才睁开眼，看她跌倒在地，慌忙站起身，却停下了迈向瞿白鹿的脚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胸前的那个平安符，不敢再往前去，怕再伤了她。

平安符还是瞿白鹿当初教卫琉知等人写的，白鹿生着闷气也不愿看他，只想知道他会如何做。马华光见她不起来，以为伤了个好歹，胸前的平安符还没有摘下，怕近前会伤了她，更怕自己不忍心放开她。

于是他只能背过身去：“你自己起来，我没想害你，你也别来害我了。从今天起......你趁早走吧。”

白鹿不高兴，在地上闷声道：“你不是打算找人收了我？那你还拿东西害我！”

听了这话马华光转过身，质问她道：“是你要我的命啊！是你要我的命在先好么。我只求了平安符，你离我远一点，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不像你，两面三刀表面上说喜欢，实际上你想的究竟是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跟我在一起！你选别人不行么！为什么偏偏选我！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么？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给我施了什么法，让我看见你的背影就......还是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这才是你的武器，这才是你的选中我的原因是么？”

瞿白鹿听了他的话，从地上半坐起身，抬头看他：“你为何不先问我原因？我何时对你下过手？我伤害过你？马华光，我是伤害过你么？”

马华光听见她叫自己的全名，知道她也动了气，也不看她，自己闷闷道：“你不可能喜欢我，你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我？除了这一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来到我这里，会跟我在一起。你现在不害我，好的，我可以相信，但是以后呢？我能看得出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你是妖精，什么都不缺，那你能是为了什么接近我？”

瞿白鹿不知不觉间已经恼了，她刚要说话，就见马华光又背过身去，拳头已经握紧了：“什么都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也不想相信了。”

“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

马华光不说话，看她不走，自己扭头要出门，瞿白鹿忙起身快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正站在他面前，两人离的很近，她瞪着眼睛质问他道：“你为何觉得我不喜欢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喜欢你？你问过我么？我说过么？”

马华光见她到了自己面前，先是一惊，顺手捂住了胸口，下意识的就要推开她，可看她没有受伤，心里明白了什么，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听完了她的话，直接觉得不可思议的笑了出来：“你说什么？你表现的已经够明显的了。这还需要由你亲口说出来？我不是瞎子。”

他手一摆，直接碰掉了桌子上摆着的那个盒子，那个装着瞿白鹿买来的耳机的盒子。铁质的盒子掉在地上，耳机也从里面掉了出来，盒子发出的刺耳的声响,此刻正在耳边不断地回荡。

瞿白鹿是真的不明白了：“你说的许多事，我都做了，这还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要学着别人那样挖出心来的那种喜欢么！”

马华光觉得十分荒唐，到了如今她竟然还会这么问，他只觉自己这段时日里所有的心意都白白浪费了：“什么是喜欢你问别人去吧。”

说着从她身边绕道走到门边，心里越想越觉得可笑，转身回到瞿白鹿身后：“如果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是喜欢，那电脑才算最喜欢我的！为什么你能感受到我对你的喜欢，我却没办法感受到你的？...要命命在这里，要走，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打开了门，在门口站了几秒，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说下去，嘴几张几合却只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瞿白鹿胸口闷闷的，她不明白这种感觉，这和当年灭族之恨的感觉截然不同，更像是说不出口的话堵在了心窝里，可是想要说什么，瞿白鹿自己也不大明白。

她也转过身去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杀我？你胸口带着什么？你不怕我再来找你？”

马华光也是气急了，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厢情愿以为是也喜欢自己的那个人变成了要害自己的...妖精。

听得她问了这些话，他直接走上前去，赌气似的把平安符拿了出来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拉扯住瞿白鹿的手拍在自己胸口上：“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来，你给我个痛快，我也给你个痛快，咱们俩要走一块走！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乐意吧，你怎么会呢？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跟我一起不是么，不愿意在一起，更加不可能一起死...所以，我要放开你也成了错，是么。”

手掌处传来心跳的震感，咚咚、咚咚的跳着。

他虽然并未大声吼过瞿白鹿，但他的血管和青筋全爆了出来，看来应该是已经气急了。

他手上的温度比她还要低，不断地停止不了的哆嗦着。他拿着平安符的手像是拿着一枚手榴弹，好像要随时和她死在一起，让她永远都逃不走的的感觉。

白鹿定睛看着他泛红的双眼，突然觉得不应该让他知道自己是天狐，更不该骗他说自己是妖精。

他看她不动，望着她的眼睛说：“你要是怕那个符咒......”

他松开了握有符咒的手。

符咒掉落在地。

瞿白鹿实在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心里有点疼。

为什么，看着他这个模样，心里有点疼？

他的手明明从来都是比自己的手温暖的啊。

明明让人很有安全感。

这闷闷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压得心口很疼啊。

越是看着这样子的他，心口就越疼啊。

她的脸色渐渐不好。马华光的双眼通红。

瞿白鹿凝视着他的眼睛，却又垂下眼眸，泄了气一般：“妖精的事...就当我没跟你说罢。”

说话间，瞿白鹿突然很想拥抱他，他拥抱着自己的时候，很温暖很安全，能够忘记许多事，虽然前一段时间没有理由的害怕这种容易让人沉沦却不知道会在何时离开的感觉，可是当下，她怀念着。

因为想要拥抱，所以瞿白鹿就拥抱了他，搂住他的腰。

这也是瞿白鹿和人的区别吧，大家在乎的事情很多，而那些也确实是应该在乎的。瞿白鹿没管那么多，想看他就看他，想说的话就说，想拥抱就拥抱了。

马华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就当我从未告诉过你我是什么。”

“......你这是走煽情路线了么？”

瞿白鹿不说话：“......”

马华光把手放在瞿白鹿肩膀上想要推开她，但动作没能继续下去，他也能感觉到和瞿白鹿一样的安稳的感受。从拥抱的那一瞬间原本无法压制的怒火就已经渐渐感受不到了。

就像第一次看见她已经觉得熟悉，看到她转身的背影，如同被电带过，心窍瞬间通透了，也是在那一瞬间就确定了是她，余生可以与之相伴的一定是她，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