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居易:人生若永如初见(一)(2/2)
李义山问,石桥还是木桥?
白乐天说,必须是木桥——一走就吱呀乱晃的那种,吾等深夜在湖心岛作完诗饮完酒,从这座木桥走回庭院,一踏上桥就开始晃晃悠悠,是时,人在放浪,桥在摇荡,天上的星星像是火把,水里的灯光闪烁不停,没有喝高的人也会觉得自己醉了,喝醉了的人则觉得一切更加美好。
李义山说,记得白公曾经慨叹东街的酒薄,“街东酒薄醉易醒,满眼春愁销不得”,旬日后,这湖心岛上,就是酒厚诗也醇了。
白乐天笑问,小李,能喝点不?
李义山拱手说,小子不擅饮,擅醉而已。
白乐天哈哈大笑,那太好了,待某湖成,你一定要来,要常来。
说笑着,白乐天带李义山走到了人工湖南侧,李义山看到两峰怪石堆放在地,白乐天说,这是天竺石,某要在此处起一座假山,俗话说什么来着?
李义山说,南有山,北有川。
白乐天说,对。所以北边是藏书房,圣贤以降的学问,就像一条长河,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随某去看看?
李义山说,好呢,小子何幸。
李义山随白乐天绕湖半圈,来到藏书房。藏书房木架四立,却不见一册书。见李义山不解,白乐天说,书籍目录某还没有想好,所以不曾摆放上架。
李义山说,书都在心里了。
李义山环顾之时,仆人在藏书房正中央放置了一张茶几,茶几南北侧各放了一张草垫。
白乐天与李义山依主宾之序坐定,绿茶就上来了,仆人退了出去。
白乐天饮了一小口茶,悠悠地说,这别业是从一位田姓人家手上买的,田氏只是过客,原主人是已故京兆尹杨虚受(杨凭,字虚受),杨公进士出身,少负气节,性尚简傲,最高做到刑部侍郎,曾因为奢侈和聚财被检举,圣人下诏斥责他,“营建居室,制度过差,侈靡之风,伤我俭德。”圣人恼他这房子建得不合身份,诏书是三十六年前通告的,这房龄大约四十年。为了这栋老房子,某耗尽了全部积蓄,价仍不足,还补了两匹马。话说还要感谢玉阳山救急,不然这园林也就无钱营建了。
提到玉阳山,白乐天正襟危坐,转身向北边玉阳山方向拱了一下手,低声问,玉阳山上公主,近来可好?
李义山也朝天拱了一下手,恭敬地回答道,感谢太子宾客白公问候,公主安好。
白乐天说,也请玉阳山放心,太子宾客,正三品,职田九百亩,待到今年冬天,租子收取后,玉阳山的钱,就可以一次还清了。
李义山端起茶杯,放在手心,笑着说,白公,老白,过虑了,义山不是为债务而来,身上也不曾带得借条。玉阳山听闻白公与梦得公(刘禹锡,字梦得)有新诗唱和,特命义山下山抄写。
白乐天一笑,好,某便先还玉阳山几首新诗。
李义山说,太好了,小子来磨墨。正说着,仆人便端了笔墨纸砚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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