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令牌疑云(1/2)
∽第四章令牌疑云∽
张永安又穿回了原来的衣服。他原本以为这样能让自己在这过得自在些。但是他想错了。
虽然黑衣还是原来的黑衣,被洗的很干净,有太阳炙烤后的味道。黑鞋还是原来的黑鞋,用皮革重新精心加固,叶芙林甚至还用药草给他编了副鞋垫,大雪地里走上几里路都能保持干燥。但是没有的黑色刀绑在腰后,张永安总是不在意。
刀在人在,剑断人亡。总是这么一个道理。
秦川的寒冷也让出身江南的他无法忍受。所以除了帮着打扫院子砍点柴火,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宁愿呆在屋子里的。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雪竹子,腰背挺直了端坐着调整受损的经脉。
雪竹子随风摇摆的样子原本让他沉迷。然而张永安几天看下来,这摇摆的节奏便牢牢萦绕在他心头上挥不去了,快要被逼疯了。他赶紧问叶芙林掏来了纸笔,把悟明白的道理写了下来,方才得以缓解。他这才惶然发现自己已经被这里的慢节奏给催眠了,完完全玩适应了隐居的生活。短短几日,心率的跳动竟变得比落下的雪花瓣子还要慢了。
倘若问天下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莫非是那绝世好剑?亦或是那屠龙狂刀?天真的很。短兵相接哪里比得上蛊惑人心来得恐怖。要是被铁齿铜牙说得丢了魂,那还好办,打两个嘴巴子就醒过来了。可要是被个“懒”字蒙蔽了心思,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到死前才能发现自己活了一辈子一事无成,一无是处。这功夫,谁也小看不得,称得上是毁人于无形之中。
张永安心想如此下去,自己心里的那团火就要被浇灭了。从昨晚上开始,嘴里吐出的石头就已没有任何变化了。体内的诛心之毒已被除的一干二净,他明白差不多时候该上路了。唯有拔刀才能让我做回自己,偏偏刀还不在身旁。
这还不是唯一让他烦神的地方,最让他忐忑不安的是林子一战落下的内伤。明明精神头已经充盈了不少,可就是无法闭气凝神,气聚丹田。有几次甚至努力到筋疲力竭,汗流浃背也无法打通几处堵上的气穴。
叶芙林每天早晨都会给他诊断一次脉象,自然也是知道少年虽然根骨已经痊愈,体内的气劲却并不通畅。“你去给他瞧一瞧吧。”陆去水知道凭着叶芙林的性子,想要办的事情若是办不成是绝不罢休的。到头来只会听到更多的埋怨,不如一开始就乖乖顺从。
“指不定这孩子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好生待他。以后受用无穷。”叶芙林这样道。陆去水心想,自己的滑头滑脑到底还只停留在表面功夫上,这小丫头才是骨子里机灵的很。
“江湖上两分靠功夫,三分靠财力,剩下的可不是靠得黑白两道的朋友赏脸?”叶芙林笑道。亏她从不出谷,倒是把天下看得透彻。
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甚至谈得上愿意去给少年瞧一瞧。正好利用这借口探一探这孩子的来头。怎么说泰华山也是自己的地盘,哪怕捡回来只野猫野狗也得弄清是公是母。
于是陆去水不容自己耽搁片刻,兴致勃勃直径走向客房,叩响了房门。“张兄弟?药汤给你端来了。”应声门开,果不其然满头大汗得少年站在眼前。“有劳了。”
“不劳不劳,你伤势如何?”
“叶姑娘妙手回春,好多了。”张永安又是行一大礼,道:“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张兄弟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拘谨了。咱们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搞这客套话。人在天涯多打一个交道就是多一条生路,你我从此便是朋友。不准再谢了啊!”陆去水晃了一眼衣柜,关得死死的。张永安视如珍宝得信封就躺在里面,“今后我要是遇到什么关头,还要请张兄弟行个关照。”
“定当尽心尽力。”张永安在这住了五六天,心中的戒备只卸下三分。“两位于我素未谋面,但却医者圣心。我已经叨扰二位多时,不该再继续留宿于此了。”陆去水虽然说话偶尔轻佻,张永安倒觉得他心口如一,耿直性情。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也是清爽利落,没有多余。看得出是个底子功力不浅的练家子。依稀记得之前他自称泰华弟子,他不禁对这屹立雪上之巅的门派也饶有兴趣起来。
“既然已经是朋友,咋们应该更加坦诚相向些,你说不是?”陆去水接着道:“你耳朵不聋,我和小芙可都自报过家门了。有来有往才是规矩,你看这样如何,今日你陪我说话,我陪你喝酒。你在这等着,我这去取两坛子上好的竹叶青来!”说着就要起身。
“请留步。”张永安连忙摆手道。一味闭口不言的确不合规矩,亏得人家带我至亲,名头总是要留一个的,便道:“我不胜酒力,喝茶就好。至于这话,我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陆去水拉出两把凳子,用长袍衣袖掸去灰尘,拉着张永安要他坐下了。两只眼睛好像饿了几天的野狼看见了只白兔子一样直勾勾的。
张永安心里盘算着,半说半掩也不算扯了谎话,今后真要是有个后会有期也不用藏着掖着,便道:“在下乃是杭州人氏。家里是做小买卖的。”
“哦......杭州我可去过!和这里的破雪山不一样,热闹的很呐。”
张永安点点头,心里挂念着爹爹和母亲是否安好。
“那你一个人为什么跑到红城旁的林子里去了呀?那里可离杭州十万八千里。”
“找一人。”
“何人?”
