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夜谈（2/2）

而你们这个时代，除了一些十分落后的山区，是很少有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村子的人的。在大夏国，让他们走出村子，不是天灾就是战争，而你们这个时代，只要朝廷……只要国家有心，利用便利的交通赈灾，在天灾人祸下都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伤亡，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只能饿殍遍野。”

“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楚靖宁对着星空笑了笑，“我杀过的人……也比你想的要多。”

“从小，在将军府，我就见过被杖毙的下人。虽然大夏律法命令不准杀人，但私下会这样做的大户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后来我随爹去边关，路上遇到逃荒的流民，我曾经隔着帘子看过他们，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还可以瘦成这样。再后来，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战场，才知道流血漂橹这件事情是真的。

最后，我也上了战场。”

“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想的是抵御外敌。我杀第无数个人的时候，我已经不会思考了。纵使我知道这个人也许是无辜的，也许他家中还有盼他归去的老母和妻子，可不杀他，就会让我的亲人伤心。”

楚靖宁越说越入神，秦景曜伸出手想揽她入怀，可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又放下。

“你知道我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正在发生什么吗？屠城。”

楚靖宁的表情没有变，可她的双眼却留下了泪水，一路淌过脸颊。

“我守了五年的城，因为军粮运不过来，弹尽粮绝守了最后两个月，被攻下了。而他们攻下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

楚靖宁站了起来，脊背依旧挺直，像她这个人一样，从来不弯曲。

她仰望着星空，虽然脸上流着泪，声音依旧坚定，就像她还穿着铠甲披着战袍拿着红缨枪一样，一往无前。

“可我从不后悔。我查不到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我也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哪怕饿死，哪怕没有力气之后战败，也绝不能吃人！

我们进行战争的目的，不就是保护身后的妻儿老小吗？如果为了活下去，将别人的妻儿老小给杀了，那这个仗，不打也罢！”

楚靖宁说完这一番话还在流泪，可她却没有伸手拭去，而是任由它在脸上风干。

她从来不像别的女人，受了委屈就在亲密的人怀里撒娇，因为她所承受的，就和别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但这也更让秦景曜心疼。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从背后搂住她，侧着头去吻她的眼角。

“阿靖，不要去想了，那些都只是过去了。你已经留下来了，留在了这个时代。就留在这里，平平淡淡的……和我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