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疯癫的浣衣（1/2）

浣玉低声道:“不，不必了。 这样或许对姐姐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之前她一直昏迷不醒，可是在梦里却眼泪流个不停，反复说着忘了也好，忘了也好。是啊，忘了也好，无论如何她和暮掌门都不可能，且这六界到处都是她的流言蜚语，就算她清醒了，我也怕她承受不住这压力。倒不如就这样，即便她痴傻了，完颜府也足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p>

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年，不知何时变得成熟而深沉。</p>

她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意味着对人的改变。留佛黯下神色，自言自语道:“这怎么会是好的结局呢？”</p>

她想到那个灿烂明媚的少女，那目若秋水的黑眸，那做事风风火火的架势，那让人又爱又恨的呆榆……浣衣姐姐，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p>

手突然被人握住，留佛一惊，侧脸看去，只见浣玉昏醉未醒的模样，歪倒在她的脚下，仰头悲戚道:“留佛妹妹，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万古仙山了，我要照顾姐姐，而且继承了家主之位，虽一切并非我愿，可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修仙了。”</p>

房间内烛火微闪，浣玉翠羽般的睫毛下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体温回升的他，脸上呈现醉后的坨红，尊贵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也会无助到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留佛心绪交织杂乱，一时语塞。</p>

本来的目的是打算询问关于漾雪最后的计划，但面对这样的场合和这样颓废失落的浣玉，她实在做不到那么自私的开口。</p>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顺其自然。如你所说，痴傻若是浣衣最好的归宿，那么你留在人间稳固你们的家族，也是命运的使然。别多想了，先休息吧。”留佛稀里糊涂的安慰道。</p>

“命运的使然？你知不知道，天界要乱了，人界也要乱了，再也没有什么太平盛世了。我不仅要稳固家族，还要保人世不乱……留佛妹妹，这个担子太重了，我怕，我怕辜负所托啊。太重了，太重了……”</p>

她手中的毛巾掉在地上，捧住浣玉沉沉的睡颜，急忙道:“为什么人世会乱？你答应了谁的托付？是不是薛阳的？”</p>

无论她怎么摇晃，浣玉已经陷入沉睡，怎么叫都叫不醒，留佛只好将他扶到床上，盖上锦被，在屋里不安的走动了一会儿，才趁着天色未明，赶到浣衣园去探望浣衣。</p>

墙角的那株珍稀绿萼梅只开了零星几片，枝丫有些光秃秃，伸向夜空。留佛感叹一声，纵是浣衣的宝贝，没有了主人的关爱，它是不是也觉得今年的冬季特别冷？</p>

刚走到门口，屋内乒乒乓乓摔东西声接踵而至，有丫鬟不住地恳求:“小姐，小姐，没有鬼，小姐别摔了，小姐快去休息吧！”</p>

留佛快步推门而入，询问道:“怎么回事？”</p>

但眼前的景象还是吓了她一跳，她终于明白浣玉那心痛凄苦的表情从何而来，天哪！这哪里是那个丰润明媚的浣衣姐姐！！</p>

这个头发蓬乱，干瘦到仿佛见风就倒的女子真的是浣衣姐姐？</p>

留佛还没有从惊痛中缓过神来，浣衣就已经光脚欢呼着跑出屋外:“下雪喽，下雪喽，弟弟，娘，快来看下雪喽！”</p>

“小姐！呀！小姐雪地凉啊，快进屋吧！小姐！”丫鬟门惊叫着拎着鞋就往外跑。</p>

“娘！你来啦，快看下雪了！”眼眶深陷的浣衣拉着一脸惊恐的小丫鬟欢喜地指着天空叫着。</p>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不是老夫人啊小姐，小姐恕罪，求小姐快回房吧，着凉了老夫人和少主子会担心的，小姐。”</p>

浣衣木然而空洞的眼神毫无知觉的看着，突然她像是发现了恐怖的东西，指着院中唯一的一棵绿萼梅树大叫:“娘，有鬼！娘！弟弟！有鬼！看，那是鬼，好多触角，师父救救我，师父，它过来了，浣衣害怕。”</p>

说着，又越过丫鬟飞跑进屋，彼时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刀，对着绿萼梅树狠狠的劈砍下去。</p>

“小姐不要啊，那是小姐最喜欢的梅树啊，小姐，快住手吧！”</p>

丫鬟连忙扔掉鞋子，连滚带爬的去抢夺浣衣手中的大刀，却被乱挥的利刃割伤了手腕，丫鬟哭叫着继续抢浣衣的刀。</p>

留佛一把将她拉开，轻易地夺过刀，扔在雪地上，浣衣呆了呆，歪头看了看留佛，突然大哭起来:“留佛妹妹，我想你了，你怎么不去听颜找我？”</p>

“浣衣姐姐，你记得我？”留佛惊喜道。</p>

旁边丫鬟捂着流血的手臂摇头道:“不是的，我家小姐见谁都会乱叫姓名，自从醒来之后，她就已经完全记不得任何事情了。”</p>

留佛叹了口气，本来仅存的一丝侥幸破灭。她看着又想捡刀的浣衣，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并对仍存惊慌的小丫鬟道:“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来照顾浣衣姐姐。”</p>

顺道使用法术抹去了她手腕那条正在流血伤口。小丫鬟连连行礼道谢后，这才离去。</p>

留佛扶着浣衣回到房间，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替她整理额前的乱发，眼前却是她大大咧咧大声欢笑的样子。</p>

她不知道暮泽熙和千夏红妆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浣衣是无辜的，却落个这样的下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