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杀身灭族（1/2）

摄山南麓，陈西言一袭青衣，临崖而立，望着曲阳镇方向，山顶雨微，他却满面湿痕，都是泪迹，此刻心里仿佛给刀扎一样的滴血。

一名中年士侍立侧后，看着西南方向也是满面的凄凉，说道：“李卓不派兵进剿，曲家逃不掉的只是通匪之名，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江宁大理寺、江宁刑部都拉进来审理此案，能保几人是几人，另外，明辙也要设法从燕京脱身……”

“如此也只有如此了。”陈西言凄惶说道，谁能想到满盘算计会在最后一刻倾覆，伸手能及相位之际，才发现眼前俱是幻影。

曲家通匪，陈西言不在江宁还好说，他人在江宁，他还敢争相位，楚党将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泼脏水，陈西言就是有张口也难辩清白，更何况他就清白不了。

陈明辙虽然有状元之名，但是陈西言不进京，他独自留在燕京，孤立无援，在燕京的楚党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次攻击他的机会，陈明辙又年轻气盛，经验不足，容易给人抓住把柄，当务之急就是要他立即远离是非之地。

“猪倌儿仍一小卒，我们真不该轻视这只小卒啊。”中年人轻轻叹道。

陈西言默然无语，“猪倌儿”之词出自他的口，江宁清流皆视林缚为异类，拿“猪倌儿”嘲笑之，此时却是对他自己莫大的讽刺。

“眼下要做的，就是阻止顾悟尘在江宁势力过于膨胀，”中年人说道，“顾悟尘出任按察使已无疑问，那就不能让他进一步挂上总督洪泽浦战事的名义。洪泽浦之乱仍疥癣之患，不足为道，若是让顾悟尘插手军务，在军中培养嫡系，将来若再让顾悟尘顶替张协坐上相位，那时才是真正的尾大不掉……”

陈西言点点头，陈信伯两年前一想调李卓出任兵部尚书，使西秦党其他官兵总督东闽战事，一是楚党等派系力反对、拖延，二是陈塘驿大败及时发生。若是让陈信伯成功将李卓调到中枢，就算有陈塘驿大败也不能使西秦党失势。

他们力防止西秦党做到的事情，自然也要力防止楚党去做。

林缚见顾悟尘招手让他过来，他将整顿衣甲、腰刀，昂阔步走过来。

林缚知道事情多半就这样了，曲家通匪罪名定下，可以说是江宁地方势力近年来所受到的最大一次重挫，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能无限给曲家扣上谋逆的罪名，任何事情都需要见好就收。

李卓只使高宗庭代表他私人前来，就已经表明他的态，也许江宁城中已经有他人赶在前头跑到李卓面前做了工作。

无论是通匪还是谋逆，曲家算是彻底完了，陈西言也给挡在相位之外，无非是多几个人或少几个人脑袋落地的问题。贾鹏羽只身走进柳园去劝降曲武阳，也不再避讳什么，可见他已有辞去按察使给顾悟尘让位的觉悟。

林缚走进遮雨棚，朝贾鹏羽、王善、顾悟尘、马瑞台、高宗庭等诸人行礼，想来他们已经谈妥条件了。

王善斜眼看了林缚一眼，轻言讥笑道：“没想到林大人除一纸好章外，还是一员勇将呢，这身戎甲真是让林大人杀气腾腾啊，不过也辛苦吧？”

“国事艰难，李帅、顾大人皆臣披甲、身先士卒，林缚虽微不足道，敢不效仿？”林缚不咸不淡的回了王善一句，“辛苦是辛苦一些，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王大人能坐软轿。”

王善略显尴尬，换作其他九小官在他面前敢如此说话，他打狗都不用看主人，先扣上“以下犯上、不敬”的罪名打十大板再说，但是林缚再也不是微不足道、无足轻重的小卒，他也不便拿江宁府尹的官架来压林缚，便当刚才那句话没有说过。

顾悟尘微微一笑，递给林缚一张名单，说道：“曲家仍勋贵，此案又牵涉陈尚书，如何处置还需圣裁，此仍抓捕名单，一干重犯与弃械残寇都会暂时关押在狱岛上，待会儿抓捕时，你与张玉伯、陈/元亮要确认不能抓错或抓漏了人……”

“这也好，二月初河口流民被袭伤亡余众，我正好问问曲家人知不知道此事。”林缚说道。

谁都不会怀疑二月初的河口流民惨案就是曲家所做，王善心里暗骂陈西言笨蛋，连顾悟尘与林缚联手都斗不过，还将曲家彻底栽了进去，哪有什么资格去争夺相位？

林缚倒是觉得狱岛关押这批案犯甚是麻烦，曲家是彻底倒了，但是那些给曲家串通邀来的匪寇还有许多同伙流落在外，集结起来是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可以预见狱岛今后一段时间都不会安宁，但是在朝廷没有对此案定下基调之前，一干人犯自然还是亲自掌握的好，免得再起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