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忆往事 下（1/1）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是那时候姐姐对我说的。现在再说出来，还真是有一种讽刺的感觉”白慕从白龄怀中挣脱出来，声音中显得很是平淡，只是眼神中的哀伤没有办法掩饰。“不想问问我那时候怎么忍心看着你去送死吗？”白龄扭过头去不去看白慕悲伤的表情，声音沙哑。“你会说吗？”白慕嗤笑一声，脸上有些不屑。“会，只要你问。姐姐便会说”白龄迎着白慕那倔强而又惨白的脸，定声道。眼神中有着一丝执着和一丝无奈，和白龄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白慕怎么能不明白，所以他没有问。有些事情知道了或许还没有不知道的好，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不必要再去将这一条裂缝加大了。

“少主，族兄”看着白龄和白慕从草丛中慢慢的走出来，玄应恭声道。这时候玄应对于白龄可谓是心服口服了，在他看来白慕乃是必死之身，可是现在却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真是让这个见识不算太多的冥渊神族的小家伙惊讶的要死也疑惑的要死，为什么以前的那么多的神族前辈肉身溃散之后，却没有像白领这样的人来为他们医治？不过看着白龄眼角中透露出一丝疲惫，玄应便知道想必白龄这一次肯定是使用了一种损坏自身修为的秘术。不得不说玄应这个家伙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一次白龄为了救白慕，耗费将近一百五十年的道行。要知道白龄自开启神力之日起，到今日不过千年。也就是白龄身体异常，修行之快乃是普通神族的十倍，真元浑厚也在其他神族之上。若是上一辈的神族少主，这一次要挽救白慕的肉身，不耗费四五百年的道行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神族成祖之人寿命不过八千年，所以对于那些普通的神族来说，每一分钟都异常宝贵，若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极为亲密，又有谁愿意用自己的宝贵几百年时间挽救别人的生命。

“你也在这里”看着地上静坐的莹月，白慕首先开口。不过神色淡然，好像和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说话，要知道方才白慕见到四处溜达的老道都是笑着点头示意的。“放我的两位师兄离开”莹月没有理会白慕，也不在乎白慕的冷淡。对着白龄以请求的口气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件事情若不是莹月执意要走鬼泽这一条路，也不会发生。所以此时莹月对于自己的处境反而不在乎，白龄扭头看了看白慕，发现白慕微微点头，方道“再等一天，你们会安全离开”。说完之后，便往鬼泽深处走去，“慕儿，等会你来找我”。白慕愣了一会，不知道白龄还要做什么事情，不过此时自己就是废人，倒是什么都无所谓。

白慕想了一会，看着莹月坐在那里没有想要交谈的意思，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两人静坐了很久，原本在身边打转的玄应好像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施施然的走过去看莹月的两位师兄老不老实去了。至于老道，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想要说什么”莹月看着白慕那张黯然的脸，觉得有些陌生。鬼泽那一战，原本就是莹月给予白慕告别的礼物，那时候莹月便打定心思，从此之后和白慕之间再无牵绊，无论白慕在哪一战中是生是死。最后白慕血祭自己，召唤神族上一代少主出现大战青叶。莹月哀伤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丝解脱。也许只有白慕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莹月才不会感受道自己身上的枷锁。之后莹月回到师门之后，却又听见白慕重现人间，而且是以月华宫海清仙子核心弟子颜玉的夫君重现人间，那时候莹月真的感觉到什么叫做造化弄人。明明自己已经想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可是那个在心底深处的家伙却从万丈深渊中爬出来拉住自己，不让自己遗忘。

在之后的事情一位距离太远和莹月那时候已经被确定为囚犯身份，所以莹月并不知晓。但是莹月猜得到一个混迹于修士的神族，就算之前掩藏的很好，被发现之后也只会迎来仙门的所有怒火和杀机。那颗不安分的心，一直为白慕这个原本早该遗忘的家伙紧紧的提着。所有的梦境全部是关于白慕，莹月那些孤寂的夜晚，好像都能看见白慕从血海站起来，然后再一次被击倒，就这样循环不休。也许这才是莹月心中那个真正的白慕，那个战意不屈，哪怕孤身一人面对所有仙门，也绝不会低头的白慕。可是现在看着这一个黯然的白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莹月心中对于白慕的眷恋却少了很多。也许自己爱的是哪个将自己掳走的白慕，现实中的白慕已经变了，只有当初的那一丝影子没有变而已。

