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灵（下）（1/2）

东西都准备好，主家陈建斌找来三张席子给我们守灵用。末了，刘老能还吩咐他找来一些稻草说是备用。并问了他家里可有猫狗这些东西，要关起来，他便又折腾一番把家里看门的大黑狗给关进厨房。

守灵，主要是为了让长明灯彻夜不灭。九十年代那会，赣南农村地区的长明灯多是那种铜质圆底细柱圆口加个半圆容器的样式，容器里放煤油和灯芯。容器不大，体积大概只有普通茶杯的三分之一。所以，需要有人整夜看着长明灯。

按照白天的安排，刘老能守前半夜，陈建斌守后半夜，而我，只需要陪在旁边，并在第二天早上提醒陈建斌提前准备好封缸和入葬事宜。

说白了，就是打酱油的。

陈建斌收拾完又祭拜一番后，跟我们打声招呼倒头便睡。大概是白天太过劳累，没过两分钟就发出鼾声，睡着了……

场上就剩我和刘老能，这会他正闭眼盘膝静坐，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可没他淡定。要知道，我们在的位置就是灵桌前面，灵桌的后面是正对着我们的陶缸。

站着的时候还好，一坐下，抬头就能看见陶缸，还有死者那半张苍白的脸。更可怕的是，死者的眼睛位置正露出缸口，和我们“四目相对”，若是死者突然睁开眼……

我不敢再想，索性厚着脸皮找刘老能聊天；“师父，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大半辈子。”刘老能停止静坐，抬头看了眼夜空，又道；“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刘老。”

时值农历七月天，秋高气爽，明月高悬，稀星点点，细看，倒有几分风情。

“小子，你拜我为师，好像名字都没告诉我，傲气的很呐。”刘老能说完看着我。

“刘老，我叫陈耀祖。”先前，我就像所有刚走出学校的年轻人一样，傲气是有的，对于从事“迷信”行业的刘老能确实看不上眼。

“年轻人，不怕一时的心高气傲，就怕一世的自以为是，能虚心接受就好。”刘老能说着瞄了眼灵桌那边，转而问道；“耀祖…光宗耀祖，这名字是你奶奶给你取的？倒和她的性子很像。”

“你怎么知道？”听他这一问，我倒是来了兴致。名字确实是我奶奶给取的，奶奶已经百岁高龄，祖宗保佑，身体一直康健。从我记事起，家里小事父亲说了算，大事奶奶说了算。用现在的话讲，活生生的女强人一个。

“我是她徒弟我怎么不知道！”刘老能丢出一重磅消息！

“徒弟？”我当场就惊呆了！怪不得他先前喊我奶奶小名玉娘。

刘老能没理会我，将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原来，奶奶颜玉娘年轻时就是十里八村的名人。年轻时嫁给一地主，穿金戴银，自己是神婆，（一些地方也叫下灵人、通灵人）又是白事知客。因为这，在县城都小有名气。后来因为新中国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两次大变革，奶奶退隐了。刘老能拜奶奶为师的时候，也跟我差不多岁数。

“这么说来，我还是个富三代，虽然是个破落的富三代。”不懂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小激动。

“富个屁。”刘老能对着我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我的头是留给我未来媳妇摸的，刘老你再动我头，别怪我不客气。”聊开了，我也开始暴露我文科生淫·荡不羁的本性。回应我的，却是刘老能的又一巴掌。

“我跟你拼了……”

气氛打开，心中那点恐惧也随之消失。聊着聊着，夜已深，跟刘老能打声招呼后，我也沉沉睡去。

恍惚中，仿佛置身于一小房间，躺在软软的席梦思双人床上。身旁，躺着位曲线玲珑的佳人。我能闻道她身上散发着的醉人芳香，但我却看不清她的模样。能听见她的温柔细语；“小坏蛋，喜欢人家就早点说。”“我……”我正要回答，嘴唇却被一抹香柔盖住，一只小手正往我小耀耀滑去……

要死了！

“喵！”

突然，一记如婴儿哭泣的刺耳猫叫传进我耳中，吓得我从床上蹦起来，小心肝怕得不要不要的。

“小子，做噩梦了？”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睁开眼，这回看清身旁是刘老能。下意识的，我看了下我两间的距离。还好，各睡一席。

“嗯，梦见猫叫。”清醒过来，我知道刚才自己做梦了。抬头，正好看到灵桌，灵桌上，竟然有只黑猫！

“师父！猫！”这回差点没把我给吓死，睡前聊天时，刘老能还跟我聊过灵性动物经过死者身旁可能会引起诈尸，说“诈尸，从科学的角度讲，是人死后一小段时间内，神经还具备传导能力，死者遗体的周围一般会存在大量阴离子。这时，假如一带阳离子的物体接近遗体，便会产生微弱的放电现象，使尸体受到刺激而发生短时间的‘复活’。”。

这样咋一听，诈尸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接着他又说“有些东西科学是解释不了的，比如诈尸而起的遗体为什么咬人，甚至喝血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