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司（全）（1/2）

I

绿色眸子的少女踏着阳光，用舞动般的步伐走上山坡，肩膀上的小鸟挥着翅膀努力保持平衡，但没有一点想要离开少女肩头的意思。从山坡上俯视周围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林海，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看到这位少女的人，第一反应往往是仔细看看她的耳朵有多长。

绿色的瞳孔，莹白的皮肤，纤细而高挑的身材，清丽脱俗的容貌，让人联想到大自然的气质，还有……

一头碧绿色的长发。

和人工染出来的那种恶心的如腐水一般的绿色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空灵如森林一般的绿色，看着这种绿色，仿佛让人的鼻子里也涌入了新鲜空气。

她看起来就像个传说中的精灵，不过她的耳朵和普通人一样长……如果只是这样看起来的话。

阳光有些猛烈，少女眯起了眼睛。然后把自己的粗布长裙随意地叠了一下，舒适地坐在草地上。

这里风景非常好，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四周的森林里危机四伏，也许一脚就会踩到粗大如碗口的巨蟒，也许那树上的斑纹就是饥肠辘辘的美洲豹。

不过对于这个少女来说，这些危险的动物和一般人家里养的宠物小狗没什么区别，都是可以摸摸头就打发掉的无害小东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少女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就是这样”罢了——说不定是还在婴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的那枚奇怪的卵，因为“最亲密的朋友”是这样说的。

以前曾经有一头豹子闯进村子，村民大为紧张。而她却觉得可以听懂豹子的每一句话。经过一轮小小的以少女为主导的谈判后，豹子带着一只小家禽满意离去。于是在族人惊讶的眼神中，少女成了村里不可替代的存在。

少女的神迹不止于此。仿佛受到森林女神的眷顾的她无论在森林里做什么都不会被伤害。吸血的蚊虫不会来骚扰她，凶恶的猛兽很亲切地用皮毛磨蹭她打招呼，吃下有毒的果实和蘑菇还是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于是单纯而遵守自然法则的村民们很自然地把她当成了森林女神的代言人。

少女喜欢森林，这个森林中极为罕见的小型山坡草原更是少女的最爱。一般来说，森林里不会有草坪，尤其是这种热带雨林。但不知为什么，这里的小山坡上就是有一片这样的草坪，几乎有一种北欧牧场的感觉，就是少了几只羊。

其实这里离少女的村落很远，要是一般的村人要走五天以上。但少女却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到达。固然是因为不必顾忌危险，但更重要的是少女本身和村人有些不同。

“啊，好舒服。”少女发出了惬意的叹息。

“你也是这么觉得，对不对？”少女问道，随后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回答一样吃吃地笑了起来。

也许会有人觉得不解，但少女明白，在自己的身体里有着另一个存在，自从出生开始，她就在陪伴自己。

“是吗？新的果子成熟了？有毒吗？……不，我知道我是无所谓的，我是说对我的村民啦……没有？那就带几个回去吧……哎，拜托你们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肩膀上的小鸟说的。少女的耳朵突然变长了，小鸟听到请求后从少女的肩膀上飞起，向着远处的森林飞去。接着，少女的耳朵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呼，要保持和动物的沟通状态好累……睡一会再说……”无忧无虑的少女用手臂放在额头上遮挡阳光，就这样睡着了。

一直到了下午，贪睡的少女才慢慢醒来，这时候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小堆细小的粉红色浆果，非常美丽。

少女的耳朵再次变长，向辛勤劳碌的小鸟道谢后，少女一边品尝着这种从没吃过的果实，一边用看似悠闲，实际惊人的速度返回村落，她还是很注意要给村里的孩子留下足够的分量。

“说起来，味道还真不错，佛丽丝，你的推荐真不错！”少女高兴地说着，同时打定主意下次要摘一堆回去。森林的法则是：任何植物的果实被吃进嘴里都是最幸福的。

“就明天吧。”少女愉快地做着计划。

一个多小时后，少女回到了村落，很惊讶地，她看到了一支科学考察队进驻了村子，正在和村长说着什么。

“外来的人吗？”少女挤到村长身边，那是她的爷爷。

“对啊。”爷爷溺爱地摸着少女的头，同时骄傲地向外来者介绍，“这是我的孙女，要说进森林，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考察队的头领，一个大胡子惊讶地望着少女，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耳朵是和正常人一样的长度，他已经叫出“精灵”两个字了。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少女那纯净的美丽所震撼。

