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羊扒窗(1/2)
老话说,羊命最苦,十羊九不全,不是夭折,就是多灾多难。
还有的说,羊年出生的人命硬,会克父母,克家人。所以在我们村里,妇女生孩子都会刻意避开羊年,但我的命不太好,没避开。
我叫袁羊,1991年,一个大雪封门的下午,我出生在东北锦西市的一个村子里。照理说,在那个既计划生育又比较重男轻女的年代,家里多了我这个带把儿的男娃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我的奶奶在见到我第一眼后,却直接吓得瘫在了地上。
因为我生下来就睁着眼,眼仁黄澄澄的,瞳孔还是方形的,像极了隔壁老王家养的那只大公羊的眼睛。
我不仅属羊,还天生一对羊眼,活脱脱一个怪物。在坚信羊命说法的奶奶眼里,绝对算得上是祸不单行,祸上加祸了。
爷爷见到我后也是脸色铁青,他颤抖着手,指着我,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羊来了,羊还是来找我们家了……”
见爷爷似乎知道什么,我老爸急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长叹一口气,缓缓地坐到炕沿上,仿佛丢了魂似的,开始讲述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这事还得从我太爷爷那一辈说起,爷爷说当年的东北可不是现在这样,总结来说就三个字——冷,饿,穷。
那年冬天,冰雪覆盖东北万里黑土,饥荒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家里的粮食早就吃完了,野菜树皮也啃得一干二净。
我的太爷爷,也就是爷爷的父亲,看着家里饿得半死不活的孩子和婆娘,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他约上邻里几个男人一起,虽然心知不会有什么收获,但还是冒着风雪进山,希望能找到些吃的。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冻得人皮肤生疼。
他们在山里转了整整一天,直到月露眉梢,却一无所获。
几人又累又冷又饿,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每个人心头蔓延。
而就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远处却突然顺风传来一阵微弱的羊叫声。
这声音,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们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他们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终于,在一处避风的雪窝里,看到了一只羊。
那是一只体型干瘦却扯着大肚子的黑羊,虽是夜晚,但它那一身黑毛在雪地上却格外显眼。
几人大喜过望,正要上前,却见到那只黑羊竟然直立起身子,两只前蹄像人手一样自然地垂在身侧,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口中还发出急促的“咩咩咩~”的叫声,脸上的表情竟也像人一样既紧张又愤怒。
这一幕太诡异了,都说羊能直立行走那是要成精了,这深山老林月黑风高的,遇到个羊精,弄得太爷爷几人进退两难。
他们害怕妖怪,但要让他们把嘴边的食物扔掉,又不甘心。
然而想到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婆娘,太爷爷还是壮着胆子,领着几人一拥而上,将那只黑羊按倒在地。
锋利的刀子划过黑羊的喉咙,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太爷爷他们顾不上许多,七手八脚地将黑羊剥皮开膛,而就在这时,太爷爷却突然愣住了。
那只黑羊,竟然是一只怀孕的母羊!
它的肚子里,还有一黑一白两只尚未出生的小羊羔。
其中那只白羊羔已经没有了气息,而另一只黑羊羔,竟然还活着!
它睁着一双和那母羊一模一样的黄澄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爷爷,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太爷爷的心头猛地一颤,他也是为人父母的,看着那只小羊羔的眼睛,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恐惧。
没多一会儿,那只睁眼的黑羊羔也死了。
太爷爷颤抖着手,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将两只小羊羔从母羊的肚子里拿出来,埋在了雪地里。
他说:“再饿,咱们也是人!做人得有人性!害了两个羊孩子我心里不得劲,这羊……我不要了。”
但其他人却不管这些,少一个人分肉他们还巴不得呢,将羊肉一分,便都高高兴兴地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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