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租房和事故(1/2)
第46章 租房和事故
1989年元旦,吴家和庄家小院的院门上都贴上了红双喜字。
家具、沙发、洗脸盆一趟趟搬进小院,刘健——吴姗姗的丈夫——正指挥着人把两张单人沙发扛进小房间时,门开了,向鹏飞睡眼朦胧地出现在门口,“咩事?”
迎亲队伍都愣住了。
庄超英和黄玲也愣住了,他们早让向鹏飞搬回家里的小房间住,向鹏飞拖了又拖,说最后一晚再搬,夫妻俩下班后轮流去爷爷奶奶家做饭煲汤,也没多余的精力管这事,实在没想到向鹏飞还睡在林栋哲房间了。
吴姗姗越众上前,“鹏飞,宋阿姨把她两间房都租给我了。”
向鹏飞道,“哦,宋阿姨租给你的是西厢房,去年,她就把这间房租给我了,一个月租金五元,我租了五年,三百元,她让我把房租汇给林栋哲,汇款单我还收着呢,我找找啊。”
吴姗姗心如电转,“这是宋阿姨的房子,林栋哲无权做主。”
向鹏飞挠了挠头,漫不经心道,“就是宋阿姨租给我的,她现在没工作,没钱给林栋哲生活费,所以租金直接汇给林栋哲。”
向鹏飞转身,不一会,拿出了一张汇款单,确实如他所说,他去年四月给林栋哲汇了三百元。
吴姗姗接过汇款单细看,姓名、地址、汇款时间都没错,吴姗姗据理力争,“汇款单上没说是房租。”
向鹏飞打了个哈欠,“珊珊姐,你这话说的,我没事给林栋哲三百块钱干啥,我钱多还是林栋哲结婚、我随份子钱啊?”
向鹏飞又转身,很快,他又找出了一封信,信封上的邮戳是去年五月从上海交大发出来的,信封里一张上海交通大学的信笺,信笺上写着一张很正式的收条,上面标明了“已收房租三百元,租期五年”等字样。
吴姗姗看着信笺上熟悉的字迹,下意识地看向父亲。
吴建国一脸震惊,张阿妹面无表情,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吴姗姗扭过头,求助地看向公公刘副厂长。
向鹏飞从吴姗姗手中拿回信封和汇款单,“汇款单、租房证明都看了,总该信了吧?宋阿姨没有工作,租一间房补贴家用没问题吧?哎,西厢房租金多少?”
刘健怒道,“你凭什么租房子,你又不是厂里的子弟?”
刘健话音刚落,自己就意识到了这话不对,他和吴姗姗虽然是职工子弟,但也都不是厂里的职工,他们利用父亲的职权,越过厂里的职工强占宋莹的房子,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
果然,周围人脸上都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更没人帮刘健喝斥向鹏飞。
向鹏飞笑眯眯地回复,“房子是纺厂职工的,宋阿姨现在暂时不住,租一间给我,也租了一间给你们,对了,我上周找了个锁匠,把两间卧室之间的门两边都装上了锁,我这边已经锁上了,你们自己买把锁把你那头锁上啊,你们新婚,注意隐私啊。”
这个荤玩笑不轻不重,也很适合眼下的新婚场景,人群中发出嗤嗤的哄笑声。
刘副厂长慢条斯理地开口,“庄家自己也有两间房,你要租房也该租你大舅舅家的空房。”
喜事本来看热闹的人就多,加上临时有了纠纷,小院内外挤满了职工和家属,人群中,李一鸣接茬,“庄家哪有空房。庄老师一儿一女只是出门上学,毕业了还要分回来的,两间房还不够自家人住的。”
周围人先是诧异,马上想到李婶已经退休了,李一鸣是个体户,家里没人在纺厂工作了。
李一鸣道,“庄老师家三个孩子,五个人两间房,刘健吴姗姗两个人也要两间房?”
李一鸣骁勇无比,“庄老师、庄师母都是厂里的老职工了,庄老师给厂里多少孩子辅导过功课,还要让房子给厂外职工吗?”
