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明一暗(1/2)
终于发现了厉潮生的软肋
不过马万正对夏想的了解,也仅于表面,许多事情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比如夏想和连若菡之间亲密的关系,以及夏想对连若菡决定性的影响力,还有夏想和李丁山之间关系的密切程度,再有李丁山背后的史老是如何的可怕,等等,马万正并不清楚。夏想虽然现在只是副县长,但他却已经拥有了影响局势的能力和改变局势的关系网,只不过他还没面临关键时刻,还显示不出他惊人的力量罢了。
杨德华分管旅游之后,在和山水公司的接触中,明显发现山水公司对他不冷不热,有抵触心理。他自恃副县长的身份,一怒之下就对一个项目指手画脚,百般刁难。结果山水公司二话不说就撤回了前期资金,转而和皇县接触,提出向皇县的章岩风景区的投资意向。
李丁山在常委会上拍了桌子,指责某些领导不了解市场经济,思想僵化,还停留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水平,居然对投资商还吃拿卡要,简直就是安县的耻辱。既然县政府对山水公司的投资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他决定亲自挂帅,代表县委县政府直接负责山水公司的投资事宜,只要是涉及山水公司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向他汇报。
邱绪峰明白,李丁山不过是顺手牵羊,借机独揽了大权而已。不过他也有苦说不出,杨德华做得确实太差,一点头脑也没有,怪不得上一次投资会被景县抢走,有他这样的分管副县长,能拉来投资才怪!
杨德华诚惶诚恐,他也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山水公司的事情,只要向李书记做了汇报,就会一切顺利。只要李书记不点头,各项工作就难以开展。没办法,他只好一改事事都向邱县长汇报的做法,改为事事都向李书记请示,弄得邱绪峰大为恼火,直骂他是白眼狼。
邱绪峰发火归发火,又不可能再从杨德华手中要回旅游,县政府的决定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今天这个明天那个,要是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威信可言?邱绪峰忽然醒悟过来,怪不得夏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居功,就想把政绩让给李丁山。要是夏想还分管的话,李丁山也不好意思直接伸手,现在给了杨德华倒好,李丁山反而明目张胆地插手大小事情。
邱绪峰一把把眼前的一个记事本撕得粉碎,心中大怒,李丁山和夏想,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其实被二人联手耍了一次!
与邱绪峰的暴怒相比,夏想不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喜形于色,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暗查,萧伍终于有了收获。
“夏县长,厉潮生有一个情人,叫游丽,她在县城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还算不错。她丈夫在税务局上班……”萧伍一脸兴奋地说道,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胜利的喜悦。
在常山饭庄的包间内,夏想和萧伍相对而坐。
“等等!”夏想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游丽是厉潮生的情人?厉潮生口味够独特的,找的情人还有丈夫?”
“错不了,游丽在没结婚之前就认识了厉潮生,就一直是他的地下情人。后来在厉潮生姐姐的介绍下,她嫁给了现在的丈夫。结婚之后,她和厉潮生还是来往不断,不过因为他们从来不在安县过夜,有时候甚至开车到野外,要不就到燕市,反正没有一个固定的地点。所以我跟了他们一个月,才有一次机会亲眼看到他们开车到了野外,然后就在车里……嘿嘿!”萧伍嘿嘿地笑了起来。
厉潮生果然是个人物,厉害,约会情人都这么小心,还让情人结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佩服,真让人佩服!夏想都有点敬佩厉潮生的心思和手腕了,对他顾全大局而不惜让情人嫁人的承受能力,也是自叹不如。
厉潮生的姐姐给游丽介绍对象,不是厉潮生的授意又能是谁?
“游丽还有一个儿子,在城关小学上三年级。”萧伍又补充了一句,“我怀疑,游丽的儿子是她和厉潮生所生,因为她的儿子姓游,叫游永!”
夏想愣住。
官员不缺情人是正常现象,情人为官员生孩子也不少见。如果说游丽的儿子姓游,而不是姓她丈夫的姓,很明显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游丽不想儿子姓别人的姓,厉潮生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姓别人的姓,但又不能姓他的姓,只好退而求其次,姓他母亲的姓!
