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两个男人对峙，兼为一个情字（1/2）

老宅这边，关略几口便把那根烟抽完了，苏诀的电话更是让他心烦意燥，伸手再到桌上去捞烟盒，却发现盒子里已经空了，里面一根也没剩下。 d7cfd3c4b8f3</p>

雅岜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关宅。</p>

关略已经下楼了。披了件外套坐在院子里，头顶是葱郁的树冠，他就坐在树荫之下，夕阳余晖星星点点地照在他肃冷的侧脸上。</p>

他全然没发现雅岜进了院子，双腿懒散地曲着，闷头手里好像正在撕着什么东西。</p>

而宁伯就站在他旁边。手里端着厨房那边刚送过来的粥和点心。</p>

“九少爷，您好歹吃一点。”</p>

“不用了，我不饿。”</p>

“怎么可能不饿，中午也没见您吃什么东西，光抽烟又不顶饱，还是吃一点。”宁伯将热腾腾的粥放到桌子上。</p>

关略却看都没看一眼，手里撕东西的动作没停。</p>

宁伯也清楚他的脾气，摇头叹了一声，回身却刚好看到雅岜站在院门口。</p>

“劝劝你九哥。好歹让他吃点东西垫饥。”宁伯错身而过时在雅岜耳边嘀咕了一声，雅岜应着点头走过去。</p>

院子里的人身影潇寒，侧脸可见眼窝陷下去，从沈春光“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p>

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依旧查无音讯，这个男人也几乎一直没阖过眼，她在某个地方受煎熬，他也在这里陪她一起熬。</p>

“九哥…”</p>

关略似乎轻轻应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下文了。</p>

雅岜这才看清他手里在撕的东西，一个捏扁的旧烟盒，外皮塑料膜已经被他撕干净了，他将里面的银锡纸抽出来，一点点折成细细的长条。这些动作在雅岜眼里便是无趣之时随手玩弄的小把戏，可关略此时却折得异常认真。脸上表情全无。满眼都是沉默和静穆。</p>

这也是雅岜最服关略的一点，即外面就算天塌地陷，也很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慌乱之情。</p>

道上人都说关九那颗心被他藏在十八层地狱里，藏得太深，一般道行的人根本看不清。</p>

雅岜也深有体会，毕竟在他身边跟了这么多年。</p>

树荫之下的男人一直没说话，手里折叠的动作连贯。</p>

雅岜也看不出他在折什么，只是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动静，他才缓步靠近，又看了眼旁边桌上的粥，还在腾腾往上熏着热气。围乐农技。</p>

“九哥。”雅岜轻喊一声，“您叫我傍晚过来，是有什么事？”</p>

关略手里折叠的动作似乎顿了顿，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继续下去，嘴里却淡淡言：“发帖子下去，晚上八点，将军府议事。”</p>

雅岜直接愣在那里。</p>

每年九戎台年尾年中两次聚宴，各地主事会齐集云凌，但突然集中议事的先例却很少，实在是因为九戎台表面祥和，内里却明争暗斗得厉害，各地主事都有自己的小势力和小算盘，暗涌之流频发，加之九戎台支系庞大，一次聚会浩浩荡荡数十桌人，加上各地主事带来的亲信手下，数百辆车几乎能把将军府周围的路都堵死，所以如此“排场”太大，每次都弄得上头“相关部门”草木皆兵，因此这样的聚会能免则免。</p>

可现在关略却突然要召集议事。</p>

雅岜喘口气，有些为难：“九哥，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这会儿都已经快五点了，云凌本地的人还好，外地的恐怕怎么赶都赶不回来了。”</p>

关略依旧低头在折着手里的锡纸，半饷，听到他凉凉的声音：“外地的就不必了，云凌本地的就已经足够。”</p>

雅岜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反驳，领了命准备出去，却又听到关略将他叫住。</p>

“等等！”</p>

“九哥您还有事？”</p>

“给麦博明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事要找他…”</p>

雅岜又是一个激灵，但想想也没敢作声，领命出去。</p>

雅岜走后院子里只剩下关略一个人，夕阳已经往西边斜去，金的光线回笼，树冠之下一片阴影。</p>

他就坐在那片阴影里，手里的东西已经叠好，银的锡纸被折成一枚小巧的星星，他将星星放入掌中，偶有夕阳余晖撒在上面，竟也泛出一丝冷冶的光泽。</p>

……</p>

老麦接到雅岜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菜场挑猪骨，叶覃这几日食欲都不大好，家里请的烧饭阿姨实在也做不出对她胃口的东西，好不容易她中午给老麦打电话说想吃他煲的莲藕猪骨汤，这不老麦一从诊所出来就驱车往超市赶。</p>

