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言藏于心（1/2）

由夏转秋，季节转变的竟然那么快，时光匆匆即逝。慕雪讨厌秋天，秋天给人一片死寂，要接受枯叶偏偏飘零的过程，枯黄的叶子一片接着一片回归大地，慕雪觉得她能听到枯叶和枝桠分离时“咔嚓”的断裂声，就像人嘎呗一声断了骨头，怎么接也接不回去。

慕雪最忍受不了的是人们走在街道上，将树叶踩在脚下的窸窣声，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千万的生灵匍匐在脚下，一脚踩下去，万千的生灵也被推进了无尽黑暗的地狱。

还是冬天好，冷得彻骨，却能让人实实在在的有活着的感觉。

蒋宇曾无数次回忆过，与慕雪再次相见的场景。那个大学里带给自己无尽欢乐的女孩，那个因自己无辜受到牵连的女孩，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孩，他时时刻刻思念着她。

慕雪瘦了，瘦的蒋宇都不敢去触碰她，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她碰碎。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毒虫。

夏爽给了自己慕雪的电话号码，蒋宇却迟迟不敢拨通。开口的第一句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你还好吗？这句话太过虚伪了，明明从慕凌风的口里知道她过得不好。我很想念你？蒋宇自嘲的笑了笑，就像慕凌风说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他的确不配。

在“后海6号”酒吧踟蹰了好久，蒋宇才进去。慕雪穿了一件驼色的风衣，里面搭着长纹黑白条长体恤，手腕处系了一条天蓝色纱巾，天蓝色纱巾被打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慕雪就静静地坐在酒吧最里面的一个小角落处，静静地听着酒吧驻唱歌手在台上唱着那首匆匆那年。

和其他酒吧类似的调调,简单的古旧家具、绿色植物、个性饰物,懒洋洋的感觉。后海一带的酒吧都不大,或许空间可以避免过份的喧闹,这也是很多年轻人喜欢来后海泡吧的原因。月亮高悬,光线暧昧,一阵幽幽的二胡或琵琶声从湖上的游船里飘荡过来,给宁静的后海增添了小资的情调。窃窃私语的情人们,把酒当歌的哥几个。琴声悠扬,让人不由地回忆起家乡的小河及童年的伙伴,那夏夜里抓蛐蛐的情景。

“你来了。”慕雪一眼就认出了蒋宇，时隔两年他还是没有变。慕雪依旧热络的和蒋宇打招呼，好似他们还和从前一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你是我的蓝颜，我为你的红颜。

“恩，自己先喝上了。”蒋宇落了座，问服务生要了一杯鸡尾酒。蓝色的，和慕雪一样，因为蓝色是慕雪最喜欢的颜色。

“听夏爽说，你也在慕氏工作，恭喜啊。”

蒋宇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他猜想慕雪现在应该不知道自己在慕氏的处境，他也不想让慕雪知道。

“听夏爽说，你是带朋友来参加比赛的。”

“恩，是我在同里遇到的朋友。只是有先天性疾病，智力只有八九岁小孩那么大。”蓝色的液体顺着慕雪的喉咙，一点点到达最终的归属地。

“学会喝酒了？”蒋宇带着一丝丝探寻，心里却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两年慕雪的境况，真实的生活，而不是慕雪塑造出来的那个只有幸福安逸的生活。

“其实我一直会喝酒，只是一直没把自己开发出来而已。”慕雪半开玩笑道。

“丝巾很好看。”蒋宇夸奖道，他想知道淡蓝色丝巾底下究竟有多少道可怖的疤痕，每一道疤痕里慕雪究竟经历多少心里的挣扎。

慕雪脸色有点不自然，“哦，是吗？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觉得还挺好看就买下来。好多年都戴了，今天突然想戴了。”慕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碎发。

“后海变了又没怎么变。”蒋宇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慕雪讲。“小的时候，总跟着慕凌风，哦，不对应该是你的老板他们一块来后海看鸭子。就是野鸭岛的那群小鸭子，每天弄点小零食，自己舍不得吃，倒是成全了这些鸭子。后海的这片酒吧街，我一次也没进去过。慕凌风不许，我也不敢，而且人家也不让进。但夜晚的后海是最热闹的，听听小曲，赏赏月亮，倒是惬意的不得了。那时候好多的北漂，追寻着自己的北京梦。虽然进不去酒吧，可还是能听到歌手们的歌曲。”慕雪顿了顿，眼神有点游离，“现在坐在这里却有点接受不了自己以为成年人的事实，还不如回到原点，就站在酒吧外，静静地用心去听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