估计情况是,游丽跟了厉潮生多年,一直被他藏得很深,野百合也有春天,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所以她无论如何,反正是怀孕了。她想生下这个孩子,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打动了厉潮生,总之厉潮生也同意了,但条件是,让她找一个丈夫嫁掉,算是掩人耳目。为了孩子,游丽也就只好答应了。
一直从利安公司身上没有找到突破口,没想到,还是在萧伍的帮助下找到了厉潮生的软肋。
“有没有兴趣到三石风景区上班?”夏想知道每个县都会有一些地下势力,会对外来的投资公司有威胁和敲诈行为,类似于保护费,多数公司会选择交钱了事。他就有意让萧伍去帮肖佳的公司一段时间。
萧伍搓搓手:“我闲散惯了,怕给夏县长丢人。”
夏想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该收收心了,听我的建议,先到三石风景区当一段时间保安队长,负责景区的治安工作。等过一段时间,我会再想办法替你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反正只要你肯收心,肯定亏待不了你。”
萧伍还想再说什么,萧何推门进来,训道:“还不快谢谢夏县长!以后有夏县长帮你,你就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要不任由你现在胡闹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害死自己。”
萧伍是当兵出身,军人在部队上习惯了服从上级命令,夏想是副县长,在部队上就是副连长,所以他对夏想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又听萧何一训,萧伍就下意识地“啪”的一声立正:“是,首长!”
夏想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萧伍的工作,萧伍兴冲冲地上班去了,因为他听说有十几个小伙子要交给他训练,高兴得不得了。
回到办公室,夏想琢磨了半天,在想如何从游丽身上打开突破口。只要游丽松口,厉潮生必定倒台。但问题是,游丽不但肯为厉潮生生一个孩子,而且还听从他的安排嫁给别人,可见她对厉潮生是如何的死心塌地。想要她主动交代问题,不但会打草惊蛇,而且效果还会恰得其反。
怎么办?关键是要证明游永是厉潮生的亲生儿子,而不能仅凭猜测。如何证明,只能用dna做亲子鉴定了。
但是要如何取得游永和厉潮生的dna呢?
想了半天的时间,夏想猛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绝佳的获取游永dna的好办法。他拿起电话:“小谢,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谢起义很快敲门进来:“夏县长,您找我?”
“小谢,你做一下统计,看县城之内一共有多少家小学,一共多少小学生,然后列一个数据给我……还有,通知教育局局长王磊和卫生局副局长刁华文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谢起义走后,夏想又沉思片刻,觉得事情还是和梅晓琳商量一下为好,有了她的支持,会减少不少阻力。而且获得厉潮生dna的事情,恐怕还得落到她的身上。
因为要在办公室等两位局长,他就把电话打到了梅晓琳的办公室:“梅书记,可否请您劳累一下,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梅晓琳回答得倒也干脆:“好,五分钟。”
梅晓琳穿了一身灰色长裙,外面还罩了一个正装外套,显得非常干练。夏想就夸她:“这身打扮不错,有书记的威严,又有女性的柔美,梅书记就是我们安县县委大院的太阳,我们都是向日葵!”
梅晓琳一笑就书记的形象全无,尽管她笑得也很淑女,抿着嘴,只不过她说的话就让人无语了:“我可不当太阳,我没有那么博爱,把阳光普洒大地……说吧,找我什么事,不会就为了夸我一夸吧?”
夏想就实言相告:“我想在县城范围内开展一次小学生身体普查,由教育局和卫生局联合出面,对县城所有的小学生进行一次免费体检。旨在了解小学生的健康状况,并根据体检结果,提出合理的改进方案。这件事情希望得到梅书记的大力支持。”
“这是好事,为了下一代,我肯定支持你。”梅晓琳有点疑惑地看了夏想几眼,“就这点事,没别的了?”
“有,还有就是事关厉潮生的,有了一点新发现……”
夏想话还没有说完,梅晓琳就急急地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着急地问道:“是什么新发现,快告诉我!”
