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8退亲(1/2)
章节名:N58退亲
午后雨过天晴,可孙仁怀心情只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他看了看手中字条,捏紧,差人将孙张氏及五个儿女都招集到了会客厅。
他看都不看孙张氏一眼,一一看过五个儿女面色,后视线定定落了次子孙敬南身上,“南儿,爹知道你一直想从军,你娘不同意,爹担心你军营里受苦不说还会遭遇危险,所以一直不曾表态。今日,爹瞅着,我孙家子孙,以后能够指望出息,便只有你和西儿。爹听说秋后要征兵,你想去就去吧!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胳膊好腿儿地回来。”
孙敬南一脸震惊,“爹,您……”他感觉得到,这会儿他爹很不对劲。
孙仁怀视线落到十一岁儿子孙敬西脸上,“西儿,好好读书,目前爹只能指望你将来考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了。”
孙敬西看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大哥,跪了下来,“爹,您放心,儿子和大哥定会考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
孙仁怀没说什么,定定地看着年仅五岁却骄横无比小儿子孙敬北,“北儿,爹会亲自教导于你,不指望你光完耀祖,但定不允许你长歪。”
孙敬北自然不懂长歪不长歪事,但孙仁怀面前,他从来不敢放肆,于是懵懂地答应着。
孙敬东怔怔,像失了魂一样。
孙柔月抖着身子,缩成一团,量减少自己存感。当她得知自己推古青舒落水事情被葛小姐与萧小姐看见那一刻开始,她就很害怕,害怕她爹翻旧账,罚她。
孙仁怀木着一张脸,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嬷嬷,孙来福。”
被点名二人应声跪了下来。
“看好他们,老爷回来前,哪个胆敢迈出这里一步,直接打断了腿,扔进柴房关起来。你们办事心,老爷有赏;若有半点差池,让他们出了这个门,你们唯有以死谢罪。”孙仁怀说罢,背着手,带了管事孙来财出门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大片菜地里,古强与孙仁怀面对面地站着。周围人被打发远远,不用担心被谁听到他们对话。
孙仁怀望着远方,“云虎兄泉下有知,若知道是你煽动他女儿闹退亲,不知是悲是怒?”
古强并不为自己争辩什么,只道:“若他知道捧掌心视若珍宝女儿,许给你孙家后,还未过门便受了这么多委屈,定是悔恨得无以复加。若他还活着,早将这门亲事退了,不会等到现。”意思是说,就因为古云虎死了,古府才容忍孙府到现。能忍到现,已是极限,已经没了任何商量余地。
孙仁怀转过脸,“退亲事,我不答应,这是我与云虎兄订下亲事,谁也退不得。若舒丫头看不上敬东,我孙家还有敬南、敬西。敬南那孩子品性好,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从小敬仰云虎兄,若他娶了舒丫头,自然会善待舒丫头。敬西那孩子,小小年纪做事稳重、读书刻苦,将来定能出人头地,封妻荫子。”
古强却是被惊到了,没想到孙仁怀还有这样打算,但那又如何,于是他冷笑出声。
孙仁怀又说道:“转告舒丫头,不必担心张氏会为难与她。我已决定,长留京城,不再往外跑买卖,要置地另建宅邸。宅邸秋下开工,明年将里外布置妥当,再让敬南迎娶舒丫头过门,住到宅子里。到时,他们夫妻二人关上门过自己小日子,谁也打搅不得。张氏那边由我盯着,自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古强冷着脸,“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你。我后问你一遍,这亲,退是不退?”
孙仁怀一脸坚持,“不退。”
古强似乎并不意外他回答,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粉红色荷包来。荷包是上等绸子,上边绣着一对戏水鸳鸯,针脚很是细密,想来绣很是用心。他将这荷包扔给孙仁怀,“回去问问你女儿,是否认得此物。”
孙仁怀脸色由疑惑到僵硬,只是转瞬之间,“你什么意思?”
古强冷笑,“你女儿干下蠢事,不只推未来嫂嫂下水这一件。她私会情郎,不知廉耻地绣了戏水鸳鸯荷包赠与情郎,里边还装了一封露骨表达爱慕之意书信。”
孙仁怀只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失去知觉。他踉跄着勉强站稳,抖着嘴唇,“你……你说……什么?”
“你女儿,胆敢勾引萧贵妃胞弟,若消息走露,你觉得萧贵妃会如何对待孙家?”
