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同乘(1/2)
雄鸡报晓时,虞茉悠悠转醒。
许是汤药起了效,她四肢不再乏力,周身也干爽无比,唯有腿根磨破了皮儿,火辣辣的疼。
懒懒支起身,余光瞥见一截玄色布料,虞茉垂眸,见昨夜的素白寝衣不翼而飞,如今正穿着先前成衣铺子赠的裋褐。
谁替她换的?
困意顿消,虞茉抿紧了唇,热流一股接着一股涌上面颊,不知是羞是恼。
“夫人可是醒了?”
忽而,一道清脆女声响起。旋即,有人掀开重重纱帐,日光缓而慢地泄了进来。
虞茉微眯着眼打量,见床前立了一位女子,形容陌生,应是二十往上的年岁,身着青缎掐牙背心,细皮嫩肉。
她轻嗽一声,柔柔道:“你是?”
“奴婢茗香,是林府的家生子。听闻江夫人您受了寒,身边也没个能照应的,主子便差奴婢来伺候着。”
说罢,快步端来正冒着热气儿的汤药,另一手递上松软甜糕,关切地道:“夫人且先垫垫肚子,再趁热将药喝了。”
虞茉斜斜倚在床头,面色苍白,唇肉泛着桃花般的淡粉,别有一番病中美人的韵味。
茗香羞于细瞧,只将汤药放下,又取来靠枕垫于她腰后。
“多谢。”虞茉抬眸,“不知我夫君如今何在?”
殊不知美人慵目,风情万种。
经她淡淡撩来一眼,虽同为女子,茗香仍是心神激荡,于是愈发羞怯,别过脸答说:“江公子正与我家主子在大堂商议事项。”
闻言,虞茉耳根的热意总算消退,笑着谢过:“可是茗香姑娘替我换的寝衣?”
“正是奴婢。”茗香回之以笑,解释道,“因不便翻动您的行囊,便由江公子随意择了一件。夫人肌肤娇嫩,粗布衣裳穿久了怕是会起疹子,不若奴婢现在便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自个儿来罢。”
她尚不习惯事事使唤旁人,当然,赵浔除外。是以忍着酸胀起了身,将苦涩中药一饮而尽,绕过屏风,简单洗浴一番。
待收拾妥当,庆姜前来请示虞茉,问她是否要一同去大堂会客。
“去。”她已揽下假充林夫人的活计,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先谴走茗香,低声打听,“我们去了开阳,那真正的林氏一行呢?”
庆姜观她病恹恹的,不由得放柔了嗓音:“主子雇了镖局,押提前备好的空箱子随咱们往北,林家商队则绕路自行往东去。”
闲谈间,行至胡梯口。
虞茉屈膝,牵扯至筋肉,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庆姜不便相扶,慌慌张收回手,扔下一句:“我这便去将主子叫来,姑娘且在此等候。”
少顷,沉稳有力的脚步由远及近,细辨之下,带着几分急促。
虞茉正揉捏着泛酸的腰肢,闻声抬头,对上赵浔黑曜石般的眼眸。见是他来,不由得噘了噘唇,委屈道:“疼死我了。”
赵浔蹙眉,目光落在她白皙额前沁出的细汗,低声哄劝:“我送你回房。”
“别呀。”她一手扶着阑干,一手搭着赵浔的臂,笑了笑,“听庆姜说,林公子他们晌午便要启程,我若不快些下去‘学学’,到了开阳,露馅了怎么办。”
“无妨。”
赵浔说罢,躬身将她抱起。
虞茉忙环住他的肩,面颊趁势贴上他光裸在外的脖颈,冰凉凉的,似一块上等寒玉。
她按捺住多蹭两下的唐突思绪,微微撤开距离,小声嘀咕:“你做什么。”
少女不自觉的娇嗔几乎是贴着耳畔响起,令赵浔半边身子酥了酥。他拘谨地僵直着脊背,不敢垂眸,只沉默地将人抱回长廊。
“等等。”虞茉仰起小脸,飞快扫一眼近在咫尺的喉间凸起,瞳心烫了烫,用商议的语气问道,“不如,你将我抱下去?莫要让人瞧见便是。”
总归要用早膳,赵浔“嗯”一声,稳稳抱着她下楼,在最后一阶方将人放下。
因着身量差异,赵浔不愿低头,虞茉便无从窥得他此刻的神情,只听他嗓音如往常沉静,无甚波澜道:“我扶你过去。”
“哦……”
虞茉悄然吁一口气,只盼方才无人留意到她异常剧烈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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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正中坐着一对夫妇,容貌寻常,身形微丰。通体华贵绫罗,缀以闪亮却不庸俗的金饰,不愧为南地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
她自赵浔怀中退开,福身一揖。
林氏夫妇登时受宠若惊,忙不迭回拜,恭敬地邀虞茉落座。
“方才茗香还羞答答地说起江夫人容貌不俗,现下亲眼所见,才知岂止是不俗。”林夫人目露惊艳,感叹,“真真是神妃仙子般的人物。”
虞茉虚弱地勾了勾唇:“多谢林夫人割爱,亏得有茗香姑娘照料,我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
林承玉面皮薄,全权由夫人出面应酬,他只闷声为几人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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