梅晓琳情急之下也没注意,双手正好抓住夏想的双手,二人四手相握,相对而立,姿势就有点暧昧的意思了,夏想还没来得及抽出手,就听到楼道中传来脚步声,就说:“等一下再说厉潮生的事情,请梅书记坐好,我一会儿和教育局局长、卫生局局长谈工作的事情,您表示一下支持就可以了。”
梅晓琳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了夏想的手,不由脸一红,急忙松开,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到一边,却不敢再看夏想一眼。
教育局局长王磊和卫生局副局长刁华文一起赶到了。
卫生局自从上一次局长被免之后,刁华文一直以副局长的身份主持日常工作,县里也没有给他一个说法,也没有扶正的意思,他就有点着急。正好分管副县长夏想找他有事,就急急赶来,想给夏想留下一个好印象。
分管副县长没有人事权,但有向县委县政府的举荐权,也不能得罪。
王磊担任教育局局长多年,再干两年就要退了,也没有什么争一争的心理了,就想平稳干到退休。他对夏想的态度是,公事公办,不近不远。
两位局长敲门进来,还没有来得及向夏想打招呼,夏想就急忙为他们引荐梅晓琳:“王局长,刁局长,正好梅书记也在,来见一下梅书记……”
梅书记身为县委二号人物,一般的局长不一定见得到。王磊尽管心中已经熄了再进一步的念头,但面对主管人事的副书记,还是心中一紧,急忙恭敬地叫了一声:“梅书记!”
刁华文的心思就在瞬间转了无数个弯,夏县长是什么意思?他打电话让自己过来,一见面就先引见主管人事的副书记,是不是什么暗示,难道是自己时来运转,要扶正了?真要是梅书记发了话,卫生局局长的宝座,自己就坐稳了一半了。他心里猜测着,脸上就不由自主露出了激动的神情:“梅书记,您好,我是卫生局副局长刁华文,请梅书记指示。”
梅晓琳倒是很给夏想面子,依次和二人握了握手,说道:“我是和夏县长谈工作的,既然是夏县长找你们有事,你们就先谈,不用管我。”
说是不用管,她却坐在一边,摆出一副旁听的姿势,无形中给王磊和刁华文以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刁华文,他甚至将梅晓琳旁听当成了对他的考察,不但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还坐得端端正正。
夏想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地就提出了他的想法。
王磊听了,倒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因为是为小学生体检,他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唯一担心的就是,体检费用由谁出,就愁眉苦脸地说道:“好事是好事,可是夏县长有所不知,教育局的经费年年紧张,县城的小学生虽然人数不多,不过都免费体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个费用问题……”
“也没有多少钱,钱我们卫生局出了,王局长只负责组织就可以了。夏县长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要为孩子们免费体检,我作为卫生局的副局长心里非常感动,也非常惭愧。夏县长日理万机,都能想到小学生的身体健康问题,我身为直接领导,却没有这个意识,是我的工作失职,我向夏县长检讨……”刁华文一脸诚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夏想看了,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梅晓琳就没有夏想的隐忍功夫了,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随即意识身为副书记必须保持威严,又急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刁局长就不要做自我批评了,能够意识到自己工作不足的同志,就是好同志。既然你和王局长都没有什么意见,具体如何操作,你们下去商量一下,尽快拿一个方案出来交给夏县长。对这件事情,我也是大力支持的。”
有了梅晓琳的一句话,刁华文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只要这一次任务完成得圆满,给夏县长留下好印象的同时,肯定也可以给梅书记留下好印象,到时就不愁没有机会扶正了……他心中兴奋了半天,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梅书记怎么就对夏县长的工作这么支持?梅书记未婚,夏县长也未娶,难道……
刁华文又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打住,打住,领导的隐私可千万不能乱打听,更不能乱传,否则到时惹领导不高兴了,别说升官,估计就该直接回家养老去了。
王磊和刁华文走后,梅晓琳立刻站了起来:“好了,好了,刚才给足了你面子,快说,有什么发现!”
夏想也没有再吊梅晓琳胃口,就把游丽的事情一说,当然也没有隐瞒游永疑似厉潮生亲生儿子的猜测。梅晓琳睁大了眼睛,眼睛左右转动几圈,想明白了什么:“原来你打着给小学生免费体检的幌子,就是为了要获取游永的dna,行呀你,坏主意挺多。”
夏想谦虚地笑:“梅书记过奖了,我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想到了这样一个不得已的办法,谈不上坏,再说也有真心为学生们免费体检的想法。至于厉潮生的dna嘛,就得交给梅书记出面弄到手了。”
梅晓琳也挺聪明,拍手说道:“没问题,开常委会的时候,我坐他旁边,乘机从他身上弄一根头发就可以了,是不是?”
