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测量者:无罪辩护 OR5-EP2:坦途(6)(1/2)
or5-ep2:坦途(6)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
“麦克尼尔,麦克尼尔!”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叫喊几乎刺破麦克尼尔的耳膜,他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并向着眼前几名粗通英语的东盟军军官致歉,然后迈出了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去外面看看伯顿又给他带来了什么值得注意的好消息。自从他们误打误撞地杀死了吴苏拉的爱犬彼得之后,麦克尼尔再三警告伯顿,千万不要用原有的思维方式来揣测当地人的活动方式,那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东盟国家宪兵并非是专门管理军队秩序的军事警察,而是服务于安全机构的特工组织。到达北方前线后不久,乔贝托·桑松便获悉当地许多东盟军官为了塞满腰包,竟勾结叛军、和自由南洋联军沆瀣一气经营贩毒网络。这个消息不仅让好脾气的桑松陷入了暴怒之中,也使得麦克尼尔对吴苏拉所称的非兴亚会派系的东盟军官进一步失去了好感。
本应不共戴天的交战双方共同经商,这么魔幻现实主义的事情大概也只能发生在中南半岛北方的丛林中了。不过,躲在第5军的指挥部里发脾气无法让桑松革除东盟军的腐朽风气,也不能让最近一段时间刚来到附近驻扎的施工队和前来参观的商人们提起对振兴经济的信心。于是,在第5军加紧备战以面对自由南洋联军的冲击时,桑松要求麦克尼尔把那些左右逢源的毒贩子一个不剩地消灭——或是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并引导真正忠诚的东盟军前去围攻。
“伯顿啊,我们正在讨论怎么干掉那些贩毒的混账……你不是去准备物资吗?”麦克尼尔疑惑地打量着紧随伯顿前来的一名青年男子,这是一个显得有些瘦弱的东南亚人(麦克尼尔看不出他的民族身份),皮肤都晒成了棕色,“……老兄,不是吧?我只知道你以前钻进夜店就不出来,没想到你竟然对男人也产生兴趣了,那我得离你远一点。”
“我看是你的眼神出了问题。”伯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是桑松将军给咱们从后方的安全部门中专门请来的翻译!”
麦克尼尔可以用一切借口来调侃伯顿,而伯顿很快学会了最有效的反击手段,那就是搬出桑松的名头。果然,一听说眼前穿着运动服、背着野外求生的装备的东盟公民是桑松专程请来的翻译,麦克尼尔立即收敛了玩闹的心态,郑重其事地朝着对方敬礼,并把对方请进了自己搭建的草棚子里。草棚子中的桌子上还放着几个餐盘,麦克尼尔最近几日便和其他东盟军官茶饭不思地商讨消灭毒贩子的策略。
“你一路上来这里,肯定很辛苦……来,先吃饭!”麦克尼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这里,我既能当战士,又能当厨子……我是迈克尔·麦克尼尔下士,桑松司令官的三等秘书。”
如果麦克尼尔是秘书,新来的翻译差不多就是秘书的秘书了。
“辛格·阿南达·盛通(singhananadasaengthong)。”
在这位饥肠辘辘但仍然保持着礼节的翻译身上,麦克尼尔再一次感受到了他曾经在许多东盟的公民们身上体会到的一种相对内向的人格和精神状态,这和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生活环境中的居民们是截然不同的。韩处安和兴亚会的官方宣传论调认为,欧洲人的外向体现为掠夺和殖民,那正是应当被抵制的。且不说这种论调究竟是准确还是荒唐,至少兴亚会所倡导的许多生活方式能够在东盟生根,自有其内在的基础。
“那,我叫你阿南达还是盛通?”麦克尼尔摸不准中南半岛地区居民的姓氏文化,决定让翻译自己拿主意。
“都可以。”翻译大概是填饱了肚子,向着麦克尼尔双手合十地鞠了一躬,而后恭敬地后退了几步。这位翻译信佛,包括吴苏拉在内的很多缅族人也信佛,但麦克尼尔有理由认为双方所信仰的佛之间的差异大得和合众国本土的各种教会之间的分歧那样无法容忍。
