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警觉(1/2)
冯雪琪坐在榻上,心不在焉看着下方的一个中年妇人绣绢帕。
项姑姑从外间走进来,手里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个白釉萱草纹碗,盛了大半碗稍有些发黄的羹汤,“姑娘,先喝这碗丰雪羹罢。”
丰雪羹是冯雪琪上年满了六岁之后开始喝的,三太太只说是调养小姑娘身体用的,每日早膳后一碗,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无香无味,说是羹却不粘稠,反倒更像是汤一般,冯雪琪虽然不喜爱这样的味道,却也没有厌恶,见项姑姑端来了,很顺从地接过小口小口喝,“项姑姑,娘亲还没回来吗?”
项姑姑随手将托盘递给旁边的小丫头,笑道:“姑娘别担心,太太很快就回来了。”
冯雪琪想起之前守宁院来传话的迟妈妈说的那些话,圆乎乎的小脸上难掩忧虑。她年纪小是小,却已读书识字晓得不少常理,俗话说上慈下孝,虽说慈在前,然而父母为尊,世人的严厉眼光往往都在孝上头,刘夫人是不慈,可却占了婆婆的身份,若是真理论起来,一个不孝便能压倒其他,要知道三太太对刘夫人连婆母都不喊一声,更别说承孝膝前了。
“也不知道祖母叫娘亲过去是为了何事……”
项姑姑瞟了眼静悄悄埋头只管绣帕子的妇人,再次安慰她,“您放宽心,太太定然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便听院里传来丫头的见礼声,是三太太回来了。
冯雪琪忙三两口喝完碗里的丰雪羹,项姑姑已经快步迎了出去,绣绢子的妇人也放下针线,跟在冯雪琪后面往外走。
刚走到外间,还没到门口,三太太已经进了屋,正听项姑姑笑着说方才和冯雪琪的对话,见女儿迎出来,微笑着携了她的手,“彻儿回去了?”
“弟弟回正河堂练字去了,他从太爷爷书房里找到了一本剑谱,说练完字再拿过来给我。”虽然三太太回来得很快,但冯雪琪还是放心不下,“娘亲,我之前听迟妈妈说祖母生气了叫您过去,现在祖母气消了吗?”
三太太摸了摸她的发髻,笑得漫不经心,“夫人只是有些事情没听清楚,叫我过去问问,现在她听清楚也听明白了,自然就没事了。”
冯雪琪没听出她话里的别有所指,不过她很是信服自己母亲的话,她呆在和芳院不走本就是为了等三太太,现下见三太**然无事,立时没了忧心,没两句就要回自己的瑞安居。
三太太笑着叮嘱了几句,直到女儿娇小活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退了下去。
“太太,先去小厅用早饭罢。”项姑姑端了杯水给她。
白瓷杯里水色微黄,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沙枣香,每日晨起一杯温蜜水,这是自小就养成的习惯,三太太啜了一口,懒懒道:“现下没胃口,喝碗粥就好。”
项姑姑便去外间小声召丫头去厨下端一碗燕窝粥,回过身见三太太正抬手解衣裳,忙过去接了手,“天气虽是转暖,却还是有些寒气,太太该多加件夹衫的。”
三太太身边没有乳母妈妈,项姑姑是她未嫁前几年长辈赐到她身边的,这些年下来一直尽心竭力服侍她,十分周到,三太太晓得她是真心关怀自己,对于诸如劝她添减衣物饮食忌口的话也很是从善如流,当即点头让丫头去箱子里取了夹衫来。
因在家里,三太太只随意指了一件半旧百蝶穿霞缎薄袄,项姑姑侍候她穿好,恰好燕窝粥也端过来了,便又等她喝完了粥漱了口,屋里也没其他人了,方觑觑她的神色,问道:“太太,先前我瞧那迟妈妈过来时脸色不好,还当着姑娘的面儿就说起什么夫人要和太太论论道理的话……”
若是有一个从小到大都跟在身边的贴身妈妈,大概不会问句话都这样小心翼翼拐弯抹角罢,项姑姑事事都好,就是对她太过敬畏,凡事都生恐越了身份,三太太心里叹息,却也知道自己这样想是吹毛求疵了,好在她性子里有种儿郎般的利落果断,偶尔的感喟片刻就抛开脑后,一边将冯三老爷要带刘夫人去祭奠卫夫人的事情说了,因想起项姑姑以前的身份,更是将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请安那会儿虽说不明显,但神气间似乎比从前底气足了些,方才我从长房那边过去的路上迟妈妈也露了些微相似的神情,我进去时夫人还是在正堂等着的,穿戴言行都比这几年醒目几分,好像要端起身份排场来一样……”
项姑姑听得连连冷笑,忍不住心里的嘲讽,“说起来,这位刘夫人实在是难得一见的蠢材!冯家三位老太爷向来和睦,当家老夫人和正经婆婆都不苛刻,三老爷论仕途品行皆是上上选,就算是有前头夫人留下了子女,也绝对是门好亲事,更别说冯家还有不纳妾的祖训,即便是没亲戚牵连的人嫁进来这日子都好过得很,偏偏她有二老夫人这个姑母在还能过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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