“你好，美丽的小姐，我是威廉，威廉·斯塔姆斯，你就叫我威廉好了。”威廉伸出手，而少女大方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叫森。”

周围五个考察队员看森明朗的笑容，也是回以善意的笑容。

这支考察队一共十六个人，两男四女。男的两个都是魁梧的大汉，名叫威廉的那个是头，大约40来岁，棕色的浓密大胡子让人看不见他的嘴，另一个大汉则是年龄相仿，下巴上有着胡子茬，绿眼睛里也有着豁达的笑意。

其余四个女的也一一介绍自己。六个人都穿着帆布的丛林服，皮肤略微发黑，身上也有一股森林的气味，让森很是喜欢。

“小姐您真是这里土著的人吗？”艾琳娜，一个带着过大眼镜的女性红发考察队员问到。

“没错。”森点点头。

“看起来真的不像呢。”

也对。森的皮肤是莹白色的，配上青绿色的眸子和湖绿色的秀发，和村民们那种深棕色的肤色、褐色的瞳孔有着很大的差异，要连气质一起算进去，那差异就更大了。

“许多人都这么说。”森毫不介意地说道。不过仔细想想，地球上好像也没有绿色头发的种族吧？

“这个啊，因为森是森林和大地的宠儿，当然十分美丽了。”这是村人自豪的说法。是不是森林和大地的宠儿就说不定，但是村里的宠儿就是一定的。

经过一番讨论，在村长的强烈推荐下，考察队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森作为他们明天的向导。而对于考察队委婉的怀疑，森只是一笑置之，开始把口袋里的果实分给村里的小孩子。

考察队的人看到那种粉红色的果实大为惊讶，于是向森要了几颗。经过对比，他们得出了结论。

“这是新物种！”大胡子威廉宣布，可是除了考察队的成员，根本没人理他。但对于村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果实这一事实，威廉提出了好意的劝告。

“对于一种新的植物果实，在确定它对于人类而言没有不良影响之前不应该食用，尤其是对于小孩子而言。”

“不要紧，森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所有的村人都不以为意，考察团本着“若为科学故，我何惜此头”的大无畏精神试吃了两粒，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只不过看着追逐的儿童把细小的果子大把大把地扔到嘴里，那种为科学献身的自豪感不免被冲淡了不少。

于是考察团对森的信心大增，一个土生土长的森林部落尚且把自己的下一代放心交给她，自己又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考察团经过讨论，把原来的计划作了一些改变，决定更加深入森林一些，而森则是不置可否。最后，计划定下来之后，森预计按照族人的速度旅程来回要半个月的时间，而对于考察团来说，要不停地停下做考察，时间可能要加倍。

第二天，村人到村口送别。而考察团看着只是一身粗布衣服，什么都不带的森发愣。

“森小姐？”

“嗯？”

“您确定您没有忘带什么东西？”也许是由于森的神态太过从容，威廉的话都已经带上了一点不确定。

“还要带什么？”森不解地问道。

“比如说，食物和水……”

“森林里有。”

“药物……”

“森林里有。”

“开路的刀……”

“有现成的路。”

“指南针……”

“树会告诉我方向。”

“蚊帐……”

“蚊子不会叮我。”

……

经过一番讨论，考察团很郁闷地发现自己认为必备的东西在森的眼里都只是无聊的累赘。于是他们不得不提醒森。

“森小姐，也许对于熟悉森林的您来说，在森林里这些东西都可以找得到，但我们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不一定有时间去找。”威廉认真地说。

“我知道。”森笑着，“但是从你们的路线来看这些东西都很充足，随手就可以找得到。”

考察团犹豫了一下，看看村民那充满信心的态度和森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终于决定妥协，开始出发了。至于蚊子的问题，他们认为是土著居民的饮食可能造成一些蚊子不喜欢的气味吧？毕竟森林里的蚊虫不是以人类作为主要觅食对象的。

相对于森而言，考察团的行囊每个都重20公斤以上。考察团员的身上都喷了防蚊水，口袋里插着砍树用的猎刀和驱赶猛兽，令猛兽恶心的气味剂，再加上行囊中隐隐散发出来的药味，让嗅觉灵敏的森有点想窒息。

