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黄河水淹二军,风雪夜三路败退(2/2)
由于高遵裕的各种任性折腾,两路大军在灵州城下困了二十多天,凛冬已至。虽然刘昌祚缴获了鸣沙洲数万吨的粮食,但全军都没有御寒的衣物、炭火(大家想想,前面要砍树都找不到)。将近三十万的大军身着单衣,集体在塞北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打哆嗦,被城内吃饱穿暖的西夏守军各种看笑话,非常的悲催。
气急败坏的高遵裕单骑跑到灵州城下,嘶声裂肺的劝降喊话:“西夏的狗崽子们,你们怎么还不投降啊!快给老子开城门,否则攻破城池之后,鸟兽不留!”这样毫无威慑力的泼妇骂街,当然只能招来更恶毒的反击,守军们笑嘻嘻的回答:“老小子,有本事你自己上来啊!”城门前上万宋军将士看到主帅如此丢人现眼的一幕,冷不丁体温又下降了几度,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
西夏的守军们不止是在看热闹,他们还在等着看一出大戏。
灵州城背靠黄河,依山而建,可谓是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在高遵裕顿兵城下的十八天中,各路西夏援军被刘昌祚陆续击败之后,并没有作鸟兽散,他们想出了一条非常狠毒的妙计——决黄河。
古有关羽水淹七军,今有灵州水淹二军。一群西夏民夫(辅助兵团,正规军在守城)挽起裤腿,兴奋地挥舞着锄头。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冰冷的黄河水从决口缓缓渗出,一点点的越渗越多,一点点的越流越快,最后变成一到跳跃的巨龙,伴随着山石滚落的响声,向着宋军营盘奔涌而来。
面对弥漫而来的黄河之水,宋军的第一项举措居然不是逃跑,而是就地修筑堤坝,妄图把河水挡在营寨之外。因为这是冬季,水位并没有到万马奔腾的级别。然而有一个人已经看到了危险,这个人叫种诊,是种谔的亲哥哥,泾原军的高级将领。他告诉高遵裕,虽然目前水位并不高,但是按照最近的天象判断,暴风雪很快会来临,一旦河水结冰,三十万湿漉漉的人马将变成冰雕,活活冻死在灵州城下。种诊明确告诉高遵裕:灵州已经无法攻克了,请大帅撤军,保全这三十万人命。
按大宋军法,如果没有接到朝廷圣旨,擅自撤军,统帅要被斩首。然而一直在扮演丑角的高遵裕,此时出乎意料的展现了人性的光辉。仿佛祖先的灵魂附体,他接下来的举动没有辱没爷爷的名号。他说:“以我一条人命救三十万生灵,值得!”高遵裕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全军撤退(有人认为,他有可能是为了自己逃命方便,但无论无何他没有抛弃大家)。大军开拔不久,果然,大雪纷纷、扑面而来。
看到宋军弃营而走,西夏守军再一次开门出击,虽然这一次他们占尽优势,但还是选择谨慎的一路远远尾行。由于黄河决口,许多之前干枯的河流都开始涨水,高遵裕下令拆开抛石机来搭建浮桥。
逮住宋军过河的机会,夏军兴奋的冲杀过来,却发现有一员大将端坐在水面上(大约是个木头台子,被水浸没了)挥舞长剑,指挥岸边的宋军结阵抵挡。那个男人是刘昌祚,他拖着病体,主动率领泾原军担任殿后任务,掩护大军先撤。
刘昌祚在灵州、韦州交界处坚守数日,打退夏军多次进攻。高遵裕因此得以带领主力安全撤回韦州。在韦州城下,大军乱哄哄的挤作一团,各自庆贺逃出生天,全都松了一口气。就在高遵裕拖着疲惫的身躯入城之时,一支西夏的骑兵部队突袭了他们。慌乱之中,宋军伤亡惨重。
如同西夏人预料的那样,严寒、风雪,乃至于河水都变成了他们的盟友。老天爷站到了西夏这一边,用自然之力狠狠惩罚了侵略的宋人。
被惩罚的不止是泾原、环庆二军,还有种谔的鄜(fū)延军。种谔军团离开米脂之后,一路高歌猛进,迅速攻占了银州(今陕西米脂县银州镇)、夏州(今陕西靖边县)。然而种谔占据的全是空城,坚壁清野的夏军早就弃城而走,躲到高山险阻之中了。然而遵照皇帝的旨意,勇猛的种谔军团还是继续前进,攻占了盐州(今陕西定边县)。至此,距离种谔军团和灵州城之间,再无半座城池。种谔决定在盐州稍作休整,等待粮草补给,然后一鼓作气直扑灵州。
就在种谔坐等粮草的时候,银、夏二州藏匿的夏军,偷袭的种谔军团的运粮队,劫掠了全部粮草。种谔军团的粮草日益短缺,很快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正当军团士气动摇之时,老天爷又神补刀的给他们来了一场暴风雪。在饥寒交迫之中,三万多来自帝都的禁军首先扛不住了,他们没有等到种谔下令,在一位禁军军官的带领下集体当了逃兵,就近向延州奔逃。很快,郁闷之中的种谔接到圣旨,“诏令班师”(圣旨应该很早就在路上了,大概也预计到他粮草不足),旋即退兵。可叹勇猛的种谔军团啊,他们没有被任何敌人所压到,却败给了饥饿与严寒!
三路大军就这样各自败退了。虽然在千里之外的兰州,李宪的秦熙军团依然在继续突击,他们在三万吐蕃盟军骑兵的配合下,奇袭了西夏在祁连山南部的避暑皇宫——天都山,那是西夏皇室五代人精心打造的祖宅!李宪军团将整座皇宫劫掠一空,并且付之一炬。然而,这种战术的胜利已经对大局无所裨益。
毫无疑问,由神宗皇帝精心策划,轰轰烈烈的五路伐夏,失败了。在塞北凌冽的寒风暴雪之中,战争双方的攻守形势已经发生逆转,现在轮到夏军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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