“对,头发最好不过,不过如果实在没有头发的话,也不是非得从他头上拔一根,那样就太明显了。万一不行,他吸过的烟头也可以。”夏想还真担心梅晓琳冲动之下,强行从厉潮生头上拔一根头发下来。
梅晓琳大为不满地白了夏想一眼:“别把我想象得这么没有脑子,我现在做的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事关一个县委常委的清白,不是小事,怎么会不慎重从事?”她说着说着,可能是有点口渴了,伸手从桌子上拿起杯子就喝,边喝边说,“如果最后dna配对成功,证明游永是厉潮生的儿子,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夏想微一沉思,说道:“我们先分开行动,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到时再商量。”
夏想的生日
让夏想意想不到的是,游永的dna还没有弄到,梅晓琳倒下手挺快,已经弄到了厉潮生的dna样本。夏想正和方格在办公室说话,梅晓琳突然就来到夏想的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一进门才发现有人在。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回来,换了一副脸孔说道:“夏县长有客人?我有事找你,要不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方格一脸狐疑地看了夏想一眼,又看了看梅晓琳,赔着笑脸说道:“既然梅书记有正事,夏县长,我先走了,等有时间再说。”
梅晓琳冲方格的笑脸矜持地点点头,等他一走,就从身上拿出一个用纸巾包裹的东西,用两根手指捏着,扔到夏想的桌子上,一脸厌恶的表情说道:“快给你,恶心死我了!”
夏想见她夸张的表情,也吓了一跳:“是什么?不会是一口痰吧?”
“呸,你真恶心,说什么呢!”梅晓琳恼了,将东西一扔,又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是指甲!亏你想得出来,说出这么恶心的东西……”
她挥挥手,好像要驱散心中的恶气一样,又用手一指门外:“夏想,你说实话,方格上一次和我们在饭店里偶遇,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坏了,被她看出来端倪了,夏想就若无其事地笑了几声:“没有,没有的事。上次确实是偶遇,县城就这么大,饭点的时候遇上太正常了。”
“不对,还是不对。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方格他对我有意思,有想法。你替我转告他,别想了,没用,他这样的还没有脱离学生气息的小男生,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梅晓琳的思绪跳跃性挺快,前面正在说方格,一下却又跳到了厉潮生身上,“免费体检活动进展得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拿到游永的dna样本?”
“样本也快了,就这两三天的事情。”夏想既然已经知道了游永在哪个小学哪个班级上学,事情就简单多了。他准备在游永班级体检的时候,专门去一趟,到时亲自过问一下,趁人不注意取一点血样,还不算一件难事,“问题在于,我们请哪家医院做鉴定?”
“交给我,我寄到京城去做,不但保险,而且还安全。”梅晓琳想得还挺周到,“如果匹配成功的话,是不是我们直接把证据交给纪检部门?”
现在梅晓琳都会问夏想下一步要如何做,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完全被夏想牵着鼻子走了。
“交给纪检部门是要交,但不是我们直接当面来交,而是要寄匿名信,把详细证据和dna结果分别寄给县、市两级纪检部门。如果真的石沉大海,我们再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夏想的意思是,如果寄到县、市两级部门之后,没有一点波浪的话,就证明厉潮生背后站着一个厉害的人物。他到时不得不到燕市找曹伯伯出面,查一查厉潮生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当然,梅晓琳在燕市和燕省肯定也有后台,也可以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务必将厉潮生这样的败类扼杀在摇篮之中。一旦等他成长之后,升到厅级以上,再动他就难上加难了。他行事非常隐蔽,手腕又比一般人高明,只要他坐到高位之上,后果可想而知。
一个可以从老百姓树苗身上赚钱的贪官,只要他手中的权力足够大,他的贪心就会越来越膨胀。
只是让夏想没有想到的是,厉潮生案件竟然引发了一场燕市乃至燕省的官场地震,直接导致许多高官纷纷落马……
两天后,夏想在刁华文的陪同下,参观了城关小学的免费体检。夏想亲切地和为小学生作免费体检的医生一一握手,叮嘱他们要认真检查,细心耐心地对待每一个祖国的花朵。然后他又一个个检查存放学生血液的试管,在关键时刻趁人不备,用棉签取走了游永的血液样本。
回去后,夏想就将厉潮生和游永的样本,一分为二,一份交给梅晓琳寄到京城,一份他自己亲自拿在手中,准备找人委托燕市的医院做鉴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交给冯旭光最放心,他就给冯旭光打了一个电话。
