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禄劫(1/2)
西魏都城·浮云居前
誉满京都的浮云居其实门面并不大,不过是一个二层小楼,规模较之"鸿宾楼"自是远逊,按照都城的习俗,饭馆中最大的一级称之为"楼"、"堂",规模次之的乃为"庄",再次之方才是"居"。而浮云居以此小小之地却蜚声京师,自然是有它的过人之处。
拓跋焘和陈宁架着走路已经有些摇晃的杜元一走了出来,而萧朝贵虽然没有扶人,但是手里却也没有闲着,杜元一的随身之物差不多都落到他的身上。而杜元一则更是面红耳赤,双目迷离,脚下不稳,恨不得立时横街。看他的样子,同浮居两侧廊柱上题写的"不畏浮云遮眼""名士自在高层"的意境相映,倒是说不出的有趣。
"都跟你说不要喝么多了,不听,非说什么‘饮酒务要乘兴,乘兴定要尽兴‘之类的歪理。这下好了,被人掺出来了吧,真是的!"跟在最后的萧朝贵看来有些埋怨,口中正阴阳怪气的嘀咕着。
"好了好了,又没让你掺着这只醉蛤蟆,瞎唠叨什么"拓跋焘道。
萧朝贵撇了撇嘴,说道:"那是现在,一会回去时你们向东,我和他向西,还不得我来。"
拓跋焘听他如此说来,不由得回头冲萧朝贵道:"何其笨啊!你难道不可以套车吗?"
"最笨的是你,拓跋焘,你想想,套车不需要‘钱‘吗?"陈宁接话道,他故意将"钱"那个字音拖得很长,以示其重点所在。
不过萧朝贵听得陈宁如此调侃,倒也并不生气,只是很随意的说:"自然,你们可都是轶中两千石以上的高官,我一个俸禄八百石的小小参谋,还要养一大家子,过日子自然要节省些啊!"
拓跋焘默然,虽说萧朝贵所言非虚,不过西魏的俸禄一向偏高,像萧朝贵那样的生活,一个月的花费下来,绝对应是还有至少四分之一的盈余,不过一个人能把吝啬作的如此的"坦然自若",确实也不多见。
三人驾着七荤八素的杜元一来到官道上,拓跋焘好容易由车行叫过一辆套车,众人便扶杜元一上了车,陈宁嘱咐了几句,就由萧朝贵护着,直奔西方而去。而拓跋焘和陈宁则自往东来,向着羽林军军部走去。
一路无话,这二人已然来到了羽林军军部,入房换上便装之后,两人便在中厅饮些解酒之物。方才几人聚饮,自是以杜元一喝得最多,不过拓跋焘他们也没少喝到那去,再加上刚才搀扶杜元一时费了些力气,这二人也是感到有些精力不济。
看着四下无人,拓跋焘屏退了左右,悄悄地将今日朝堂之事和陈宁细细说来,顺带着,也把昨日他去郑王府的一干见闻也与陈宁一并讲了。陈宁听后自是高兴万分,两人便又聊了些如何整治尔朱荣的计划。后来两人又渐渐扯远,在说道"今天浮云居的白肉真是一绝"、"那里的肉乃是用东服庄的小猪秘法制成,至少有六十八种吃法"这样的话题的时候,遂感无趣,恰好酒意困意一齐涌了上来,便打了个招呼,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几个时辰,拓跋焘正酣睡间,耳中只听的一阵嘈杂之声,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目,就听到院中传来一声无比凄惨的悲号:"拓跋焘,陈宁,快出来啊,老杜出事了!"听声音,乃是萧朝贵所发。
拓跋焘猛然一惊,脑中突然想起了今日中午孔空虚的那一番话,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酒意立时醒了,来不及穿鞋,拓跋焘披上衣服赤脚便跑了出来。
刚刚出得房门,就看到正快步向着他走来的萧朝贵,此时的萧朝贵满面惶急,全然不见平日的那种市侩的感觉。拓跋焘心里一沉,急忙问道:"怎么了?杜元一出了什么事?"
