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回到了家已经十一点半了，怎么还没消息呢？站在客厅看不见夏木的芳菲忽然顿感空旷，内心似沮丧，似失落……一种难以溢于言表的絮状物粘连于心头仄仄挥之不去，顿觉很不舒服。彷徨间，她脱下了外衣，去小卧室的床上躺下，闭眼嗅着床单上他留下的气味，真是什么事情都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就在这时，果然接到夏木打来的电话。

“芳菲，昨夜爆炸大家逃离时都没有关门，结果今天在小区发现了好几个盗贼，所以政府临时决定戒严，我现正收拾东西，去你那住几天，好吗？”芳菲一听要来这里住几天，当然求之不得，心花怒放之余便开心答应了。

芳菲赶忙去厨房准备烧饭，不到十五分钟，便听到了敲门声，赶忙过来开门。

他拉着蓝色行李箱，满脸都是汗站在了客厅。

芳菲领着进了小卧室，安置好行李后，他们忽然相互默默对视着……芳菲局促不安之中忍不住低下头，双手寂寞地闲搓，最后五指缠绕相勾之余，偶尔抬起头向他扭捏地笑，“抱抱……”最后，她喃喃低语。夏木微笑着凑近身，翘起的嘴角又微微颤抖，展开双臂紧紧揽着芳菲入怀，芳菲感受着他那里的温度，还有那份密不透风的紧实，更有汗毛对自己裸露手臂肌肤的轻轻拂拭……过去认为可怕凶恶的汗毛，真没想到，此刻却变成了抚慰心灵的媒介物。

忽然，眼镜碰到了芳菲的面颊，他轻拍了她的后背，“老婆，饿了。”

芳菲抬起头凝望着，他的嘴角绽放着一丝满足下的俏皮与笑意。

厨房里，他切着白菜。芳菲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来到厨房，习惯性去切那块冰冻的大肉块。“我来！”夏木话音落后接过刀，伏案认真切起来。“要什么形状？”他抬头认真轻声询问。“切成小片就可以了吧？咱们肉片炒白菜。”在这幽静温馨的小厨房里她努力清晰回答着，也忍不住在对方的款款柔波里荡漾着心扉。

很多人都说，锅碗瓢盆里找不到爱情，或许那些女人与芳菲不同吧。那些女人大多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于是便非要百般挑剔着日子的咸与淡，无中生有之余便到处唠叨着不幸福，也许这样不懂知足与珍惜的蜜罐女人是欠揍的女人。

但，一直缺少被关爱的芳菲，却在他的主动家长里短里，熏染感受着爱意浓浓。

半小时后，他早已洗涮好了碗筷，如昨日一样体贴。这令芳菲感受到幸福暖意的同时产生了无限幻想，“你说如果我们年龄相仿，结了婚后会不会离婚？”她在身后抱着他结实的身体，轻声而又傻傻地问。

“不会！”夏木不加思索自信般否定。

“为什么？”

“我那么宠你疼你，不会离婚的。”芳菲听了，将面颊一下倚在了夏木的后心之处……那里很暖，很暖，那心脏有力地拍打、令芳菲血管中的血液既欢腾兴奋，又不会偏离轨道疯狂乱窜，是那样平缓而柔美，温馨而净化地流淌，过去抵触男人的思想瞬间随着肌肤的细小毛孔瓦解坍塌、随着毛孔分流排出了不少，如南极北极日渐消融的千年冰凌般。片刻，她的双眼变得迷离潮湿而又懵懂，忽然转到了夏木的身子前面，胸口间起伏着，动情地祈求呼唤，“抱抱！”

夏木撂下了所有，手指间的黏腻和白菜叶没有来得及清洗，结结实实将她揽在了怀里。在温柔乡里，在面颊的碰触与鼻息中默默无语，缠绵交流着所有的难以启齿。

饭后，芳菲再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她总是兴奋着心上人的存在，孩子也照样因家里添了一口人而兴奋异常，而且时常请教夏木老师化学物理方面的难题。夜晚，他们三个又出去顺着五大街绕圈。芳菲发现，五大街又多了一辆雷达车。来到二小门口，灯光下有好几辆威严的生化车，只见身穿深色威武制服的高个年轻人陆续从车里弯腰迅速下来，神情严肃冰冷，这令她有一种恐慌感，生化车的周围依然随处可见消防兵的身影。

这时，灯光下，芳菲见到有两个年轻的英国人迎面走来。他们的个子都很高，穿着干净贴身的黄绿色休闲服，细细溜溜的身材，那女人的黄头发纹丝不乱，梳着规整的马尾辫，并且手拿着没有折叠收起的三脚架。他们二人以一米九的身高，独特的气质和走路的挺拔，即使在夜里，人群中也还是挺显眼的。

两人很快走到了芳菲近前，那个男的忽然轻声问，“Who are they?”

