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城子岭（1/2）

天将亮时，山里起了雾，白霭霭的雾气，一团团一簇簇的沿着坡岗滚动。请记住我们的p;设在山脊之上的哨岗，篝火余烬未熄，残火还在哔哔剥剥的烧着，六名老卒围火而坐，弓刀就放在手边；在远处，营寨的轮廓在清晨的雾气变得越发的模糊。

“老温，你说这日何时是个头啊？”唇边长了一颗痦的青年，坐在篝火边，胳膊肘往外拐了拐，顶了顶身边的一个中年人，他看营火的眼神充满了迷茫。

中年老卒年约四旬左右，脸上的皱纹深如树皮，眼珠没有什么光彩，要不是给青年顶了顶腰，差点在清晨的疲乏中瞌睡过去。

老温搓了搓脸，嘀咕了一声：“当兵吃粮，管他娘何时是个头！何狗，你他娘的想那么多干甚，还想回家娶个大姑娘暖被窝不成？”站起来伸了伸腰脚，将营火边打瞌睡的诸人都踢醒，“下去走一走，莫要叫人摸到山头来！”再捱半个时辰，他们这一班人就可以到下面岩窝里的草棚里美美的睡上一觉，换其他人到山脊来守哨。

“荒山野岭的，有个鬼摸上来，温麻你这些年胆越来越往回缩了！”月初乍暖还寒，山脊上风头大，起了雾，湿气也重，沿着山脊走上一圈，衣衫能给雾水打湿，谁高兴离开营火堆下去走动？几个老卒嘴里嚷嚷着不肯动弹。

温麻挨个踢去，其他老卒烦不过，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老卒们拿着刀枪去巡哨，温麻又在火堆前坐下，拿树枝拨着残火。

作为八闽出身的战卒，从军十数年仅捞到一个旗头的差遣，温麻的确算不上有出息，如今还给遣来担外围的巡哨。

早年一起入伍的老卒，有作战英勇高升营将的，但大多数人都丧命沙场，温麻对未来也没有多的考虑，只想着将谷里的这股窑贱剿灭掉，得了赏银，回到浮梁城里，进窑找个肥屁股、白胸脯的年轻女人好好的玩一玩。

说到祁门的这股窑贼，原是祁门的窑工，世代烧窑为生。

因不堪奢家所征的重税跟赋役，祁门窑工元月上旬造反杀了奢家派去祁门的窑官跟税吏，聚了五人入山为寇，一切断祁门与赣东诸县的联络，赣东诸县习惯称这股盗匪为窑贼。

看着窑贼越闹越欢，元月下旬得奢庄所令，浮梁、涌山、都昌、祁门等赣东诸县的兵马都集结起来，进山围剿窑贼。

在深山野岭间愣是捉了一个多月的迷藏，好不容易在二月下旬将这股窑贼围逼到祁门与浮梁之交的城岭里。

城岭，形如其名，岭山如城，山陡壁峭，难以攀越，中间藏有断头谷。

浙闽军纠集浮梁诸县兵马，在城岭周边拉开大网，窑贼除了躲进断头谷，也无计可施，但断头谷、谷深口小，地势凶险，谷口还有残寨峙立。

窑贼占了谷口的残寨，封锁住进谷的口，浮梁诸县兵马虽然占了兵力上的优势，也只能先占据城岭外围的山头，徐徐图之。如今奢家两千兵马才将脚阵推到谷口之外，正待一切准备就绪，一举将谷里的这股窑贼剿灭。

虽说窑贼都给围困在断头谷里，不过负责统兵进剿的浙闽军将领担心祁门、浮梁、涌山等县的地方豪族藏有不轨之心，将营寨驻扎在断头谷外的同时，还是在外围岭山广设巡哨。

温麻所辖的这处巡哨，处于城岭的最外围，至少在今日凌晨之前，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异常。

温麻坐在篝火前胡思乱想，雾气渐渐重起来，仅能看到二十步远。

不仅远处的营寨看不见半点踪影，下山巡哨去的几个老卒，也完全给雾气遮住身影，远处只有山风从林梢、山脊呼啸而过。

过了不晓得多久，天是完全亮了，但视野给雾气遮住，接班守哨的巡卒也久久没有上山来，温麻嘴里骂骂冽冽的，心想着要是老胡给这雾气耽搁了上山，待回浮梁城去，硬要叫他请吃一回鸡才能饶过他。

正胡思乱想着，从山脚下传来一声闷响，仿佛人失足摔进沟里折断了脖。温麻警惕的拾刀在手，朝山下喊去：“何狗！何狗！”半晌不见回应，只听到四周细碎的声音，好像好些人往这边的山头爬来，温麻心想要糟。

这么大的雾，点起烽烟也不会叫大营那边及时看见，温麻将竹制警哨含在嘴里，拾刀在手，就往大营方向跑。温麻刚跑下山头，就有数名汉从雾气里钻出来，迎面劈刀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