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速之客(1/2)
“你有什么看法?先说说看吧。”郑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对拓跋焘说道。
拓跋焘略一沉吟,道:“王爷,我觉得此事干系甚为重大,请您能否借一步说话?”
郑王爷示意左右退下,又看了看拓跋焘,意思说他可以开口了。
“王爷,属下私以为,尔朱荣这奸贼近日必反啊!”拓跋焘狠狠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哦?你也这么想?”拓跋猗卢微微有些错愕,他显然没想到拓跋焘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唔,我觉得,这从一开始就是尔朱荣自己谋划好的,他是想借机削弱京畿禁军的实力。还有,前几日雍亲王提兵轮戍,在下也觉得颇为可疑。”拓跋焘说到此微微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揣测是否得当。
他看了一眼郑王,发现拓跋猗卢眼里满是鼓励的意思,于是便放下心来,接着道,“说是轮戍,可视为什么征西都护府没有派兵回来?就像此次派属下远征一样,尔朱荣的目的就是要削弱帝都的防卫势力。而且,按我朝惯例,中央军外出讨逆,准备时日多在半月以上,而此次却仅限我们五日,虽说平城这里辎重粮秣齐备,可是您不觉得,这还是太仓促了些吗?”
“那么,你的意思……”郑王问道。他其实早已料到尔朱荣的图谋,不过一来他想考校考校拓跋焘,二来,他对此次行动虽然已经成竹于胸,但是各种有一些原由,目前还是无法对拓跋焘当面言明,索性一听到底,看看拓跋焘还会分析出来什么。
拓跋焘咽了口吐沫,继续道:“王爷,属下暗想,尔朱老贼极有可能趁我们羽林卫军远离京畿,而中山王的部队还未还朝之时,发动叛乱!”拓跋焘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谨慎,因为毕竟这个结论在他看来,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然而,纵使是羽林军外出,尔朱荣在京畿的势力,也没有绝对的优势吧。”既然是考校,那就继续考下去吧,郑王爷如是想。
“他还有尔朱超啊!”拓跋焘显然有些焦急了,他并不知道这其实乃是郑王在考察他,他继续道:“您别忘了,老贼还有他的弟弟尔朱超呢,这三年来,尔朱超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都督六镇并朔北、冀、幽等州诸军事,手中的强兵近二十万啊!”
“焘儿啊,真是难为你了,你如此年纪,倒还真是见识不浅哪!”郑王爷面带嘉许的看了看他,他显然是对此次的考验结果很是满意。
不过,此时的拓跋焘已经顾不上受到表扬的喜悦,他急忙说道:“那么,王爷,您打算怎么办呀?尔朱荣狼子野心,马上就要举事了阿!”
“我原来听你过说过,你也曾看过《三国志》?”
“王爷!此事万分紧急,请您以天下为重!不要再说什么道理了好不好?”拓跋焘有些不耐烦,他并不想听王爷再扯一些旁的话题。
“听着!”郑王爷虎目微瞪,“我来问你,《三国志•蜀书一》的评论,你可记得?”
“嗯……请恕属下无知。”拓跋焘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回答了郑王的问题。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拓跋焘虽然读过不少书册,不过他读书一向不求甚解,更何况还是如此细化的问题,他自然不知。
“所谓神明不可虚要,天命不可妄冀。”郑王爷淡淡的说道。
“您的意思是,我说的都是在妄加揣测?王爷!就算是这其中有我说不到的地方,可是尔朱荣狼子野心,这可是路人皆知啊!”拓跋焘不由得觉得有些委屈。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要尽快对尔朱荣采取行动了?”
“当然!”拓跋焘闻言,忽然跪倒在地,冲着郑王施礼道:“王爷,只要您一声令下,说要剪灭尔朱荣这老贼,我拓跋焘甘当前驱!”
