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回：司命司内听讲 施激将法定情（1/2）

瞿白鹿得知田又鹤有了个算是稍好的结果，心里稍稍有些宽慰。

白鹿拿着仙草回过燧离宫，刚到南天门又被上回在司命司见过面的小仙童请去了司命司，沧白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也有些心急。

此刻见了瞿白鹿便忙道：“仙君啊，多想想法子吧，回来的时辰可是要能对上啊，你俩到现在还没在一处，你说这......”

白鹿十分淡定：“他快了。你莫急。”

沧白拿起身前案台上摆着一壶碧香茶，仰起脖子两三口饮尽，白鹿看他如此，不由得紧张起来，忙道：“沧白仙官，可是有旁的事了？若当真着急我便另想办法。”

沧白咽下最后一口，无力的摆摆手，喘着粗气道：“没有，我就是渴。”

瞿白鹿的手停在半空中，心下只想将他一把推出去。

沧白仙官见她神色不好，便开口宽慰道：“快赶时间吧，你家马王爷这事得赶紧办了，我手上要写三位仙人的命录......”

“仙官，我身为燧离宫人，自然会尽心力，但许多事还请仙官指教，人事繁杂，人心善变，这“情”非一二日之功可至。仙官你不帮衬着，也不必一两日便拦我一回啊，这不是更耽搁了么。”

沧白见状连忙道：“上次也没白拦啊，上次你不是打我一顿么？”

......

每次见他，白鹿总觉得自己所学甚少，对着他实在是无奈的很，无奈的很。

瞿白鹿静静看他。

只听他又道：“哦，今天可不白拦，我过了今日要着手写其他仙人的命录了，有些事今天要嘱咐你。”

白鹿忙收了鄙夷的眼神正色看他：“请仙官明示，白鹿必当洗耳恭听。”

沧白也收敛了平日里好玩笑的样子，对她徐徐道：“人与神不同。所思所想乃至所感，瞬息即变，但是这个变化是你可以控制的。你需要顺着他的心性，学一学人间那些人恋爱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是人，你是仙，人情世故你不一定能处处考虑周全，但你可以算，可以施法，只要是能让他爱上你的法子，你都要尝试。”

白鹿略一皱眉：“那么马王爷何日能返？”

沧白仙官看她：“这日期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人间情人们多少会说些情话，送些礼物，但你是仙人，他也不能破了清修的规矩，这其中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你要清楚。”

色如银练的小池之中泛起波光。光色映照着白鹿的眼眸，她看向沧白仙官：“仙官所示，白鹿明白，我在下界也瞧过不少事，人间也行走过，自认虽不懂人情世故，但也可顺势而行。白鹿定不辜负仙官和燧离宫，我会尽快引他将关系定下。”

“不仅如此，关系定下后呢？要将他的心肠腹肚全都伤透，让他在凡间将这情字的劫数历遍，你知道如何做？这不过是令而已，小仙儿，你可莫要不忍呐。”

瞿白鹿点点头：“白鹿知晓。若是有难处定来此处寻沧白仙官。”

说罢，白鹿行礼告辞。

沧白仙官也不留她，只道：“我这里也会施法给二位稍稍添些事。你回人间之后，按自己心意行事就可以了。”

白鹿复又行礼，沧白仙官亦行礼不表。

天界云雾升腾，瞿白鹿无暇顾及，天界和人间的时间不同。虽然已经尽力赶时间了，只怕下界的几天又已经过去了。这些时日只是与洞府中人寄符而语，白须长老也时常寄来符信，仑者山的瞿晓已经渐渐年长，白须长老也考虑要不要将他送来瞿白鹿身边几年，好好教导。

白鹿不置可否。

毕竟眼下事多，将他接了来也未必能时时看顾着。洞府中人又各有各的事情，倒还比不上他在仑者山学到的东西多。

卫琉知、道黎、侯镇、瞿舒康他几个本是受白鹿差遣轮番往人间去。但后来白鹿改了主意，让卫琉知常驻人间，为此他有些不大乐意。

那日竟一连寄来三道符信，只是求着回涌泉山。

他这一举动白鹿放在了心上，卫琉知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他的品行虽不说是一等一也算得上是上佳，以往也曾有过小孩儿脾性，但也从未像这次带着情绪做事情。