冯旭光也不问夏想要查什么,一口答应:“你嫂子在医院有熟人,认识二院的副院长,这事交给她办,准成。你赶紧的,正好趁送样本的机会过来一趟,我们全家大团聚,不能少了你这个功臣。”
原来冯旭光的父亲冯化成专门从苍山县来到燕市,要和马万正见面。亲人团聚自然是好事,不过是人家一家人的事情,夏想就有点不想参加,冯旭光却不干:“我叔叔也说了,让你也一起过来。要不是你,也就没有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可能。你不来,他说会亲自给你打电话……”
那算了,还是乖乖去吧,别让马省长打电话给他一个小小的副县长了,夏想妥协了:“我下午回去,明天再找你。”
今天正好是周末,夏想就早点回燕市,去找曹殊黧。说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和小丫头见面了,心里实在有些想念。
收拾完东西刚想走,方格鬼头鬼脑地出现了。
“夏哥,不对,有些不太对。”方格摇头晃脑地说道。
“什么不对?我看是你不对。”夏想没好气地说道。
方格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发现梅书记和你越走越近,有危险的趋势。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可要注意不要再拈花惹草,好不好?只要你不招惹梅书记,我就还有机会。”
“少胡说了。”夏想毫不犹豫地点醒方格,“我和梅书记是有工作要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还有你方格,以后多把心思用到正途上,别总想着谈恋爱。这是党政机关,是县委县政府所在地,别给别人留下轻浮的印象。”
方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夏哥你别这么严厉地批评我,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放松一点,在别的领导面前,老实得很。就是在李书记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你说你,我好不容易恢复本来面目,你还非得让我时刻戴上面具?”
别说,方格的话还有点哲理的味道,夏想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方部长让你下来是锻炼的,不是泡妞来的。听我一句话,梅书记不适合你,当然,也不适合我,我和她也只是工作来往。大家背景都很复杂,你和她之间没有可能。我建议你收心,好好工作,真想谈恋爱,我领你到大学里找一个。”
方格一脸沮丧:“梅书记真不适合我?那算了,我听夏哥的,先工作再说。暂时先不想恋爱的事情了,学生妹就算了吧,太幼稚了。”
夏想笑笑,心想方格也有意思,他本身也不成熟多少,还嫌学生妹幼稚,算了,不管他了。
一路开车回燕市,到了曹家的时候,又是曹殊黧给夏想开的门,她穿着一条短裤,浑圆的臀部被紧紧包裹,呼之欲出,她一转身,嬉笑着说道:“夏想来了,快进来,外面热……”
恍惚间,夏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多前,他第一次来到曹家时,也是曹殊黧给他开的门。她穿的是一样的短裤,说的也是一样的话,犹如时光流转,昔日重现。
进门之后,家中只有王于芬和曹殊黧母女二人,曹永国出去应酬,曹殊君住校没有回来。
王于芬忙给夏想端了一盘水果,是几个白里透红的桃子,说道:“老曹弄了一箱真正的蜜桃,快尝尝,确实好吃。”
曹殊黧也知道蜜桃的来历,忙拿起一个,用手捏开桃尖,递到夏想嘴前:“这种蜜桃特别好吃,里面全是桃汁,可以一口吸净。听说这种蜜桃专供京城,全国就几亩地出产这样的蜜桃,有专门的武警守护……”
夏想也听过特供蜜桃的传闻,没想到今天还有口福吃上,也不客气,伸手要接过蜜桃。曹殊黧不让,她双手捧着蜜桃,小意地说道:“我来喂你,来,张嘴。”
像哄孩子一样,夏想无奈,只好吸了一口,嗯,果然不俗,甘甜可口,而且还有清新的果香怡人,绝非凡品。
于是在曹殊黧温柔小意地手捧蜜桃的服侍下,夏想一口气吃了两个蜜桃,虽然意犹未尽,却摆手说道:“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吃不下饭了。”
“没关系,桃饱杏伤人,吃桃就可以吃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曹殊黧也不顾王于芬在一旁,又拿出一张纸巾替夏想擦嘴。夏想被她弄得不好意思,从她手中拿过纸巾,胡乱擦了一把,丢到一边:“你什么都替我做了,好像我什么都不会一样,会让阿姨笑话我的。”
“妈妈才不会笑你,放心吧,她对你最好了,认为你各方面都不错。”曹殊黧见夏想嘴没擦干净,又扯了一张纸巾帮他擦,“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也照顾不好自己?嘴也擦不干净,真是的。”
“我是故意的。”夏想就坏笑,“一会儿还要吃饭,擦干净了也白擦,白费事。”
曹殊黧不满地打了他一拳:“照你这么说,你睡觉前不要刷牙好了,反正明天早起还要刷,对不对?”