“好,那我就叫你阿南达了。”麦克尼尔点了点头,把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对着旁边的其他东盟军官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让伯顿把刚关上的地图全息投影打开,给新来的助手简要地介绍他们目前的工作情况。
东盟军指挥官勾结叛乱武装组织共同贩毒,这可能是在中南半岛北方战场上众所周知的常识,而麦克尼尔决定协助桑松颠覆这个常识。但是,东盟军没有掌握外太空定位系统(租借日本的卫星等同是把军事机密卖给了外国),出动无人机的成本又过于高昂,加上许多农田有着极高的欺骗性,识别出这些叛徒的金蛋并不容易。况且,食不果腹的当地农民由于畏惧双方的恐怖军事力量,也不会轻易对外人说实话。
“吴苏拉将军的第5军,是目前唯一能够严守军纪、听从兴亚会指挥的部队。”麦克尼尔把第5军驻地旁所有的其他作战部队都画了个黑圈,“……在我们西北方向约40千米处,第15步兵师正在和叛军进行一场虚假的静坐战争,实则暗中做着发财的美梦。”说到这里,麦克尼尔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肩膀,把目光转向阿南达,“但是,很多大家都清楚的事情却因为缺乏证据而无法被公开……我们要找到他们贩毒的证据。阿南达先生,我们都不懂当地的语言,需要你的帮助。”
“交给我就行。”阿南达满口答应,“虽说我才三十多岁,中南半岛的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麦克尼尔收起地图,伯顿马上按照他的手势跑去一旁的越野车附近,“……等等,你看上去比我们两个还年轻。”
或许亚洲人尤其是东亚人和东南亚人确实比欧洲人衰老得更慢一些,可其中绝不包括那些生下来就要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可怜人、那些终日弯着腰的农民,一个四十岁的老农已经比六十岁时掉光了头发的麦克尼尔更加苍老。
吴苏拉的属下们提议派遣多支特种作战小队同时渗透,只要他们定位了敌人所在位置,就能迅速地呼叫无人机进行打击。要是那些名义上的【友军】准备责问,届时他们也只好说是无人机误炸所致。
然而,没等吴苏拉用于对付友军的准备工作完成,麦克尼尔已经出发了。他生平对毒贩子恨之入骨,那些能够迷醉人的神经、让人失去理智,使得无数公民轻则身体受害、重则因头脑不清醒而铸成大错并残害更多人的药物,必须从地球上被铲除。吴苏拉的顾虑,无非是坏了友军赚大钱的生意会使得他受到其他军阀的敌视,但桑松和麦克尼尔的立场则不同。他们只是来当地督战,大不了逃回新加坡,不必担忧这些地头蛇的小动作。
“说起来,吴苏拉将军既然早就知道他的这些同僚都在贩毒……”负责开车的伯顿像一条慵懒的大狗一样吐着舌头,“……麦克尼尔,他会不会也参与了?不然,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知道这件事也清楚兴亚会的惩罚措施却就是不阻止那些不合格的友军。”
“可能性很高。”麦克尼尔和阿南达坐在后排,商议着怎么用一种合理的方式让当地的村民放下戒备,“伯顿,咱们还得赶路呢。”
伯顿心知麦克尼尔不愿在外人面前暴露只能属于他们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团队内部才能共享的观点和信息,也识趣地闭上了嘴。桑松介绍的翻译必然先是经过了桑松的筛选,然而阿南达毕竟不是给桑松本人当翻译,或许桑松的筛选工作也不太严格,还得麦克尼尔自己亲力亲为地排除风险才行。
相比麦克尼尔之前见过的许多不称职的指挥官和眼前这群干脆放弃了战斗的东盟军指挥官,吴苏拉近日做出的战略决策在总体上是正确的,只可惜这位东盟军将领名义上是整个缅甸北方战区的总指挥,实际上能使唤的只有他本人手里的第5军,其他部队几乎不听调动,再好的思维也没法落实。因此,麦克尼尔也放弃了伺机提出建议的想法,他相信自己就算是找出了一击必杀的战术也没法让这战术得到执行。
当他还在试图从吴苏拉的作战部队部署上找出漏洞时,越野车突然撞到了什么障碍物,后半部分依着惯性而掀起,随即整辆车飞到了半空中。电光石火之间,麦克尼尔马上做好了战斗准备,车子刚一落地,被摔得晕头转向的麦克尼尔和伯顿立刻手脚并用地从车子里爬出,再把缺乏战斗能力的阿南达从车子里拖了出来。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地爬进树丛后没多久,附近便响起了近在咫尺的枪声。
“这不是还没到目的地吗?”伯顿气得捡起步枪就要冲出去,“本地村民的作风真是悍勇啊!”