白鹿只当他是又遇上什么是非了，便想着趁这次下界顺道去看看他。

一路风驰电掣由南天门来到人间。

穿云过雾，眼前渐渐展开城市的面貌。

这座城市历经变迁，有些古老的建筑早已不复存在。白鹿站在当初和瞿九婴同游的已经消失的建筑原址上，心头不知涌上了什么，只是一味难受。

她踱步往孔桃租住的房子走去。

想起孔桃，瞿白鹿忽然笑了一下。

孔桃自打上次去过地府之后，开启了看谁都不怕模式和老子也是去过地府的人啦模式（而且没死哟～），可又不能对着别人说，就只能每天在鬼妈海伦面前提一提上次的遭遇。

不过让白鹿疑惑的是，她似乎只在意上次那一次行程，对于下一次行程丝毫没有提起，有时自己刚想开个话头，她就胡乱糊弄过去了。

海伦似乎对此颇为高兴，甚至于可以算得上一种独特的欣慰。

每一次孔桃岔开话题，海伦的表情都像是在说：看，孩子大了，脑子终于长出来了，看脑袋里还开着呢。

类似的感觉。

她既然不愿意，白鹿也暂时性的不勉强，反正时间还长着呐。

这几日孔桃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特别想念刚刚包出来就下锅的饺子，那新鲜，那味道～

孔妈妈一直打电话跟她确定时间，说是孔桃爸爸准备来接她，这几天家里的厨房都被孔爸爸买的菜填满了，还说孔爸爸准备做辣油牛板筋、麻椒鸡块、酸菜鱼、乱炖锅、青菜香菇，还有上回学会的煲汤。

孔桃听着前几个菜名非常开心，听到青菜香菇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没了食欲。

但她还是很欢快的继续聊了下去。

上次来时白鹿并未见到孔爸爸。

不过在孔桃小的时候，倒是见过几面。

消瘦的身形，不高的个子，带着一个无框的眼镜，文质彬彬的。

对孔桃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疼。

其实孔桃去哪里，瞿白鹿已经不在意了，反正只要自己想，不管她在哪里，都能变化过去。

瞿白鹿慢慢散着步，从孔桃租住房一路往彼岸茶社去了。现在来看马华光才是当前一等一重要的事情。

多好啊，暑假到了，上学的那帮小孩儿又一次的得到了学期之外的休息。可是许多人还是没有变啊，日常生活还是打游戏和打游戏还有打游戏跟打游戏啊。孔桃不太喜欢游戏，她喜欢赚钱，更喜欢的是赚钱后给别人和自己惊喜的那种感觉，那让她觉得自豪，特别是看到家人们开心的样子。

因为家人们也是这样待她的。

彼此希望见到对方的笑容，希望他们的生活风调雨顺，这样才算是家人吧。

看多了这些人间的是非，白鹿很乐意看看这样安稳的生活，善良的人，可是对方是孔桃，是九婴，是自己要带回去的妹妹。她怕终有一天孔桃会难过，甚至怨恨。

家人从自己身边走掉是白鹿难以接受的现实，而孔桃即将面对的现实却要由自己一手造成，瞿白鹿微微皱了眉头，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正忙着跟自己父母打电话的孔桃。

一个人的离开，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并不是少一双筷子这么轻巧的可以忽略掉的事情。可惜很多人都不懂，白鹿明白，却还是想领着孔桃回去。

因为她就是九婴啊，她是自己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自己，只剩了她一个了。

......

最热的时候已经来到，每个人都躲着太阳，曾听南山洞府那几个说起过羡慕人，凡物要修成人身须得经历许多磨难，到头来还未必能得个正果。

人万物之灵，这么轻易就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不会有风火雷劫不会有天**劫在未来的某一天等着他，只要他们愿意，一切几乎都可以由自己改变。

涟鹤跟着卫琉之前往人间回来对自己说的的第一句话是：“仙家，我可真是艳羡他那一众啊。他这一众学道略清净些便可，但却不见他们用功，我等想求都求不来这样的因缘。”

即便是卫琉之和别的修成的小妖也不是就能那么容易活下来的。

这些年自己能护着的尽全力护着的几乎全留存了下来，不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的们也曾有过属于自己的刻苦的修行。

凡事说一个缘字，凡事又只得一个幻字，世事变幻，这一秒算准了的东西，下一秒不知为谁变幻开去。

街上人来人往，一刻也静不住，即便是瞿白鹿也算不准自己的命数，谁知道自己在哪一天就会突然停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