不过就算对于村人来说，这条路线也蛮危险，所以考察团的人员如此谨慎也是很正常的。

“那么，出发了。”森挥别村人，轻盈地一个转身，进入了森林。而后面一身累赘的考察团员连忙跟上。

II

已经是第三天了，考察团员对这个领路的少女已经是充满了敬意。

从第一天开始，考察团员已经是惊讶不断。当他们觉得没有路可走，准备挥刀清理荆棘的时候，少女总能在几棵树之间，用一个小小的攀登来代替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每到干渴的时候，少女总能在身边随便一棵树上（在他们看来是这样）找到在树木中储存的清冽雨水。每到饥饿的时候，少女又变魔术一般采到新鲜的野果让考察队员不用只是面对难以下咽的干粮。

到了后来，考察队员所携带的罐头反而被好奇的少女吃了不少，而考察队员则是高兴地享用着稀奇古怪的林中美食。例如烤一烤就像是面包一样的大型木薯，煮一煮就吃起来和肉一样的小型果实，当然甘甜的鲜果更是每天必不可少，营养方面完全不必担心。但考察队员则是觉得有些羞愧——还说要提醒少女带吃的，现在反倒成了少女养活他们了，于是在这方面考察队员开始全心全意地信奉少女的指示。不过看到少女拿着剧毒蘑菇提醒他们不要碰以后吃到自己肚子里，考察队员还是紧张了好久。

到了晚上更是奇特。按道理说，热带雨林的蚊子虽然不是以人类作为觅食对象，但也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佳肴。按照众人的体会，如果没有驱蚊的手段，蚊子能把你抬走。何况昼伏夜出的可怕昆虫可不只蚊子一种，在这种地方，谁知道会来些什么东西？

所以蚊帐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而在地面睡觉更是大忌。许多剧毒的昆虫都在地上爬来爬去、地底也有危险的因素，所以考察队员选择了标准方法：吊床加蚊帐加驱虫剂。

森只是挑了个柔软的地方，随便用宽大的树叶铺了个床，就这么睡了起来。看过森生吃毒蘑菇的考察队员已经彻底麻木了，不过倒也不会不知死活到去效仿，毕竟他们没有那种摸摸美洲豹的脑袋让它让路的本事。

每天一早，少女就用轻盈的步伐走在前面，而后面的几个人就像是狗一样呼哧呼哧地拼命追赶，只有少女停下来把一些比较少见的植物动物指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才会稍微休息一下。

虽然身体疲累，但考察团的人们精神都极为亢奋。仅仅是走了两天，他们已经在少女的指点下发现了两种不起眼的无记载小生物，如果没有森，一定会漏过去。只是这么一点收获，已经不白来了。何况越是深入丛林，对于生物的了解越是贫乏，所以考察队员都对前面的路程充满了憧憬。

“对了，听说外面的人有可以飞的工具？”

“啊，是飞机。”

“那为什么不用飞的进入这里呢？不是很方便吗？”

“没有降落的地方啊，再说要考察的话还是要用走的，还不如一路走过来。”

森对外界的好奇心也很重，不时问考察队员文明世界的问题，很喜欢森的考察队员也一一详细回答，不用几天的工夫，森已经和考察队员建立了深厚的交情。

让森很高兴的是考察队员非常遵守森林的规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注意不会对森林的环境造成影响，不过有些理论却让森觉得很奇怪。

“保护动物？”森愕然地问道。

“没错，因为有些动物已经快要绝种了，所以要保持他们的种群数量。”

“可是这样一来，以它们为食的动物不就要挨饿了吗？”

“嗯，其实……大部分的主要保护动物都是在食物链顶端的。因为政客们比较无知，或者说是太精明了，想用动物园就了事。”

大批的小型并处于食物链底部的生物政府可没钱养，还要大片森林呢。威廉暗暗想道。

“什么叫在食物链顶端？”

“就是……只有它吃别人，没有别人吃它的。例如美洲豹。”

“豹子还有很多，为何会绝种呢？”森不解道。

威廉露出了苦笑。

“因为栖息地少了，也只有在这一带多而已……事实上，也就只剩这一带了。”

带着几分苦涩，威廉向着热爱森林的少女详细地解释了起来。

许多稀有植物、动物都是在丛林中栖息的，但人类社会的发展需要木头。造船、造纸、造家具……木头的用途十分广泛。

广泛的用途一定会带来大量的木材需求，被称为“世界的肺”的热带雨林自然就成为不二之选。

环境保护组织也是定下了一系列的法规来限制滥砍滥伐，来保证生态的平衡，但如果按照这些法规来砍伐的话，远远跟不上需求。于是有一种职业就产生了——盗伐者。

和偷猎者有点像，但没那么隐蔽，也就是非法伐木。为了弥补这种不够隐蔽的特点，盗伐者多数和当地政府有着密切的联系。当当地政府大把大把的献金在握的时候，也就不会去在意砍伐的数量比预定多了多少了。

