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血光之灾(1/2)
大殷历二五零年二月初七。
大吉,诸事皆宜。
浓黑的夜色一点点褪去,天边灰暗的沉云被一只无形大手撕开一条裂缝,微曦的明光从那缝隙之中洋洋洒下,整个天地都明亮鲜活起来,刚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王捷抱着一摞册子刚疾走至书房院门口,此时禁不住抬头一望。
沉云裂天,那露出曦光的地方竟隐隐有一丝红光,并非晨霞,并非朝阳,隐约浮动一闪即逝,直看的王捷心中一惊,他猛地缩了缩脖子,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红光已经消失不见,王捷下意识松出口气,转身入了书房院
洛舜华此时刚起来,四个侍婢捧了华府贵饰站在他住着的内室之前,王捷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下人在为他精心挽发,洛舜华年过而立,发丝之间隐现银白,因为今日是试剑大会,他特意梳了高冠,洛舜华生的俊朗,又自诩贵胄,颇有两分风姿,然而近来太过操劳,又为诸事烦忧,那面上的疲累之色便难以遮掩,整个人也老了不少。
“侯爷,剑冢那边都准备好了”
洛舜华闻言眼底一亮,面上顿时生出两分神采来,转头一看,满意道,“现在时辰尚早,客人们只怕都还未起,不急,待会儿咱们先用早膳。”
王捷忙跟着点头,又道,“侯爷,今日入剑冢的人选……”
洛舜华双眸微眯,“我一人足以。”
王捷面生犹豫,“可是小人刚才过去剑冢之时听到几位大师傅说养了七年的剑颇有两分凶煞,十分担心您的安危,您若只是一人……”
“我既然决定一人去,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说话间洛舜华的高冠已竖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当即有下人来为其更衣,繁复的华服一件件的穿上来,连洛舜华神色的垂垂老色都被遮去五分,他神态自若站在镜前,整个人风姿卓绝意气风发,当真满是淮阴侯府的当家人风范
洛舜华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转身出门,一边问,“三少爷呢?”
王捷闻言一笑,“三少爷天还未亮就起了,眼下也在剑冢看着呢。”
洛舜华唇角微弯,似乎对洛澄心十分放心,他转身走去大书房,走了两步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袖子,这么一抹却眉头一皱,王捷在旁看着不由一问,“侯爷怎么了?”
洛舜华眯眸,“我随身带着的钥匙呢?”
洛舜华身上有个钥匙串从不离身,上面的钥匙都是紧要之地的,眼下却是不见了?
王捷眉头一皱,“是否更衣之时落在了内室?”
洛舜华闻言赶忙返身去找,下人们见他神色不善更是不敢大意,王捷一句吩咐,所有人都跟着在找,洛舜华自从离开梅园便一直住在这里,内室布置并不十分繁复,然而就是这么大的屋子却是找了一刻钟都不见那钥匙的踪影。
洛舜华适才还一片轻松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神情颇为沉郁。
王捷在旁只得道,“侯爷,是不是落在了别处?”
洛舜华眯眸,“昨夜开了箱子之后我便再未用过,平日里都是放在身上不会离身的,除了这里我实在想不到会落在哪里若是被人发现却未交出来……”
洛舜华说着用寒厉的目光扫了四周的下人一圈,侍婢们个个面如菜色满是惊惶,生怕洛舜华错怪了他们哪一个,王捷额上也沁出两分冷汗,忙道,“侯爷,您先去忙自己的,这里让他们再继续找,指不定待会儿就能找出来。”
今日的事情太多,洛舜华浅吸口气只得认了这个理,再叮咛几句,转身去了书房
书案之上摆着所有宾客的名册,洛舜华打开名册细细看了一会儿,又拿笔在名册之上勾画了一番,这才递给王捷道,“这些人可一起进剑冢,其余人在外等着便是。”
王捷接过一看,并未出他所料,忙点了头,“好,小人明白了。”
王捷看了看正要走,又想起什么道,“侯爷,下人们要准备祭祀的东西了,是否将令牌交给他们?请来祭祀的师父也要到了,没有令牌进不去第一道门。”
剑冢乃是淮阴侯府最为紧要之地,没有洛舜华的令牌便是连靠近都不成,洛舜华点了点头,低头将手边的一个屉子拉了开,他本是要拿令牌,可打开屉子的瞬间却看到了一样不该出现在这个抽屉里的东西,一时间愣了住。
王捷眉头一皱,“侯爷?”
洛舜华眯眸,伸手从屉子里拿出了那件东西
却是他早前以为自己弄丢了的钥匙串
王捷见之并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了愣才一笑,“侯爷找到了?”