连着几串子弹从伯顿的脑袋上擦过,他顿时清醒了不少。一旁的麦克尼尔匍匐前进,借助倒塌的大树的树干作为掩体,向着上方的敌人射击,但他只依稀击中了两三个目标就被迫撤了回来。
“这个火力密度,一个排起步。”他努力地往外吐着刚才不小心被他吞进嘴里的泥土,“就算全是只会胡乱打枪的民兵,威胁也不会小。”
出现在附近的确实是村民,而不是至少有着统一制服的自由南洋联军或是名义上属于这一联军的民间武装组织。以麦克尼尔的立场,他倒是非常理解村民们持枪自卫的心态。失却了保障的村庄,比如不久前被自由南洋联军屠杀的那个村子,即便是处在东盟军的保护之下,只要他们自己没有武器,最终难逃一死。
“咱们把军服脱了,换个地方和他们打。”伯顿咽了一口唾沫,“对面人太多了,咱们只有两个人,还带着个没用的——”
“没有没用的人,只有用错地方的人。”麦克尼尔拍了拍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阿南达,“该你派上用场了:他们在说什么?”
阿南达虽然没有战斗力,他自述的曾经深入战区的经历可能不是作假,因为他干脆利落地回答出了麦克尼尔的问题。得知附近这群向着他们包围过来的民兵只要抓俘虏,麦克尼尔大喜过望,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借此获得杀出包围圈的机会。
“谢了,以后记得教我说当地的语言。”麦克尼尔笑了笑,“好了,往前冲大概150英尺,咱们顺着那个小湖钻到另一边。记得下水之前给他们在岸上留下点惊喜。”
没等伯顿表示同意,麦克尼尔已经跑出了树丛,朝敌人发起了第二轮攻击。与此同时,阿南达也蹿出了掩体,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阿南达不是战斗人员,对方也没有非得杀他的理由,先把诱饵抛出去也许能让麦克尼尔和伯顿撤退得更顺利一下。
暂时不必担心累赘后,彼得·伯顿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他不像麦克尼尔那样更注重精确射击,而更加倾向于火力压制。多名藏在大树上的武装人员被伯顿打得抬不起头,有人甚至因恐惧而狼狈地跳树逃生,结果伴随着一声惨叫而摔断了腿。见伯顿杀得兴起、片刻间打出了几百发子弹,麦克尼尔捂着脸,揪着对方的背包带子让他赶快撤退。
前来追杀的武装人员等来的是麦克尼尔给他们专门准备的脉冲手雷——这种麦克尼尔在上一个平行世界中非常喜欢的特种反步兵武器在当前的世界中仍然被发明出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被警用脉冲手雷击中的伤员顶多需要住院治疗,但身处军用脉冲手雷爆炸范围内的人员只有死路一条,人体心脏的承受极限是无法挑战的。若不是麦克尼尔跑得快了几步,他大概也会成为躺在地上的尸体中的一员。
暂时安全的三人不敢大张旗鼓地游泳渡过小湖,他们把鼻子略微露出水面,小心翼翼地接近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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