此时陈宁也已经从他的房中跑出,只听萧朝贵说道:"他,他……他被廷尉署给抓走了!"萧朝贵一路跑来,气还没有倒顺。
"先别急!",听到"廷尉"这个词的拓跋焘脑中有些眩晕的感觉,那里乃是西魏的刑狱重地,他以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先说说,老杜怎么被抓的,中午还好好的啊。"
此时,陈宁也已走到了萧朝贵身边,同拓跋焘一样,听着萧朝贵那兀自带着一丝喘息之音的叙述。
"是这样的,本来咱们自中午分开之后,我便同老杜一起坐车一起回家,不料车行至一半的时候,老杜突然一阵反胃,眼看着要吐。我一看他的样子,急忙让马车拐了个弯,跑入了一条小巷,你们也知道,总不能让我们的西魏三品高官当街呕吐吧……"萧朝贵收敛了一下情绪,缓缓说来,"事情到此刻都还一切正常,老杜在这个巷子里扶着一棵大树吐完之后,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还拿我开起了玩笑,当时我还气鼓鼓的讽刺他是蛤蟆光禄卿呢……"萧朝贵说道此处,脸上又笼上了一层悲容。
拓跋焘眼见他又要跑题,忙说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我想知道,之后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之后就出事了呀!"萧朝贵也许刚经过打击,所以脑子并不是很清醒。
"我问你出的什么事,老杜是怎么被抓的!"拓跋焘心中急切,所以不免有些生气。
"哦,之后嘛,之后我们就要沿原路返回,不想在出巷子的时候,遇到了一辆很奇怪的马车,那个马车四周都盖着幔布,不过赶车的汉子却是非常精壮,好像是个高手。"萧朝贵说道此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严峻,只看得在一旁旁听的拓跋焘陈宁二人,也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们拐入的巷子极窄,是容不得两辆马车一起并行的,而我们和那辆马车的行进方向恰恰相反,所以,一时间便僵在了当场。"萧朝贵言道,"本来我们是想让一让的,不过对方赶车的那个汉子非常的无礼,对我们呼来喝去的,老杜有点看不过去,便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对那个车夫说,他乃是我朝的三品光禄卿,让他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礼节。谁想到那个车夫表情颇为不屑,他对老杜说,他们是天柱大将军麾下成方将军的马车,而对于什么光禄卿,跟本就是闻所未闻!"
"岂有此理!"陈宁忍不住插言道,"成方那个谄媚小人的一个家丁,居然也敢这么嚣张!"
"是啊!"萧朝贵附言道,"你都忍不住,何况是老杜,更别说,他今天还喝了酒。结果老杜一下子就火了,他坐在车上,指着对面的车夫便骂了起来,除了骂成方之外,老杜一时兴起,便连尔朱荣也一并骂了。末了,想是老杜被酒劲冲昏了头,居然说什么尔朱荣理通柔然,事已败露,不日王师一到,必然将他们剪除,以振朝纲……"
"什么!他连这些也说了?"拓跋焘不由得大惊失色,他知道,如果这些话传到了尔朱荣那里,谁也不能揣测尔朱荣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何况,今天上午在朝堂之上和郑王的那一番较量,应该已经让尔朱荣的心中起了疑虑。
"是啊,我当时也觉得他说得太多,便把他拉进了车里,而对面那个汉子听老杜骂了一通,本想上来争吵,可是那车中之人好此时像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们就把车子退出了巷子,放我们先行了。"
"等等,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还是不知道杜元一是怎么被抓的啊!"成宁听了半天,不禁问道。
"急什么,听我说啊!"萧朝贵瞪了他一样,续道:"然后我们便乘车各自回家了,我到家下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谁想到过个一个多时辰,有个杜元一的家丁跑到我那里对我说,说廷尉署突然派人来抓人抄家,让我赶紧去看看。"
"我当时听了也是一惊,就随着那个家丁跑向老杜的宅第,没想到过去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当时老杜已经被他们锁走,就剩下许多廷尉署的人在他的家里进进出出,像是要找些什么东西,我想进去看看,不过他们不让。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啊,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老杜先救出来!"萧朝贵总算讲话讲完,眼睛直直的看着拓跋焘他们,想是想听听意见。
"听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是和中午你们在小巷里遇到的那辆马车有关?"拓跋焘问道。
"我想是没错,不然以老杜的为人,最近又没有做什么可以诟病的事情,他们凭什么抓人?"萧朝贵应道。
拓跋焘想了想,沉声道:"要真是如你所说,那应该是尔朱荣他们听到了风声,想拿老杜作为一个突破口,获知我们此次的计划!"
陈宁和萧朝贵闻言身体都是一震,他们也很明白,如果尔朱荣从杜元一那里问出点什么,也许不等到中山王他们入朝,就要采取一些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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