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别了校园（1/2）

傍晚，天边一轮惨淡的夕阳。

梅杰和文子爬到超凡国度的屋顶上，面朝北方。在他们身旁已经一片狼藉，几十个烟头堆满在牛腩河粉的快餐盒里。而刚刚扔进去的那根始终没有熄灭，最后烧到了餐盒的泡沫，冒出黑色的烟。

看着那徐徐升起的黑烟，梅杰长叹一声：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经过这些破事，想家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文子心里一酸，

“哎！活了23岁，来广东不到三个月，就仅仅这几十天，受得气比我前23年还多，光炮局哥们都二进宫了。你说这地方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你说我张仁文是那罪大恶极的人吗？这他妈叫什么世道！我被诅咒了吗？怎么总遇到这些操蛋人操蛋事！梅杰我知道你肚子里墨水多，千万甭和我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些都是放屁，骗小孩儿的，你现在就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梅杰听罢，点了根烟，不紧不慢的说:

“我理解你，真的，我也曾抱怨过，可那有什么用呢。假如每个人都和我们想的一样，这个世上就没有欺骗，没有争斗，没有坏人，全人类大和谐了，但可能吗？在这个星球上，何谓善？何谓恶？从古至今，不同的种族和意识形态由于立场和角度的不同，导致了结论的大相径庭。所以啊人类进化过程中，必定有一支坏猴子队伍，在进化中一直充当反派的角色，于是漫漫历史长河中，才有了酸甜苦辣，才会有社会变迁，才会有了人类进步，要不到现在，咱俩可能还是猴子呢，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以吃桃子，抓虱子为乐。”

听完梅杰的话，文子想笑，但压抑久了嘴角肌肉已经凝固，只是微微咧了下嘴：

“操！你这一说我也明白点，没有私心，没有坏人，那还真是史前文明了！哎，哥们现在越来越爱听你说话了，和他妈《清心普善咒》似的。”

梅杰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

“其实，我们来这边就注定和本地人不一样，况且我们还是临时工，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眼前的生活看做一场游戏。所有的困难都是BOSS，挺过去了咱就胜利；那些BOSS掉的宝，就是我们经历中的成长。至于小人啊，只要不超过咱内心的那个度，就当他是苍蝇！”

“那不行，卫胖子不但在我头上拉屎，还往我嘴里灌尿，灌完了还不忘问我一句，有没有啤酒味啊？我操，哥们决定不干了，白干半个月我也忍了，但我至少要叫卫胖子住够一个月医院。”一提卫胖子，文子的气又上来了！

梅杰听罢，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文子！你听我的，千万别打他，第一那种人不值得你打。第二从你进了学校，他们甚至记不住你的名字，可都知道你是北方人，所以别叫他们说咱北方人小家子气！说咱野蛮！”

听罢，文子那个憋屈啊，这小子一句话就把自己架到北方人民素质的高度上，正当他琢磨怎么答复时。梅杰点了根烟，看他满脸的愁云，先说话了：

“卫胖子这人挺奇葩的，很难言语形容。但他不是最坏的人，他是明着坏，但气的你要死；可总比那些当面和你亲密无间，背后掏刀子的人强。当然他这性格也就是在广东，这里人民善良，涵养性高；这要换去俺们东北，就他这样的，死很多次了！”

“就是，就是，在北京这号人也是过街老鼠。”文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看他进了套儿，梅杰继续说：

“其实卫胖子这个人也活的很艰难，他很小气是有原因的。他老婆没工作，他还养女儿，还要供房子，供女儿上学。在学校，谁都知道他是个臭狗屎，没几个人看的上他，但他还很乐观的活着。这点咱俩就做不到。他的恶心之处，其实是难得的生存优点，我近来在看《厚黑论》，卫胖子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厚黑者。但他也有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很不大气，喜欢贪小，目光短浅。你要真想报仇，山人自有妙计！”

“啊？愿闻其详！”文子也学着他文绉绉的问。

“他啊！最大心愿就是自己能开车上班，看见哪个老师买车了，眼睛里充满着羡慕和嫉妒。为此他好几次自言自语，恨不得开车的人都撞死。但我算过了，以他现在一个月4000多的收入，还要养家养女供楼，估计他能买起车的时候，那汽车都是白菜价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在出租车上你的豪言吗？你说不出两年你就买上自己的车，到时候你就开进学校，停车时就别住卫胖子的破幸福摩托，那样比你把他打进医院还折磨他，他会不平衡，很不平衡的！我们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

文子听罢，细细品味，也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要文争不要武斗，君子报仇2年不晚？”

“你觉得不好吗？”

“其实我算明白了，学校也挺复杂的真不好混，还好哥们也只打算混一个月。算了，周一再去次学校，把我东西拿回来。天意啊！是时候换一种生活开始我的计划了！”此时文子的气消了一半。

梅杰抬头看看了天空，淡淡地说：

“嗯！黄昏的意义就是衔接白天和黑夜，是一个转折的象征。我看，你要转运了文子！”

周一清晨，阳光明媚，风力2级。

梅杰早上值班，文子也起的很早和他一起守校门。说实话文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夜也没有睡好，甭管怎么说他对这个学校刚开始有点感情了，可今天就是他离开的日子。

文子努力叫自己平静，不想叫梅杰看出自己的失落，特意穿的整整齐齐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恰好校长也兴致勃勃的出现在校门口巡查。他告诉文子周6事件影响严重，至于怎么处理，还要开会决定。

这时学生们陆续来上学，文子远远的看见肥牛和黄毛叼着烟走进校门，黄毛头上还盘了个红色的发带，不仔细看好像头上顶着一坨酱油放多的西红柿炒鸡蛋。他俩进校门前，先是扔了烟头，随后低着头一步三晃地冲着校长和文子他们走了过去。

正当校长调整眼镜，整理衣领准备迎接两个学生打招呼时。肥牛和黄毛闪过校长快步走到文子和梅杰面前，深深鞠躬，并高喊：“老大！”甚至没有看校长一眼。

梅杰赶紧使眼色，叫他们俩个赶紧滚蛋。一边的校长颜面丢尽，或许那时他心里也有了处分的决定。

早点8点钟声响起，值班结束。梅杰要赶去上一二节课，他边走边一个劲嘱咐文子，冷静对待一切。文子答应不动手，叫他放心。梅杰这才急匆匆的上楼。

望着梅杰离去的背影，文子有些失落，甚至一瞬间有了还想继续干下去的念头。可当他走进办公室的一刻，卫胖子依旧吧嗒着嘴喝他的普洱，满脸的陶醉。于是这一切全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