“好!焘儿,本王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郑王目中此时突然爆出一阵光华,他一把搀起了还跪在地下的拓跋焘,说道:“尽人事,听天命!焘儿,以你我之力,虽然有可能改变不了历史,但是,毕竟我们也努力过啦!来来来,现在本王就和你说说目前的对策吧……”
拓跋焘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着头,而郑王爷书房的窗外,早已是繁星一片。
四月二十日,晨。
一身劲装的拓跋焘快步走出了西魏羽林军军部的大门,三日前的那夜,和郑王的一席言语使得他已经对此次的行动计划了然于胸,而南下出征的战前筹备工作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大军的辎重营即将在陈宁的带领下开拔,而他也将自带亲随前往城南的大军营地,准备后日的随军南下。
所以,今天他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和随潋滟辞行。
虽然三日前他便已经得到了南征的昭令,不过一者着几日来他一直忙于南下的军务,再者此次行动危险异常,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再见到随潋滟一面,按他原来的想法,索性不辞而别,也许才是最可取的。
不过自从思梦馆的那个午后,拓跋焘对于随潋滟,却总是怀有着一种莫名的责任感,而正是这种责任感,才使得他在反复考虑了大半个晚上之后,决定今日去和随潋滟辞行。
一路无话,拓跋焘已经走进了繁花巷,不过在他走进了繁花巷之后,他的脚步却反而慢了下来。
拓跋焘很喜欢随潋滟,这点毋庸置疑,然而也正是因为他喜欢她,拓跋焘才愈加的怕和随潋滟道别,因为现在的他,还有些不敢面对随潋滟的情感。一时间,一种想见而又怕见的心绪,充满了拓跋焘的胸膛。
"所谓近乡情怯,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拓跋焘暗想,不过又一转念,若是这么比喻,那这思梦馆岂不又成了他的"乡",讽刺性的嘲笑了自己一下,拓跋焘终于鼓起勇气,径直走进了思梦馆。
由于是早晨,此时的思梦馆里并没有夜间的那种繁盛和嘈杂,大厅里只有几个仆役在打扫卫生,令拓跋焘略感惊讶的是,这里的东家,平城著名的富商管平潮却已然起身,正在指挥着众人的洒扫。
见到拓跋焘走进厅堂,管平潮忙撇下一众仆役,笑着迎了上来:"呦,拓跋将军啊,这么早就来到我这里啊。怎么着,是不是几天没见我们潋滟,心里想了?"
"别胡说,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是来辞行的,朝廷派我南征益州流民,过俩日便要出发了。"拓跋焘没有理会他的调笑,直言道。
管平潮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小声道:"怎么,将军要出征了?"
"那是,不然天天往你这奸商这里送钱,我会穷死的。"拓跋焘回话之余,不忘反击几句。
"哦?将军,那我可要恭喜你了。所谓重耳在外而安啊。"管平潮出乎意料的没有还嘴,他饶有意味的看了拓跋焘一眼,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奸商,怎么不说"在商言商"了?"拓跋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调笑。不过他马上便回过味来,他不由得上下打量了管平潮一番,道:"你刚才说什么?"
重耳在外而安!难道说,这个奸商也看得出来京都即将要乱了?
不过,管平潮并没有直接回复,他只是嘿嘿得冲着拓跋焘笑了两声,便又说道:"没什么,将军,潋滟应该已经起身,你还是先上去吧。"
拓跋焘疑惑得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管平潮得身上,他现在突然觉得面前得这个人是那么得陌生,不过,在疑惑得同时,他也知道,这个管平潮决不是一般得商人,而至于他能有这么大的家业,许也应是自然。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每天都是很早就起床吗?"已经转身即将上楼得拓跋焘,在迈上第一阶台阶之后,突然问道。
"唔,凡事赶早不赶晚,每天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也便有了一个时辰得先机。"管平潮看着他的背影,语气平和得说道。
"管平潮,来日我若返京,必定还会拜访的。"拓跋焘并不回头,反而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那是,我们潋滟在这,你能不会来嘛!"身后的话音突又一变,恢复了哪种商人特有的油滑。
拓跋焘没有再理会管平潮,他径自来到了随潋滟的屋前。举手方要敲门,忽从屋内隐约透出一股淡淡的幽香,使得拓跋焘正要敲门的右手突然停在了空中,进退不定。
“算了,此行凶险异常,我尚不能保证能否安然归来,何苦让她图增忧愁?”拓跋焘脑中突然闪出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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