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赴宴（1/2）

城东藏津桥南面的几条巷，住的都是大富大贵人家。林缚骑马行于巷中，看到鳞次栉比的屋檐，就见两边的院墙刷得雪白，覆着青瓦，垂柳低伏，青石铺街，马蹄声与蝉虫鸣叫在巷里传荡。

来到泔水巷永昌侯府宅门前，林缚下马来，系在宅门左侧的拴马石，使诸护卫在外面的遮阳棚里等候，他带着敖沧海过去投门帖。门房进去通报，林缚与敖沧海在门厅里等了片刻，就看见一群人从垂花门里走出来。元锦秋、元锦生兄弟也在人群里，中间那个中年人相貌与元氏兄弟有几分相肖，瘦脸狭目，眼角都是细密的皱纹，颔下密须差不多有四五寸，从垂花门走出来，气宇轩昂，气不凡，想必就是永昌侯元归政。

林缚倒没有想过永昌侯会亲自走出垂花门来迎接，忙走出门厅走廊，在树荫下长揖施礼，说道：“晚生林缚拜见侯爷及世。林缚之前在江宁也居住多时，一直未曾有机会过来登门拜见，失礼之处，望侯爷多多宽囿……”

“往昔事何足道矣！”元归政哈哈一笑，挽住林缚的胳膊，笑道，“你不投帖过来，我也要投帖过去见一见燕南四捷名动天下的都监使大人……”

“侯爷是开晚生的玩笑呢，燕南些微之功，何足挂齿？”林缚笑道。

“都监使真是谦虚，”元归政笑道，“东虏入侵，鲁王一系遭殃最甚，除镇国将军得袭郡王爵外;郡君元嫣，后怜其遭遇，使之在宫中行走居住，今上收为义女，封为阳信公主——阳信公主在宫中就盛赞都监使的美名呢。后赐归政几道懿旨里，也提到过都监使。要不是想着让都监使继续为朝廷建功立业，后甚至还想做主给都监使赐婚呢？说起来，这泥古不化的老规矩也真应该改一改了，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合辄宗亲、外戚弟就不能为朝廷效力了？都监使以为如何？”

林缚微微眯起眼睛，避开元归政的视线，笑道：“听侯爷说来，觉得事事在理，只是晚生见少识浅，又觉得老规矩有老规矩的好处，待晚生回去细思过其中的利弊，再回复侯爷……”

听着元归政话里的暗示，林缚就觉得好笑：赐婚，难道将元嫣那个小丫头赐婚嫁给自己不成？再细想又不觉得好笑，十二岁的宗室少女嫁人完婚的先例也不是没有。想到这里，林缚忍不住要伸手抹一抹额头的冷汗，想着这趟没有进京，未尝不是一桩幸事啊。

要是进京后，张协使坏提到赐婚迎娶宗室女这一茬事，当真是要被动到点了。

越朝立国两余年来，很少没有出现过宗亲、外戚擅权的现象。

除了臣相制、压制宗亲与外戚的体制性因素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因素就是，诸帝继位时均已长大成*人，制衡廷臣时，甚少借助宗亲与外戚，故而宗亲与外戚势力没有膨胀的机会。

倒不是说宗亲与外戚势力一点机会都没有。

德隆帝得急病驾崩时，诸年幼，外戚梁氏本有扶持幼帝、把持朝政的机会。奈何德隆帝驾崩前所留下的秘诏竟然将帝位传给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崇观皇帝，使梁氏失去一个好的把持朝政的机会。

不过，在陈塘驿惨败之前，梁氏几乎控制着大同、宣化及蓟辽诸镇的边军。即使在边军十亡其五的陈塘驿大败之后，梁氏在边军里的影响力依旧深远，也就是岳冷秋不愿意在陈塘驿大败后出任镇总督的一个重要因素。

林缚一边与元归政敷衍应付，一边细想他话里的种种暗示，由藩鼎等人在前面领，走到用宴的内宅大厅里。

诺大的华丽大厅，就摆了两张檀木长案，室外暑热炎炎，厅里却凉风习习，除了穿着轻薄华衫的美丽侍女在背后执扇轻摇外，想必室里还置有冰块来吸收热气。

元归政请林缚相对而坐，元锦秋、元锦生及藩鼎等人则按照规矩站在一旁侍候，陪着说话。

美酒佳肴都由一旁的侍女端上来，每次只端上一道菜，林缚只来得及夹上一两口尝一尝，就给人撤下去换上另一道美食。一席酒足足端上来五六十道的菜，林缚却只吃了个半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