就总体比例而言，损失并不惊人。但其实只是因为基数过大的缘故。如果从另外几个比例来说，那就很惊人了。

据国际有关部门的统计，非法采伐占全部木材产量的比例，玻利维亚为80%，巴西亚马际地区为85%，柬埔寨为90%，喀麦隆为50%，哥伦比亚为42%，加纳为34%，印尼为51%，缅甸为80%。在加拿大，仅哥伦比亚省，每年就有2亿美元至3亿美元的木材因非法采伐而流失。俄罗斯远东地区非法采伐的木材高达50%。据世界银行估计，非法木材及木制品贸易价值约1000亿美元。事实上木材走私与毒品走私、武器走私和野生动物走私，已并列为危害最严重的四大国际走私犯罪活动。

“仅仅一个叫做印尼的国家，一年就要砍伐超过420万公顷的森林。”

“那就是有多少？”森没什么概念。

“你从小生活在森林里吧？一个月就把你看过的树都砍光还差得远。”

“砍……那么多树……干什么？”森脸色发白，非常心痛。

“当然是有用……”威廉有些疲惫，“更有甚者，猖狂一点的甚至就在原地开造纸厂，一边伐木一边造纸，连水源一起污染了。”

“为……为什么要这样做？”

“钱……”威廉苦笑道，“一般等价物啊……你是不明白的了。”

“那丛林里的动物们住在哪里？”

“……没有……很多都死了。”

森沉默着，不过威廉反而振奋起了精神。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威廉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只要我们再这次考察中能够找到这片雨林有值得保护的珍稀动物自然生态圈，起码这一带就不会遇到这样的惨事。”

“咦？”

“我有个叫亨特的朋友，他在联合国任职，他已经拼死拼活说服了一部分国家的代表，只要我们这次考察能够带回足够的证据，这一带的雨林就会被划分到高度保护范围内，会有专人负责看守。”威廉踌躇满志地说，“这样的话，也许杜绝不了小型私伐，但绝不会有大型的伐木行为！最起码的，这里的生物都可以按照自然的规律生活。”

“就是说……森林得以存在……是吗？”

“没错！”

森笑了起来，她发现还是有许多人和她一样热爱森林的。

“如果发现的东西品种越珍稀，是不是效果就越好？”

“嗯……大体上是这样的。”

“好，那我们改变一下路线吧。”

“改变路线？”

“我的朋友说你们是真心喜欢森林的人，所以她觉得可以带你们去几个特别的地方，那些生物是很少见的哦！”

“你的朋友？”威廉愕然地左看右看，哪有半个人的影子？

“好啦，听我的没错！”

威廉有些犹豫，突然改变事前选好的路线对于丛林行进来说是比较忌讳的事，因为一旦出事没办法救援。不过想到好友亨特在联合国苦苦哀求各国代表的样子，他觉得这个险值得冒。

向考察团其他团员征求了意见之后，一行人开始向森林深处那除森以外没有人踏足的神秘地带进发了。

预定时间两天以后，考察团回到了村子里。满脸的风尘掩盖不住他们喜悦的神色。一个月零两天的旅程里，他们发现了六十余种没有记载的生物，八十余种没有记载的植物。有这些发现，这片森林一定会被划为高级保护区域的，那么他们的努力就有了最丰厚的回报。

在村子里休息了两天，对生物标本作了一点简单的处理，考察团和村落里的村民道别之后离开了。临走时，威廉和考察团员用爽朗的笑容向森保证。

“我们不会让盗伐者来到这里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人来，一定是像我们这样懂得并遵守森林法则的考察队呢。”

“是吗？欢迎你们再来，还有很多好地方你们没去过呢。”森也用明朗的笑容送别。

III

平静地过了两个月。森又回到了她钟爱的草坪上——当时威廉和考察队员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热带雨林里面有这么一块北欧风味的草原山坡？虽然不大，但也是十分奇特。

许多可爱的小动物聚在森的身边，听耳朵变长的森唱着悠扬的乐曲，等森一唱完，就把小爪子里的食物放到森的身边，然后一溜烟地跑开，偶尔留下来的就成了森午觉后的玩伴。

夕阳西下，森又站了起来，这么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真是有些惭愧。不过村人们都不准森干活，善良的他们倒也有自己的理由。

