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假虚实（1/2）

听父亲问起林缚在淮东兴办钱庄之事，元锦生稍作思量，待到回答，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近，转头看见大哥元锦秋穿门进来

“听周鹤说，父亲找我？”元锦秋穿门进来，站在廊檐下，望着这边问道

虽说没有走近，但还是有酒气扑来，看大哥的脸涨得跟猪肝似的，想必是喝了不少酒刚回来，衣裳前襟也沾了不少酒渍、油渍

元归政眉头微蹙，忍住没有出声训斥，只说道：“我正问锦生淮东办钱庄的事情，你也坐下来听听”

元锦秋打了一个酒嗝，走过来步履还有些摇晃，扶着凉亭的廊柱坐下，笑嘻嘻的说道：“锦生比我有出息多了，我也来听听就是……”

元锦生接着刚才的思，说道：“淮东兴办钱庄，主要是为粮商在津海、青州、山阳、崇州等四地贩运米粮便利办成钱庄，这几地的粮商，都可以直接使用钱庄出据的飞票往来结算，不会再有银钱转运繁琐与凶险从这点来看，淮东依旧将津海粮道视为根本有这种种方便，粮商自然也愿意乐享其成，估计也会愿意促成此事除受林缚蛊惑而南迁的周、孙等族外，因林、顾二人而在江宁崛起的东阳乡党，也是林缚会力拉拢去一起创办钱庄的主要对象……”

“嗯，看来你有过认真的思量，”元归政夸赞其，说道，“曲阳镇没落后，聚集东阳乡党势力的金川河口迅崛起，由便利以及顾悟尘初到江宁来就都漕的便利，金川河口的米市已居二十四镇之从淮口、江口出海的米粮，倒有小半，是从金川河口发出，津海粮道，实际也事关东阳乡党的利益且不说林、顾二家，已经是东阳系之道，只要钱庄之事对津海粮道有利，从米粮里取利的东阳乡党也会愿意促成此事的……你继续说下去”

“林缚在淮东修捍海堤一事，虽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终究使崇州财力见拙，”元锦生继续说道，“办钱庄，放印钱，能稍许缓解崇州捉襟见肘的支压力……”

“我看多半不是，”元锦秋听到这里，醉醺醺的插言道，“飞票之事，我赞同，但放印钱之事，可能性甚微真要藩家放印钱，办成钱庄在淮东又能放多少印钱出去，林缚要从中抽税，又能抽到几成的税？”

“淮东十一县，办成钱庄之后，林缚以强权将诸县原有的典当行以及放印钱的铺，都悉数驱逐出去，将放印钱之事归钱庄袭断专营，总数还是相当可观，”元锦生说道，“林缚作为淮东制置使，只能管淮东两府十一县的军政事务，不能直接干涉政事、财政即使从放印钱里牟利不多，但借办钱庄，林缚也能将触手伸到两府十一县的各个角落去……”

“若是如此，林缚在淮东还不是要遭大户人家厌恨？”元锦秋反问道

“林缚在崇州所兴诸多政事，有几桩不是遭富户厌恨的？”元锦生反问道，“要不是借崇州童案替他在崇州挽回些声望，崇州哪可能给他经营得滴水不漏？”

元锦秋打了个酒嗝，笑道：“你也晓得童案替林缚在崇州挽回不少声望，林缚事前又怎么会不晓得？我看林缚事前晓得童案能替他在崇州挽回不少声望，所以之前才放开手脚打压大户恶人先给他做了，好处先给他捞到手了，再露出菩萨心肠，还要叫别人感激他——他在淮东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么好的声望基础，又怎么会为多放几个印钱，将两府十一县的大户人家都得罪干净？”

“……”元锦生不得不承认锦秋分析丝丝入扣，但他也不易给说服，说道，“淮东在江宁放出来的风声，就明说了办钱庄要放印钱收钱息——飞票之事，虽说能给粮商提供很大的便利，但商号、货栈给外人出据飞票，票息也就里抽或里抽五钱庄要是只做飞票之事，如此薄利，会有几人愿意出资？”

“相比票息里抽、里抽五，放印钱的油水是足些，收两到四成的钱息，就算是相当厚道的了，”元锦秋也反驳得也不服气起来，笑道，“藩家受你们指使，也放印钱那我们将话退回到前面，就算如你所说，林缚将淮东的印钱都占下来，总盘又能有多大？我看还远不及江东半城之数”

藩楼算是江宁城里放印钱有数的几家，一年能放出去的印钱，也就四万银而已

放印钱的主要对象是城坊户里急需周转的人家，像江宁及周边诸县就有城坊户十七万户，而淮东两府十一县，总共也就四万户的城坊户

即使林缚兴办钱庄，能将淮东的印钱都垄断下来，整个盘也相当的有限，完全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搞

也许只要林缚出面打几个招呼，就能凑出一二十万两银出来，以林缚此时的权势跟地位，这实在简单得很但就目前的声势来看，林缚办钱庄所需的银，远远非一二十万两银能够满足

“有总比没有强些，”元锦生强辞夺理道，“淮东筑捍海堤，财力见拙，总是事实照你所说，不放印钱取利，传闻里为何又多说印钱之事？”

“若是向淮东数十万浮民放印钱呢？”元锦秋说道

“向浮民放印钱？”元锦生倒觉得锦秋喝多酒异想天开了，说道，“浮民都是无根之人，这印钱放下去，指望能收回几成来？林缚岂不是要亏得连裤都穿不起？”

“亏也是钱庄亏，林缚顶多不从中取利，补贴稍许都有可能”元锦秋说道

“那些出资办钱庄的财东都是喝错药不成？”元锦生说道

“若钱庄向流民放印钱，流民除了能维持生计，还有余力在淮东开垦荒地呢？”元锦秋问道，“只开垦荒地有收成，流民自然就有能力归还印钱、支付钱息对淮东来说，开垦荒地，民户、粮田增多，税粮自然也就有增加即使有放出去的印钱会有些最终收不回来，淮东额外补贴损失给钱庄，实际上也会很有限你说淮东为筑捍海堤，而财力见拙；这话我相信我想淮东财力见拙，想安置流民而无余力，所以才想到办钱庄来促成这事不应该是你所判断的那样：淮东财力见拙，所想开钱庄放印钱取利……如此一来，办钱庄向流民放印钱，倒是大善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