庄超英已经调到了市十中,向鹏飞也不是直系子女,但小巷里多少孩子得到过庄超英的指导,将来没准还要继续向庄超英请教升学、报志愿,迎亲队伍中几人互视了一眼,都不说话。
刘健大声吆喝,“别管他,直接把家具扛进去。”
向鹏飞也大喝一声,“我租的房,今儿谁他妈的敢踏一只脚进来,我们直接去公安局。”
人群中有人劝和,“年轻人谦让些……”
向鹏飞阴恻恻地笑,“年轻人咋的?公安局按年龄判案?就是按年龄判,刘哥、珊珊姐也是年轻人,刘哥是粮食局的,珊珊姐还是老师……”
刘副厂长怵然而惊,儿子儿媳都有单位,真要起了纠纷进了公安局,公安局再通知了单位,就很难看了。
向鹏飞笑得意味深长,“我有租房证明,你们有吗?林叔叔还说了,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打他厂里的电话,他作证,要不要一起去公安局打个长途电话?”
刘副厂长默不作声,挥挥手,示意大家把家具往西厢房扛。
向鹏飞道,“珊珊姐,恭喜啊,我和大舅舅、大舅妈合一个红包啊。”
蓦然少了一间小卧室的面积,迎亲的人涌入了西厢房,绞尽脑汁地布置家具。
黄玲跟进林栋哲的小房间,看到屋里还是原来一张上下铺、一张书桌的布置,但是和西厢房相邻的那扇门确实锁上了,一把程亮的“铁将军”挂在门上。
黄玲叹息,“李一鸣是你叫来的,汇款单是你汇给栋哲、托栋哲给图南的那笔钱,信封是栋哲写给你的,收条是……”
向鹏飞嘿嘿一笑,“信封是去年五月的,收条是上个月写的。”
黄玲啼笑皆非,“要是你只给图南邮寄了一百元呢?”
向鹏飞笑得嚣张,“那宋阿姨的租金就便宜点,一年租金二十元,我还是租了五年。”
庄超英连连摇头,“你这样闹会连累宋阿姨。”
向鹏飞胸有成竹,“林叔叔说了,厂里不能随意辞退职工,不能因为宋阿姨租了一间房就开除她。再说,他们又不傻,要是使阴招把宋阿姨开除了,厂里把房子收了,他们一间房都分不到。”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玲道,“对啊,厂里不能辞退职工,我是老职工了,我怕两个子弟干啥?!”
庄超英惊呆,“林工这是、这是……”
向鹏飞道,“宋阿姨接到厂里的电话,哭了好几个晚上,林叔叔是在给宋阿姨出气。”
庄图南在工地的寒风凄雨和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隆声中进入了1989。
周、朱两位教授拿了施工队自作主张使用的防热板,请了几位其他设计院的专家共同做测试,同时让手下学生坚守现场,用最原始的人盯人战术保证工程队先做其他部分,确保施工队按图纸施工。
施工队本想阳奉阴违,但被学生们紧盯着,火冒三丈,他们不能明着和规范对着干,只能对小喽啰们横眉冷对、冷嘲热讽。
除了嘲讽,施工队队长张春雷还对小喽啰们施压,“工期已经延误了,让你们老师快点出质检报告。”
寒风陡峭,时不时地下雨,周围尽是不友善的脸色和言语,庄图南每到工地驻守,心情简直就像医院楼前的那堆混凝土,污糟糟,脏兮兮。
1月初,设计院和施工队针对防火材料又开了一次会。
会议是在设计院开的,参与人员多到匪夷所思,政府管理人员、设计院、设计院请来的专家外援、施工队、施工队顾问、医疗系统顾问、消防局工作人员等等,各部门负责人乌泱泱地挤满了设计院的会议室,小喽啰们只能贴墙站着旁听会议。
专家组出了报告,现用的防火材料不符合国家标准。
医疗顾问组和消防局力挺设计院,施工队早有心理准备,他们的反击是,他们可以换回图纸上的隔热板材料,但为了弥补延误的工期,他们要求设计院修改层间防火封堵的设计。
会议结束后,专家组和周、朱两位教授一起步出了设计院的小楼,学生们紧随其后。
一位专家看到学生们脸上的愤愤不平之色,笑起来,“怎么,不愿意改设计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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