“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孙仁怀无法相信,他女儿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荷包可以还你,荷包里书信你想拿回去,可以。明日,顾媒婆与拙荆会再次登门提退亲,你爽地还了小姐庚帖,补偿小姐千两黄金。记住,是黄金,只要黄金。这补偿之事,就不必弄得人皆知了。你若不答应,荷包里书信很就会被送到萧贵妃手里。我知道你选择,你会保一家老小。”古强将话说明明白白。
孙仁怀无法言语。
“两府退了亲事,从今而后,古家与孙家多年情谊一刀两断,你走你阳关道,古家走古家独木桥,两不相欠。”留下这么一段话,古强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仁怀无力地坐倒菜地里,双眼无神地呆怔许久,后孙来财过来扶他,他才回过神来。
赶回孙府时,孙仁怀双眼充满血丝,那样子很恐怖,像要吃人一般。而那粉红色荷包已被他捏得不成样子。走进会客厅,他看到孙张氏及五个子女全都老实地呆里面。他面无表情地一指孙柔月,“张嬷嬷,桂嬷嬷,堵住她嘴,押她回她院子里。”
这会儿孙仁怀样子很可怕,没人敢劝阻,亦没人敢违抗他命令。张嬷嬷和桂嬷嬷大气不敢出,拿了手娟强塞进吓得忘了哭闹孙柔月嘴里,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地半扶半拖地将孙柔月带回属于孙柔月院子。
孙仁怀木着脸,跟这三人身后。到得孙柔月院子,他一挥手,“除了她,其他人都出去。张嬷嬷,你和孙来财守着院门,有谁胆敢接近这里,无论是主是奴,全部乱棍打死。”
张嬷嬷身子一颤,赶紧应了一声,将院中伺候全部撵出去,关了院门,与孙来财一道守院门外。
孙仁怀抓住委顿地女儿一条手臂,将人拖进堂屋里随手一丢,碰一声关上门。
孙柔月就要吓破胆了,身体抖跟筛糠似,眼睛直直地盯着孙仁怀捏手中粉红色荷包。
孙仁怀注意到她视线,将手里荷包丢到她脸上,一脸平静地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孙柔月似那惊弓之鸟般一哆嗦,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
孙仁怀脸色变得狰狞,他一脚踢她胸口上。
她闷哼一声,仰面倒地上,身体抽搐两下,边哭边喊着饶命。
孙仁怀上前,蹲下,一把抓住她手臂,将她拉坐起来,声音低低,一点都不像暴怒人,“说,你都干了什么蠢事?一字不落地说,如有隐瞒,爹就当没生过你,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喂狗。”
于是,孙仁怀威胁兼恐吓下,孙柔月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将实情和盘托出。
萧正希,十七岁,京中女子称其为希公子,是鸿胪寺卿萧得睿萧大人嫡孙,萧贵妃胞弟。萧贵妃极为护短,特别重视这个胞弟,胞弟婚事,她不允许萧家长辈插手,直言全权由她作主。萧正希长不差,既有身为鸿胪寺卿祖父,又有身为贵妃姐姐,到了婚配年龄还未订下亲事,引得京中官宦人家小姐们趋之若骛。
正是这个原因,将萧正希宠坏了。他游走于各家各府小姐之间,只要有几分姿色女子接近他,他便来者不拒。心情好时候,他将对方哄得心花怒放,娇羞不已;心情差时候,他一脸冷漠地不理会任何女子,端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今年阳春三月,葛小姐葛蔓蓉邀请孙柔月踏春。孙柔月极欢喜,打扮得漂漂亮亮与葛蔓蓉会合,却发现她讨厌古青舒也。她虽然心中不喜,却不想得罪了葛蔓蓉,还是跟去郊外踏青了。
葛蔓蓉娘与萧家有几分血缘关系,因此,葛蔓蓉哥哥当时也邀请了萧正希。女子一处踏青,男子一处踏青,虽然不能上前说话,但两方人马都能将对面人一举一动看分明。当日希公子时而萧洒不羁、时而温柔多情,吸引了怀揣少女梦孙柔月与古青舒目光。
后来孙柔月几次跟着葛蔓蓉参加诗会或宴会,每每都能远远地见到萧正希与某个女子温柔而有礼说话场景。有一次,她鼓足勇气上前见礼,萧正希并不因她是商贾之女而瞧不起,反而温柔相待,如此一来,她迷恋温柔多情他变成加理所当然事。
六月时,孙柔月又一次跟着葛蔓蓉参加宴会。紧张兴奋中,她终于看到萧正希一个人走向凉停后假山处,她便尾随过去,将亲手绣戏水鸳鸯荷包连同表达爱慕之意书信送给了他。他当时很温柔地说会好好珍惜,便收起来。
见他接受了自己心意,孙柔月羞涩地小跑步离开,一路上想像着风光嫁给他场景,眉眼间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但煞风景是,半路遇到古青舒,破坏了她好心情。
