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恋人（2/2）

而这一刻，哪怕是千年铸就的坚强，竟是在那个人的轮廓中轰然的崩塌，化为烟尘而去，哪怕倾尽一生也要去瞩目。

“他怎么了……”光球里的女声第一次透露出了慌乱，失去了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哪怕被梓宸的危险中也不曾流露的胆怯。

看着躺在地上的银发男子，虽然相貌已经不同彼时，但他身上的感觉却不会有错，那种感觉，无论是多少个轮回都不会认错。

在这千年的时光里，她又何尝没有想过重逢，又何尝没有期盼过。可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时间渐渐的消磨了她所有的期盼，而这一刻，仿佛时间的逆转，这一刻的相见恍如隔世的梦幻。

“他没有事。只是昏过去了而已。”梓宸抖了抖衣袖，然后蹲下身来，将异手中紧握着的剑丢在了一边，但是这一动作，却让躺在地上的异一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

很显然梓宸被异突然的动作所震惊，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这个男人会突然间醒过来，被异抓住的那一刹那，身子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来了。”梓宸也不挣扎，反倒笑着盯着异冷漠的眸子。

与此同时，异身边的莎雅也突然间清醒了过来，然后猛然起身，似乎依旧要进行防卫，但是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那些嗜血的鸟，多了梓宸这个人之后，更是表现出了一脸的迷惘。

“异，我们怎么到了这里……”莎雅看到异一只手抓着梓宸，目光犀利的注视着那个男人，仿佛随时将有一场打斗一般。

“别这样看着我，你该看的是那边才是，有个人……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梓宸指了指不远处在空中漂浮着的光球，露出了得意的神态。

异顺着梓宸的方向看去，眼前是一个洁白的光球，甚至和翊儿带自己看到的那个光球没什么不同，但是就是这么奇异而又普通的光球里，自己清晰的感觉到了一种东西，那种感觉仿佛千年追寻，突然间找到了归宿一般。

这种感觉，强烈而清晰的感觉，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在斯纳城也罢，在古墓也罢，又或者在这里也罢，这个感觉，此时此刻是那么的强烈。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一人，一物，就这么呆滞着，没有一方前进一步，仿佛是害怕，又仿佛是不确信，总而言之，就这么静默着。

“你是谁？”异缓缓道，但是心中某些画面却在脑海中渐渐的拼合，渐渐的完整，渐渐的浮现，那个梦中的女人，那个一颦一笑都在影响着自己的女人，有着和眼前光球一样的感觉。

光球再一次抖动，虽然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面对已经不再记得自己的人，心里居然还是会失落，哪怕是一千年，自己都不曾忘记分毫，仿佛那一切的一切就是昨日一般。

可是故事的主角却已经不再记得，唯独自己，却在空白而孤单的世界里徘徊着，痛苦着，甚至思念着……

一千年，转世千年，那些记忆早该归尘化土了罢，依稀故人，无数的生死轮回，又怎会记起昨日的繁华？

从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自私的弃他于不顾，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触犯禁忌的惩罚！

“我……没有名字……”光球缓缓的说道，这一刻她不想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虽然得到了并不真实的答案，但是在异的脑海里却时时刻刻萦绕着那些画面，光球在不断的和那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重合，仿佛 灵魂与肢体的叠加一般，天衣无缝。

“哦。”异回答，仿佛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一般。但是却迟迟的不肯移开目光，仿佛只要离开了，就连那抹近乎消失的光芒也看不到了。

而这一边，完全不知所然的莎雅却看到了异与以往的不同，或许异本人并没有发觉，但是此时此刻，在莎雅的眼中，异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安静，那双湛蓝的眸子第一次变的那么清澈，不夹杂一点杂质，仿佛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再去思考，完全的释然了一般。

“异……”莎雅轻声呼唤，莎雅曾经见过那个光球，也听过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也明白这个光球当中定是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但却没有想过这个光球会与异有什么联系。

“别叫了，他不会理你的，那边的那个……可是他千年之前的恋人呵。”梓宸站起来，完全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什么？恋人？”听到恋人两个字，莎雅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个光球。这怎么可能？

异明明是来自于银风国，成长于银风国，而那个光球是斯纳城里的东西，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即使有，那个光球只是一个没有形体的东西，异又怎么可能喜欢那样的东西？再一想异是来自咒域，那个时空错乱的地域，不能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千年前，这个世界还没有变成这样的时候……他们本该是恋人……”就在莎雅在心中默默做出假设的时候，梓宸却清清楚楚的将莎雅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

“祭祀，这个时代的规则，它束缚着所有无辜的人。”梓宸轻蔑一笑，然后转过身，面前的石柱，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而就在莎雅这边惊异于这样事实的时候，异突然间向前走了一步，渐渐的接近了本来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球。

湛蓝的眸子注视着光球，然后手缓缓的抬起，试图将那光球托在手心。

那光球似乎也没有躲闪，这是跨越了千年的接触，没有了身体之后便没有人的感觉，而这一刻她又是多么向扑到对方的怀里，然后大哭一场，可是这一切终究只是幻想。

能被这样托着手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萤……”异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仿佛是不经意般的，却是那么自然的。

手心里的光球突然间逃离了他的手心，然后光芒开始闪烁，不断的闪烁，好像在极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波澜。

“你记得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光球似乎不敢确定，声音竟然有了迷惑。

“不记得。”异淡淡的回答，“只是一些脑海中的片段，这是你的名字吗？”

这样普通的回答，却让光球沉默了片刻，那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千年之中又是谁在轻声呼唤亲昵的名字，千年之中又是谁渐渐的遗忘，这一刻谁都说不清楚。

“不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快些离开这里吧。”

“哦。”异答道，这一次，目光彻底的被收回，然后化为了冰霜，深深的击打着光球里灵魂。那一刻，之隔一厘，却似千里。

这一次的交错，便是不可能再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