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牛,你哪里痛?(1/2)
“你别盯着我了,我不会哭的。”
今年会出栏的大公牛长得很壮实, 直肠也非常有力,它排斥忽然插进来的异物,收缩时挤压得林雪君手臂发麻。
她不得不左手撑着牛屁股, 不时停下来等大牛适应和放松, 才能继续往内推进。
努力摸索判断,牛肠没有肿胀、套叠等状况。
膀胱有一点积尿,但并不很多。
林雪君停下来轻轻抚摸大牛皮毛,等它这一轮紧张的收缩后的放松时刻,转头问看牛棚的小伙子:
“你叫阿巴对吗?”
“嗯。”阿巴在蒙语里的意思是‘父亲的荣耀’, 他刚帮嘎老三几人把所有牛都做好保定, 转回来后朝着林雪君点了点头。
“这些牛有正常排尿吗?”林雪君问。
阿巴似乎被问住, 他转头看了看嘎老三, 回想了会儿才道:“有的。”
他有看到大牛排尿, 也在地上看到过牛的尿液。不过北方天气干燥,春天尤甚, 牛粪拉出来很快便会干燥,牛尿也一样,所以他们不常看到大泡的牛尿, 一般看到有尿过的潮湿痕迹就能判断牛有过正常排尿了。
林雪君又继续触摸, 瘤胃正常,内部没有不对劲的内容物和触感。
她又往腰椎横突下方去摸肾脏, 轻轻碰触时,她探头努力观察大牛的反应。它似乎有持续的疼痛,但在她碰触它的内脏时,并没有忽然疼痛加剧的剧烈反应——
这就是说, 她的碰触不会使它更疼。
使大牛痛的, 不是这些她碰触得到的内脏。
那是哪里?
林雪君抽出手后, 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大牛的外部肢干和四肢,没有外伤,可也没有发现内伤。
那它是哪里疼?
在本子上仔细做了第一头牛的视诊、听诊、触诊和直肠检查的反应与结果后,林雪君为手臂做过清洗和润滑后,又去检查第二只、第三只……
都没有明显的内脏异常。
六头病牛都做过内外部的检查后,林雪君的眉头已皱成麻花。她清洗干净了手臂,撸下袖子后认真在病理本子上做笔记整理。
后退几步,她请阿巴几个小伙子把大牛放开。
牛被绑后似乎平静了些许,茫然地在牛棚里溜达几圈儿后,那股疯劲儿就又回来了,仍是在牛棚里躁痛地走动蹦跶不休,时时回头看自己后肢。
林雪君没办法判断牛看的到底是肚子、屁股还是哪里,牛不会讲话也无法诉说自己到底哪里疼。
能明确的是后部肢体疼痛,可到底是哪个部位疼呢?
这时牛棚最里面的一头大公牛忽然痛得发狂,不断踢蹬后腿,左右冲撞。
嘎老三忙拉着林雪君往牛棚外走,围观的人每次看到牛这个样子,都忍不住害怕又担心,唏嘘声此起彼伏。
忽然“砰”一声巨响,大家往里看去,原来是正燃着三根香的香炉被牛撞倒了。香坛碎成无数片,香灰也洒了一地。
这边是林场,很怕明火,嘎老三忙跑过去用林雪君洗胳膊的肥皂水把掉在地上的香线浇灭了。
人群外骤然炸开吵闹声,一个五六十岁的白发女人冲出人群,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骂:
“xx的!是谁砸了黄大仙的香坛?我xxx要供米饭和肉你们不同意,大仙降灾,林场里小周的腿被砸断还xxx不够吗?非要xxx死人才知道敬畏神明?
“这些牛都是祭品,还想不明白?是大仙点了名册的牲口,根本救不来!咱们的土兽医都说了牛没病,就是丢了魂儿,xxx疯了。
“我叫你们杀牛,没一个听我的,请什么兽医啊?非要跟大仙作对,不怕大仙收人命吗?
“是谁砸我的香坛?xxx……”
接着便是一大串的尖声脏话,四周围观的人似乎是怕了她,纷纷让开路,也没人搭茬。
林雪君正站在牛棚里皱眉回想学过的知识,和实习时遇到过的各种病症,努力搜寻与这些病牛症状统一的情况。忽然听到这爆豆般的叫骂声也吓了一跳,那些一声高过一声的脏话传达着骂人者巨大的愤怒和怨恨,令所有听者心惊肉跳。
尤其对方叫骂声中还不断掺杂着对新来的兽医的喊话。
林雪君攥起拳,转头朝那一头白发的老人瞪去。只见对方穿着古怪的缝满补丁和布袋的破衣服,戴一顶用一小块一小块鼠皮拼凑缝成的帽子,满嘴因抽烟而熏得焦黄的参差牙齿。她眼睛赤红,一边冲进来一边疯癫般地嘶喊。
愤怒的眼睛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寻找那个砸碎她香坛的兽医。
站在另一边的阿木古楞一步跨到林雪君和鼠皮帽之间,挺直了胸膛遮挡住鼠皮帽阴翳的目光。
他攥起拳,眼睛里的怒意被点燃。刚踏入青春期的孩子常常像火炮,一点就着。而且真打起人来,很可能没轻重地下狠手。
本来还愤怒的林雪君见到比她还怒的阿木古楞,忽然就熄了火。轻轻抓住阿木古楞的手腕,控制住了这头小野兽,不让他冲动。
他们是被请来给牛治病的,别上来就把人家的社员给揍了。
鼠皮帽看见嘎老三正拎着水盆站在里面,香坛碎片被淋得全是肥皂水。立即转移了目标,冲向嘎老三便是一通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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