扎着马尾辫的英国女人却操着一口神气流利的北京腔，“哦！志愿者。”

在中国的大街上，说完“志愿者”后又随即现出满脸的不屑。流利的普通话，固然令芳菲暗暗佩服，而且也庆幸中国确实与过去不同，中国从各方面确实已成为了世界的领跑强国，以至于值得世界各大强国学习研究中国的文化，包括英国，一口流利的北京话也就证明于此。毕竟中国语言分门别类地方方言众多，学了正宗北京腔，说明她费尽心血没少研究，现出了那份学习中国文化的迫切心与严肃心。这无疑令芳菲因自己身为中国人而倍感欣慰自豪。

但那英国女人满脸不屑的表情，似又举起了一枚轻蔑的钢针、狠狠刺痛了芳菲心脏的痛处。于是，历史书上一切家仇国耻便上涌而来，近现代史那一篇篇一章章如砖头瓦块在天空飞舞着抨击而来。芳菲皱起眉头，矛盾复杂的她最终缓缓举起了手机拍向了他们。可他们腿很修长，步伐很快，三步两步便如大仙鹤般、就摇摆着消失在人群中了。

无奈的芳菲长长缓了口气，看到二小门口被安置的人们都井然有序排着长队，开心领着政府和志愿者捐赠来的吃喝，丝毫看不出有半丝痛苦的痕迹，芳菲顿时忘掉了那两个英国记者，开始为有这样的政府和这样热心善良的国人、而变得无比温暖踏实，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灾难无情人间有情……这些话也许听起来早已是老俗套，但，面前热乎乎的此情此景，芳菲感动得的确要流泪了。

“你知道，那个爆炸公司就是咱们812赶海拾贝那天，半路途经的瑞湖公司！还记得吗？”芳菲忽然拉着夏木报告着。

“是啊！是那个公司，在网络新闻里已经看到了。想不到咱们经过了一次，那单位便从此不再有了，还拉走了那么多无辜。”

“怎么说拉走了那么多无辜？”芳菲紧张地小声问。

“今天我回到赶海城，听说这火在晚上不到十一点就已经着了，大概十点半多一些，先是港务局内部的消防员来扑灭这些小火，但偌大的瑞湖公司存放那么多只集装箱，竟然里里外外找不到一个站岗执勤当班的人。”芳菲听了猛然点头，“是啊，咱们昨天上午十点钟经过时，也是见不到一个人巡逻的。”“实在不知箱子里是什么着了，于是三个中队的消防员，在往里面喷泡沫、干粉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下，便用了水，没想到里面都是化学物品，遇水会爆炸会燃烧还会产生剧毒，那第一次爆炸因此而来了。三个中队的消防员都被困，政府又增援了消防官兵紧急救援，加大了喷水量，没想到又产生那么多次的爆炸与熊熊大火，都现了蘑菇云，声音大得像核武器爆炸。”

“怎么会如此呢？”芳菲不可思议之余又难受异常。

“你知道！有的消防员才十八九岁就找不到了……”芳菲听到这里，眼角终于涌出了刚才未滴出的眼泪。

最后，夏木再也讲不下去了，朝着没人的地方继续窃窃与芳菲低语，“你知道，我们赶海城的情况吗？”

“赶海城怎么了？”芳菲蹙眉急切询问，“你哥家不是没事吗？”

“是的，没大事，但是我楼上邻居家起火了，而且那家的邻居，不到一岁的小孩从床铺上弹起来撞到了天花板，从天花板又撞到了窗台，从窗台到地板，就没气了。”一向照顾芳菲感受的他，也道出了上午听到的一些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