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尘（1/2）

浴血奋战到天边lu出鱼肚白，直到在朱龙河口守候多日的杨一航也派一支jing锐步卒登岸过来接援，才将紧紧相bi的追兵打得退缩，顾嗣元才缓一口气，退到一座缓坡上。

此时随他往东突进吸引敌军注意力的千死士，也只剩下半数，其他人要么在夜里给打散了，要么就已经死于敌军刀下。

即使剩下的千余死士，也是浴血杀出重围，几乎是个个带伤，靠着最后一股劲气未泄，撑着没有当场累趴下来，津卫岛援军人数虽少，但jing力完足，弓弩俱全，数次将扑上来的追兵打缩，站稳脚跟……

随着天光渐亮，顾嗣元能越发清晰的看到河口周围的形势，给吸引过来的敌军远不如想象中多。

由于河口多滩涂湖dàng沼泽，这种地形不利大军展开作战，更不利骑兵进来奔驰冲杀。数千敌骑追到这里，便有收缩之意，无意以大伤亡对东逃来的千余残军赶尽杀绝。

“不晓得爹爹那边怎样了？”顾嗣元眺目远望，在清濛濛的晨光里，也只能看到数里外如剪纸似的山河影，不清楚主力到底有没有成功的突围出去。

“少公，杨校尉、马校尉，顾大人他人呢？”

顾嗣元转头看去，见当年的崇州rou票童陈恩泽与一员穿鳞甲的络腮胡将领从矮丘的背面走来，心想这个络腮胡应是淮东在津卫岛的主将杨一航。

“哦，原来是你，”再见淮东故人，顾嗣元面对陈恩泽难免尴尬，说道，“我率死士从东城突围，吸引敌军主力，扰luàn敌军视线，以掩护我父率主力往南突围，此时我也不知道往南突围的兵力到底是怎样情形……”

陈恩泽与杨一航面面相觑，下意识的说道：“数马敌骑窥视之下，青州军主力数万人，如何往南突出重围？”

“是很难，但只要趁夜能突到小清河南岸，多少能逃出些人马来。”顾嗣元说道。

小清河下游仅有的两座浮桥都在新附军的严密控制之下，若不能夺下浮桥，luàn兵泅渡，陈恩泽很怀疑能逃出多少人来，但见顾嗣元颇有信心，他也不便质疑，介绍杨一航给顾嗣元、杨朴、马朝认识……

“一航见过少公、杨校尉，马……”杨一航过来给顾嗣元等人见礼，给马朝拱手之时，只看到马朝脸色不对，见他身摇摇将坠，忙伸手扶去。

马朝给杨一航、顾嗣元搀扶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龙jing虎猛的一员虎将，这时候却仿佛即将燃尽的残烛，眼神也开始涣散，只是咬牙强撑着跟顾嗣元说道：“少公见到大人，跟大人说声，老马再也不能伺候大人跟少公了……”便撒手逝去。

将马朝渐冰冷的遗体放下，众人才看到马朝xiong口插着一支断箭。箭杆早就给拗断，只lu出短短的一截扎在身体里没有拔出来，马朝战袍本就给鲜血染透，这扎在他xiong口的断箭，别人竟然到这时才看到。也不晓得马朝带着这支断箭坚持战了多久，一直坚持到这一刻才溘然逝去。

顾嗣元发门g的站在那里yu哭无泪。

杨朴看着马朝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一屁股坐在那里，慢腾腾的将身上的甲衣解下来，与顾嗣元说道：“要是可以，还请少公将老马的尸体带去淮东安葬，他戎马一身，跟随大人之后才过了些年的安顿日，也巴望能继续过这样的日，如今看来也就淮东能稍停些，”从怀里掏出几封信里来，“这里有大人给姑爷跟小姐以及夫人的信，要是夫人能逃去淮东的话就好，老奴这时便一并托付给少公了……”

杨朴将甲衣脱去，里间只穿着褐色短衫，要佩刀重新系在腰间，跟顾嗣元说道：“少公若遇到杨释，跟他说，没有什么要伤心的，多杀几个胡虏就是，”说到这里，杨朴走到边上的一匹战马前，跨上马背，说道，“老奴追随大人去了……”

顾嗣元及杨一航、陈恩泽皆不知杨朴何意，待杨朴chou鞭纵马驰去，拦截已然来不及，只眼睁睁的看着杨朴孤身匹马从步阵空隙过驰出，往盯着外围不去的燕胡追兵冲去。

顾嗣元痛苦的嚎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杨朴接近敌阵刚拔出战刀便身中十数箭，跌倒下马来，没能再爬起来。

敌追兵也很疑huo杨朴的求死之兴，散开去没有阻止这边派人去将杨朴的尸体取回——顾嗣元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

杨朴毅然求死，杨一航与陈恩泽也都措手不及，看着杨朴与马朝的尸体并排躲在坡顶，隐约猜出缘故，都沉默不语，怕再节外生枝，半拖半拽的将顾嗣元拉到船上去，同时将一千六余死士撤到海上，与敌军脱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