古青舒似乎是故意她等,臭着一张脸,说要借一步说话。孙柔月本想拒绝,但想到古青舒看萧正希异样眼神,便颇为生气地答应,想着要好好警告古青舒,不许古青舒觊觎她希公子。于是,两个人走到了园子里无人荷花池边,让各自丫鬟等不远处。
古青舒劈头盖脸地骂孙柔月无耻,警告孙柔月不想落得浸猪笼下场,便不要做出任何逾越女子本分丑事,丢人现眼。其实,古青舒嘴里虽然是骂孙柔月,但无形中,却也是劝阻孙柔月不要做有违礼数事。想来,她是听闻了某些传闻,虽然讨厌孙柔月,却以自己方式警告孙柔月不要做下丑事。
可孙柔月哪里能听出来这些,只当古青舒要和她抢希公子,因此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孙柔月对古青舒横插一杠行为恨极,便骂了一句“去死吧”,使劲儿一推,便将古青舒推进了荷花池里。
古青舒只扑腾六七下,便沉入水底。后来下水婆子说,古青舒脚踝缠上了水草,或许是太害怕又紧张,扑腾之中摔进了水里,又无人帮忙,因此迅速溺水。
推人落水后,孙柔月看着水中一边扑腾、一边呛得咳嗽古青舒,很害怕,见古青舒贴身丫头小锁跑过来,混乱脑子注入几丝清明,她迅速摘下手腕上一对金镯子塞进小锁手里,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她收买小锁不是一天两天了,通过小锁暗算古青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因此才会临走给小锁贵重金镯子,意让小锁替她遮掩。
孙柔月带着小翠回到葛蔓蓉身边时,已经面无异色。后来,才传来有人落水消息,是小锁尖叫声引起别人注意,这才知道古青舒不慎失足落水。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说有两个婆子下水将人救上来了,人没死,还有一口气。
孙柔月哭着将自己同一天干下两件丑事讲了出来,并对天发誓,她真不知道推人下水后逃走事被人看见了,不知道赠给希公子荷包为何会到了她爹手上。
她这会儿心生恐惧,和面对此刻孙仁怀而起恐惧不同。她觉得葛小姐葛蔓蓉很可怕,让她心生寒意。既然葛蔓蓉与萧小姐目睹了她推人下水之事,她们二人为何不及时叫人来救古青舒?而是装作若无其事样子,依然人前谈笑风生?又为何过了这么久,她们对古青舒落水真相,只字不提?尤其是葛小姐,居然能装作一无所知样子,还那样热情地妹妹长、妹妹短地与她交好。这些人,太可怕了。
孙仁怀心,一下就凉了。萧正希与那些有姿色、又有意亲近他官宦人家女子,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关系,勾得那些不知情事年轻女子们春心萌动,愈加迷恋于他。而那些女子家人知道,女儿可以有意无意地不时出现萧正希视线内,却不能越雷池一步,不能做出任何有违礼数举动。而私相授受,便是有违礼数之举,女子被认为轻浮、无品,不仅自己,连家人都要蒙羞。
孙仁怀知道,古强那句“你女儿,胆敢勾引萧贵妃胞弟,若消息走露,你觉得萧贵妃会如何对待孙家?”威慑力有多重。
萧贵妃极其护短,尤其对萧正希这个胞弟。孙柔月私下赠萧正希绣有戏水鸳鸯荷包,还有表达爱慕信,萧贵妃眼里,她胞弟没错,错只能是孙柔月,她会认为孙柔月不知廉耻地勾引了她胞弟,坏了她胞弟名声,孙柔月该死,而对孙柔月教导不力孙家人该死。
这不是杞人忧天,亦不是无稽之谈。去年,一次年轻公子与小姐参与诗会上,有位大人府上小姐,见萧正希热厉害,独独没带扇子,便好心地吩咐丫鬟送了一把闲置扇子过去。萧正希很是欣喜,隔着长桌向那小姐道谢,事后殷勤地打听那位小姐背景。
没想到,这事传到萧贵妃耳朵里,便成了那位小姐故意勾引萧正希,不知廉耻,家人被责难不说,那小姐差点被浸猪笼。好,那名小姐爹人脉广,有人到贵妃面前帮忙求请,再加上那名小姐立刻被家人嫁出京去,这事才了。
现如今,孙柔月闯了这么大祸事回来,萧贵妃那边没动静,自然是没传到她耳朵里。若是这事走露消息,只出了一个从六品官他们孙家,还有活路吗?
古强是如何神通广大地从萧正希那边弄到荷包与书信并不重要,古强又是如何压下这件事没让萧贵妃耳目知道,并不重要。重要是,他孙仁怀要将女儿做下蠢事证据拿回来,销毁。
那之前,他还怀着侥幸心理,命令孙柔月将那份表达爱慕之情信一字不差地写出来。
张嬷嬷被叫进来准备纸墨笔砚,磨好墨,又被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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