“江湖人。”
“如此......”陆去水心里嘀咕着这小子嘴严实的很,舌根子嚼烂了估摸着才能套出一句两句来。“张兄弟,我挺佩服你的。”
“怎讲?”
“你看你小小年纪,就把那善用傀儡之术的歹人给料理了。要是我也不一定有那本事。”陆去水决定说话饶个弯子。
“放手一搏罢了。”张永安苦笑道,摆摆手表示这事情不提也罢。
可陆去水哪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大笑:“哈哈哈,张兄弟你可别谦虚。这叫德高一尺魔高一丈,谁没吃过一两个亏没上过几次当呢。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边说边给他斟上了一杯热茶。
“谨记教诲。”眼看着这话说到这就要向着死胡同走进去了,陆去水赶忙用上了早在屋外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小芙和我说,你脉象虽然平稳但是虚的很。要我看,这毒已取,皮肉伤是结了疤,可内伤了经脉的话就没那么。”
张永安心想这叶姑娘年龄不大,医术果真高明。“的确,只得恢复五成。”
“张兄弟若是不嫌弃,让我看看如何?虽然我做不到师尊那样气旋虚丹之境,但是御气通脉之术还是略懂皮毛的。”陆去水热情的说着。尽管不想再麻烦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永安自然也无法推脱了:“有劳。”
陆去水调匀气息,运气丹田。真气沿着张开的手掌经由张永安的后肩骨传入体内,一探虚实。“这小子筋骨不差,这么年轻就任脉俱通,筑基做的相当不错。”陆去水紧闭双眼,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两掌上,仿佛自己的灵魂正游走在张永安的经脉通路之中。
“气海不深但无邪念,其余脉络不过练通了两成左右,想必只是一味苦练了身法。这孩子的师父基础武学教的相当不错。”陆去水心想着眼前这个少年若能继续如此修炼下去,今后必成大器。但是越加奇怪为什么内力却如此不堪。
随着内力不断注入,陆去水也走的愈来愈深,一路上的确有几处受损受阻的气穴,但并不是疑难杂症,顺手也就给通了。
通脉运气本就是个极耗体力的过程,不能急于一时,否则对双方都会带来莫大的损伤。一炷香的时间后,他双手一旋,收回了真气,道:“伤已经疗了大半,今天就到这吧。”可张永安得反应出乎他得意料,扑通一声连任带椅朝前冲去,结实得摔在了地上。口中含着的淤血染了一片地。
听到异响的叶芙林冲进屋子,被眼前的状况吓傻了。失声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快先帮我一把,扶他躺下!”两人将昏迷过去的张永安抬上床。只见他左手烫的发红,直冒水气,右手却是冻得发紫,僵硬麻木。“这......”两人目瞪口呆,哪里见过这等怪相。
陆去水赶紧一招“破穴指诀”,啪啪两声在张永安左右胸下轻轻一点,首先封住紊乱的真气循环。随后一招“返本归元”拍在肚上,又催出一滩血水,将方才自己传入的真气全数逼出。只看少年在床上吭了一声,弓背侧翻过去,痛苦异常。好在呼吸是缓了过来,两条手臂的颜色也没刚才那么骇人了。
陆去水收了招,脸上是惊魂未定,冷汗直冒,颤颤巍巍得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怎么身体里会有一阴一阳两路内力呢?你到底是哪路来的神仙呐......”
叶芙林穿过院子,端着一碗精致的小米粥。粥上配的是今早刚摘的野菜。颜色好似白玉中的翠,看上去甚是清爽可口。
她轻轻推开客房的木门,猫着步子跨过了门槛。门是不用敲的,因为屋里没有闲着的人。招呼也是不用打的,因为屋里的人根本没有心思理睬她。进屋第一眼就瞧见桌上摆着的仍然是昨天的饭菜。盛米用的白瓷碗儿倒扣着,青竹筷子也是整整齐齐两根排好了放在了一旁。
叶芙林叹了一口气,把早已凉透的收拾干净,换上了几碗热腾的。她手上忙活着,却还时不时的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瞅几眼里屋的模样。
只见陆去水褪去了长袍,满身的汗珠。他端坐在床,两眼紧闭,双掌撑着软塌无力的张永安。两人周围泛着莹莹紫光,那光仿佛将他们罩在笼中,外面的动静进不去里面,里面的情况外面也看不清。
整整五日四宿,叶芙林每天准备同样的饭菜,重复同样的动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陆去水原本一头的乌发竟是变得煞白。
术业有专攻,御气调息她是不懂的。这种情况下的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只能操心着二人吃喝的问题。不过现在,她已经开始担心起二人的死活了。
这样子的陆去水,叶芙林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出事当天起他就再没有张过一次嘴,说过一个字。原来是活蹦乱跳的大孩子脾气,如今浑然变成了一个迟暮之年的老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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