“你是森林女神派来保佑我们的，我们不用养你（森每天自己到森林里找吃的，还能带些回来分给大家）已经是罪大恶极了，要是还让你干活的话，女神一定会发脾气的。”

试了几次，森发现要是自己干活的话森林女神不一定会发脾气，但村人却一定会发脾气，于是只好作罢。

自从森在村里之后，再没有猛兽到村里行凶——请注意，是“没有猛兽到村里行凶”而不是“没有猛兽到村里来”，有只豹子从村里溜溜嗒嗒地路过是经常的事，不过这时候不管有没有森在，就连小孩也一样可以在村里毫无顾忌地玩耍——去森林的时候也安全了很多。要不是森一力反对，基本上森就要被供养起来了。

森伸个懒腰，开始向村子的方向奔跑。虽然在外面过夜也是经常的事，但森还是比较喜欢睡床铺的感觉。

采了些水果，然后顺手从豹子的猎物上撕下一块肉（豹子悲愤欲绝，敢怒不敢言——为什么你每次回家都会遇见我！），森飞快地向村里赶去，但姿态还是非常轻盈优美，就像是……精灵。

回到村口，却惊讶地发现村民正聚拢在一起，和另外一方20来个外来者对峙。

森马上扔掉手里的东西，跑回村长的身边。而她一向慈祥的爷爷却是一脸的严肃。

“准备非法砍伐树木吗？盗伐者！”

老人的语气十分强烈，但却被命为“枪”的东西反弹了回来。如果有一把枪在手又可以随意射击的话，就算是泰森对你一声大吼，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害怕吧？

“没错，不过还要清一下场。”戴着黑墨镜，穿着牛仔服，手里拿着一杆散弹枪的男人嚼着嘴里的雪茄。

“盗猎者？”森惊呼出声，被威廉灌输了一个月的知识的她对这个名词的印象最深了。

“是盗伐者。请不要搞错……白人小妞？”男人注意到了森，随即为森的美貌征服，“呦，哪来的？”

“你想对我孙女怎么样！”老村长把森拉在背后。

“孙女？”男人一怔，随即大笑了起来，“他和你长得有哪一点相像？你该不会是拐骗了个未成年儿童吧！”

“胡扯！”

“还是说……”男人扯下墨镜，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你们有‘妻客’的习惯？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们改良人种啊！”

男人周围的持枪者一阵淫笑，老村长的脸色气得发青。

“不会有盗伐者的！威廉和艾琳娜姐姐他们保证过这一带会成为保护区的！”森喊道。

“威廉？你是说威廉·斯塔姆斯那个狂热环保主义疯子？他现在啊，自身难保呢！”男人笑道。

“联合国的亨特呢？他不会坐视不理的！”村长话一出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一个‘老土著’还知道这么多的事啊。”男人不无讽刺地说。

“回答我的话！”

“闭上你他妈的狗嘴，我想答就答！”男人恶狠狠地挥了挥手里的枪，然后似乎发现没必要紧张，于是又开始笑嘻嘻起来。

“亨特？你是说亨特·格莱孚吧？他死了。”

“什么？”老村长的身子一阵颤抖。

“送了他200万美元叫他闭嘴，结果还是不识抬举，最后用4美元一颗的子弹就打发了，真是成本大节约啊。”男人恶意地笑着，还用手拍拍自己手上的枪。

“……人渣！”村长气得浑身发抖，“威廉呢？”

“疯子就应该到疯子该到的地方去，如果你有幸到芝加哥疯人院去，也许可以看到他的尸体，如果他化成灰你还认得他的话。”男人嘲弄地笑着。

“尸体……？”

“正确地说，他被关在芝加哥疯人院第362号病房。”

“那又如何？”

“同在362号病房的还有几个人。”

“……”

“每一个都是业绩辉煌。”

“……是什么人？”村长有不祥的预感，虽说这是大致上连猜都可以猜出来的事。

“都是某方面的专家，其专精程度不再威廉那家伙对森林的认识之下。”男人故意虚晃着言辞。

“到底是什么人！”村长吼道。

“别着急嘛！”男人掏掏耳朵，“一个是狂热的施虐型同性恋者，一个是喜欢烤肉的纵火犯。”

“混、混帐！”

“还有一个是借着行医的名义活活解剖了12个人的变态医生。这么说吧，没有心理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