看着莹月平静的有些可怕的样子，白慕心中慢慢的觉得或许这个女子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虽然这时候再说这些很不负责任也很奢侈，毕竟一个必死之人是没有资格谈其他的。但是白慕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些事情，莹月对于自己或许是有感情的。联系前后所有的事情，白慕可以很肯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就算你对一条没有开启灵智的狗好上一段时间，那条狗也会对你好的。这种感情乃是建立在白慕无怨无悔的付出上，两个人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白慕这时候竟然想起了颜玉那个小狐狸，此时想起小狐狸那一战之后微微蜷缩的模样，心中一阵疼痛，若是以后可以选择，白慕一定会选这只外表坚强，心狠手辣，极度富有野心的小狐狸。哪怕这一只小狐狸只喜欢那个失忆的白慕，而不是冥渊神族白慕，那也无所谓。想来对于那只小狐狸来说，只要自己好好的对她，她一定会在一段时间之后交出自己的真心。反复比较之后，白慕竟然得出一个奇怪的理论。那就是自己若是嫖客，那么莹月就像最为知名的名妓，还是那种最为高傲的那种。就算你在她身上花费了大把的金钱和精力，这个没有经历过人间艰苦的名妓，想来也不会对于自己真正的倾心。这种人总是在自己内心深处有着一个对于另一半的幻想，想来嫖客这个身份肯定不是这个幻想对象的真实身份。而颜玉不同，她更像一个饱受人世间风霜的红牌，虽然受人追捧。但是毕竟在红尘中打滚了许久，所以对于那些只肯在自己身上找乐子的嫖客往往只会逢场作戏，但是遇上那些真心的。便会很容易的付出所有，因为看惯了离别，所以对于真心才更加的看重。

“按照修士间的说法，我有了新的道侣。哦，或许不能说是新的”白慕收起一脸的黯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的”莹月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对于白慕较为奇怪的话也很理解。莹月自己在白慕面前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他的道侣，所以白慕和颜玉结合。也就谈不上什么停妻再娶之类的话，莹月和颜玉之间更加没有什么名分之争。毕竟一个乃是明媒正娶，一个只能算是只是告知天地的野合而已。“此事我对你有愧”白慕话一出口，便看见莹月奇怪的看着他。笑着摇摇头道“我不是说我和颜玉成为道侣之事，而是你我之间。若不是我，想必你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委屈”，看着白慕满脸的歉意，莹月更加奇怪。不过面色上还是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事情已经过去，多说无益。看来时间果然是可以改变所有的事情，想不到竟然连你这样的骄傲的人都会说出我对你有愧的话，我还以为你会把什么事情都埋在心中”。莹月站起来，背对着白慕。看着鬼泽上空快要凝成实质的鬼气，心中哀叹。现在，就连心中那一丝影子也彻底破灭了，不过这样也好。日后两人之间便再无瓜葛，哪怕以后生死相向，也少一些心理负担。只是莹月对于颜玉，此时心中竟然有些好奇。

白慕没有回答莹月的问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多说无益，既然已经将话挑明，那么两人之间原本就极为勉强才能有的关系便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再说，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都是未知数，神族长辈所下的诅咒。白慕想想就觉得可笑，他们那些老家伙是多么怕自己坏了事啊。从白龄前后的话白慕可以推测出来，自己身上的诅咒应该是在第一次来到鬼泽的时候，才开启的。想来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自己应该在那时候就陨落在规则之中，可是再好的计谋也赶不上变化。那时候想必所有人都要自己死，可是自己却在神魂被封之后，从树仙三兄弟手中逃了出来。在之后的数次自己不由自主的前往鬼泽，虽然那时候有着充分的理由，但是无形中那一双诅咒之手也肯定推动了事情的发展。

这时候白慕不由得有些为白龄担心，白龄再说起那些人的时候。口气中虽然也有怨恨，但是却不敢不敬，白慕不知道那些老家伙指的是那些人，但是想必在族中的话语权一定比白龄这个神族少主要大得多。神族历经上古，中古到现在不灭。族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老家伙，虽然这些老家伙从来不出现在别人眼前，但是所有事情都在他们眼中，可以说整个神族的发展都是这个所谓的老家伙在一手推动。白龄虽然地位极高，但是实权却是小的可怜。只要一道谕旨下达，就可以免去白龄这个高的吓人的少主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要以拳头说话的。其他的，都是虚妄，白慕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