洛舜华满脸的疑惑,“怎么会在这屉子里,我从不会将钥匙放进屉子里。”
洛舜华说着翻看了一番钥匙串,却见并无异样,王捷想了想道,“昨夜侯爷从铸剑台那边过来便来了书房,后来……是不是侯爷不经意放在了屉子里自己忘记了?”
昨夜洛舜华先去了铸剑台,再然后又回了书房,后来因为洛灵珺的事万分生气,连他现在想起来都记不起来做完到底有没有将钥匙拿出来了,虽然记不清,可钥匙到底被找到,洛舜华微微松了口气,想着再过几个时辰便能见到苍琊也没想别的事的心思。
“或许吧,找回来了就好。”
他重新将钥匙收进袖中,又拿了令牌给王捷,一时将此事抛之脑后
一番耽误天色已经大亮,可天空之中却是灰沉沉的不见朝霞日光,东边阴云汇聚,更似有落雨之势,王捷走在府中小道之上一颗心直跳,不知怎么老是想到适才看到的那一抹红光,跟着的下人见他神色异样不由得出声提醒,“管家是否忘记给夫人送饭了?”
王捷脚下一顿整个人站在了当地,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旁的下人见状忙道,“今日事多,倘若管家事忙可吩咐小人代劳,相信夫人和侯爷不会怪罪管家的。”
下人本着的是讨好之意,王捷却听的脸色越发黑沉。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朝梅园去,“算了,还是我去。”
天色大亮,整个淮阴侯府都在忙碌,唯独客院依旧从容自在,客人们按着平日的习惯起身,用完早膳再行休息,丝毫没有因为是试剑大会而格外的生出变化,诸人非富即贵,见过的大场面不在少数,今日是否值得他们付出什么,全看那把即将出世的剑如何。
踏雪院也如往常般安静,朝夕睁眸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可她却安安稳稳的睡在自己的锦被之中,她浑身上下暖意融融,并无往常的手脚寒凉之感,低头一看,她衣饰完好,连被角都似被人掖好,朝夕静静睁着眸子,定定望着帐顶的繁复纹出神。
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既然一言一行都有目的,便定然会求有收效,可到这个份儿上,却是怎么想都不合理了,他既然并非为了暧昧,却为何多此一举?
今晨她该在他怀中醒来才是,眼下她独独在自己的锦被之下醒来,就仿佛昨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此一来,他所做的岂非都白做了?
朝夕浑身上下都很暖,连她心底也是暖的。
想了半晌未曾想出头绪来,她索性撑身坐了起来,一转眼,外面已经天亮,可天色却有些阴沉,今日,似乎不是个艳阳天,朝夕眯眸一瞬,掀开床帏下地着衣,子荨在外听到响动进得门来,一见她便笑道,“公主,今日是试剑大会,外面好热闹呢”
子荨自有年轻人的乐活心性,朝夕也不见怪,只由着她为自己梳妆打扮,见她要为她上妆,她不由摇了摇头拒绝了,“还照平日的来,无需多做装扮。”
子荨眉头一皱,“公主,今日是个大日子呢,别的人都会盛装出席的”
朝夕下颌微抬,将子荨刚拿出来的胭脂水粉推到了一旁去。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子荨撇撇嘴不敢多言,只为朝夕挽了个矮髻,目光一扫,又将她平日里穿的红裳拿了一件出来,却是一件广袖长摆的,她怀了点小心思,朝夕看见那衣裳之时眉头微蹙,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多说,只转身抬手由着子荨为她更衣,子荨一见顿时大喜
“管他别人如何打扮,就咱们公主清水芙蓉艳冠八方”
这些话朝夕从她口中听得惯了,此刻不动声色,更衣完走出内室,当即看到商玦在暖阁和扶澜说着什么,见她出现,扶澜先站起身“噫”了一声,又看看商玦道,“今日只怕很好玩,说好了要带我去,嘿嘿,我回去准备准备,你们走的时候叫我啊”
扶澜说着转身而出,走到朝夕身旁上下看她一眼,而后点着头出了门
朝夕挑眉,商玦却笑着上前来,“不必管他,先去用膳。”
商玦说完走在最前,别的丝毫不提,朝夕跟上去到了偏厅,只见早膳已经备好,大抵是因为今日是试剑大会,因此早膳也格外的丰盛起来,子荨见他们二人一同用膳面上便有笑意,当即上前来为二人热情布筷,“公主,今日那试剑大会不知要多久,您可要多用一些才好,奴婢看外头的阵势很大呢,您喜欢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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