可超市的猪骨大多不新鲜，老麦逛了一圈也没挑到满意的，只能再赶去附近的菜场。</p>

那会儿也就晚上五点左右，菜场正是热闹的时候。</p>

老麦穿着大衣挤在一群家庭主妇中间，在肉摊和蔬菜摊子前面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挑到两根满意的猪骨，他手指在上面捏了捏，肉质很好，半精不肥，正要问摊主价钱，雅岜的电话就在那时候打了进来。</p>

“喂，麦哥，现在有时间吗？九哥想见你一面。”</p>

老麦的手指一时就僵在了那根猪骨上。</p>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p>

他笑了笑：“现在吗？可我还在菜场，能否晚一点？我一会儿自己给他打过去。”</p>

雅岜却说：“不行，九哥说好六点的，好像有事找你。”</p>

对面肉摊老板已经开始叫嚷：“喂这位先生你还买不买啊，不买别用手捏，我还得做生意呢！”</p>

老麦一听立即将手收了回来，又拣了两根猪骨装进袋子，笑容淡然：“买，给我称一下，多少钱？”</p>

这边雅岜听出老麦似乎在买东西，于是等了一会儿，等到他将钱付了才问：“麦哥，你怎么说？”</p>

老麦却将猪骨拎在手里，又看了眼周遭的人群，这是附近拆迁安置小区的一个综合性菜场，自然比不得超市的环境来得干净，地上都是泥泞的脏水，各肉摊鱼摊和蔬菜摊摆得到处都是，叫卖声混着大妈大婶讨价还价的声音……</p>

老麦不禁狠狠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都是生肉和鱼腥气，可他竟然觉得神清气爽，这个充满世井凡俗的地方。</p>

“麦哥？”雅岜的声音有些急，又催了一句。</p>

老麦笑了笑：“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过去。”</p>

“那我把地点告诉你！”</p>

“好！”</p>

……</p>

关略约的地方是九戎台下面的一个射击场。</p>

那地方也不大好找，在一栋老旧的四层写字楼里，一楼二楼本要租出去，但碍于地段不好，所以一直没人要，已经空了好多年，三楼四楼便另辟出来作射击场。</p>

三楼有好几个房间，每个房间是**的，对外营业，会员制，有专业的教练陪练，有客人要过来玩枪便能提前预约订房间，而四楼整层被打通，大概有四百多平米，五条射击枪道，却只对关略一人开放。</p>

老麦以前倒是进去过一次，因为地点特殊，所以每个进射击场的人都需要经过身份识别系统，特别是去四楼，楼梯口就已经装了视频监控和指纹扫描，但这次却不一样。</p>

四楼楼梯口到射击场的大门全部敞开，老麦几乎通行无阻。</p>

他缓着步子进入，空阔的射击场，几十盏顶灯全部打开，照得地坪蹭蹭发亮，而关略就站在射道前面，外套脱了，上身只剩一件黑背心。</p>

手里握着枪，肩肌收紧……</p>

“嘭嘭嘭”连续三声，每一枪都不偏不移全部射入靶心。</p>

老麦站他身后不禁一个激灵，关略却已经收了枪回头，浅淡一笑，扫了眼他手里拎的袋子。</p>

“你就这么来了？”</p>

老麦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讪讪地拎了拎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两根猪骨和一小把葱，大半截莲藕露在外面白白胖胖。</p>

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么？</p>

满是硝烟味的射击场，灯火通明，老麦却拎着猪骨和葱站在关略面前，关略哼着笑了一声：“你从菜场过来？”</p>

“嗯。”</p>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做这些事？”</p>

“那以前我也不知道你会做这些事。”</p>

两人的对话听着有些无趣，像是在打哑谜，可彼此之间却又似乎心知肚明。</p>

“叫我来有什么事？”老麦直接问。</p>

关略却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枪放到一旁，又捞了另外一把在手里：“叫你来试枪。”</p>

老麦笑：“来新货了？”</p>

“上周刚到一批。”</p>

这很正常，射击场是经过公安厅审批的，定期会有新枪到。</p>

老麦却笑着推辞：“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p>

“知道啊，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关略拿着手里一把枪走到老麦面前，直接塞到老麦手里。</p>

老麦那只手瞬时就往下沉。</p>

这是真枪，枪身崭新，油光噌亮，老麦一时觉得心口开始发紧。</p>

关略却面平淡：“俄罗斯制贝加尔mp161k型，5.6mm口径，步枪，配装国产运动型实心铅制子弹。”</p>

他很专业地介绍，完了又补充一句：“你自己掂量掂量，沉不沉？”</p>

说这话时关略面容依旧平顺，只是眼梢微微拢起，显得眼底那点戾更为清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