“对,对,好主意,今天晚上就照办。”
“好你个头!”曹殊黧又踢了夏想一脚,“真受不了你,平常看你挺干净的一个人,怎么懒起来也这么懒?”
夏想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感慨地说道:“正是因为男人的懒,才衬托出女人的勤快。也正是因为我有点黑,才显出你的白来。世界就是正反对立的,要不,怎么和谐统一?”
“去,歪理邪说。”曹殊黧开心地笑了,转身对王于芬说,“妈,爸爸不回来了,我们就开饭吧。”
吃完饭,王于芬以串门为由,出去了,显然是故意给夏想和曹殊黧留出空间。
夏想就有点纳闷地问曹殊黧:“我总觉得你今天对我特别好,好像有什么企图一样,说,你对我想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你瞎想什么呀。”曹殊黧说是没有,却一脸好奇地看着夏想,“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能是什么日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周末,怎么了?”说实话夏想还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他还是从曹殊黧的温存之中,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就摸摸鼻子,想要挠头的时候,却被曹殊黧一把把他的手打掉。
“我不喜欢你挠头!”她噘着嘴说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挠头,听到没有?”
难得小丫头有如此郑重的时候,夏想就点头应下,还未开口,曹殊黧又问:“你今天没有接到连姐姐的电话?”
夏想就更奇怪了:“没有,今天我一直在忙,下班后就直接找你来了,和若菡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真的?”曹殊黧双眼如雾,抿着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蜷坐在沙发的一角,歪着头,脸上的神情像是质疑,又像是调笑。
“我很少骗你的,真的。”夏想忽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我手机的通话记录,也可以现在打电话给连若菡,我想她也会在你面前说真话。”
“就不查!”曹殊黧咬着牙说,不过还是欣慰地笑了,“我当然相信你了,小傻瓜,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
夏想猛然一愣,伸手从旁边拿过日历,一看农历日期,可不正是他的农历生日!他哑然失笑,平常每年生日,都会接到家里的电话,今年是怎么了?自己忘了不说,连父母也没打电话给他,他一下子成了被遗忘的人!
幸好他还有小丫头!
他就动情地说:“你看我现在混得多么惨,自己连生日都记不住不说,连爸妈也忘了他们这个在外面的儿子。幸好我还有你,黧丫头,来,亲一个!”
夏想正要扑上前去,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看家里的电话,就不得不接。
果然是老妈打来的。
老妈说,他们今天出去在附近赶了一个庙会,回来晚了。本来她想用手机打给他,可是老爸嫌手机打长途太贵,非要等回家再打……在老妈的絮叨中,夏想笑了,说他和殊黧在一起,在她家中,一切都好。
老妈最后说了一句话让夏想感慨万千:“自从你留在燕市之后,还从来没有在家中过过一个生日。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带着殊黧回来,在家中过一个生日吧。哪怕只吃一顿面条就走也行……”
放下电话,夏想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丫头也在一旁乖巧地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夏想,眼中全是柔情。
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夏想,他伸手去摸手机,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曹殊黧拿起手机一看,调皮地笑了:“连姐姐很聪明,电话打给我了!”
曹永国上任市委书记的可能
曹殊黧接听了电话:“喂,连姐姐,你怎么好久也不来看我了?”
“最近确实忙,走不开,等过几天一定过去找你,好不好?我还真想你了,黧丫头,你好不好?”曹殊黧开了免提,夏想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不敢说话。
“我还好,不过夏想就有点不好了。”
“他怎么了?他的县长不是当得好好的?听说安县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书记,他估计乐不思蜀了吧?”
夏想气得直瞪眼,曹殊黧却强忍着笑:“是吗?我怎么没听他说过?是不是他故意不说,藏着掖着的话,不就证明心里有鬼?”
“估计他也不会喜欢女书记,因为她比他还大三岁。根据我对他的观察,他一向比较喜欢比他年轻的女孩,比如说黧丫头,比如说卫辛……”
夏想有冲过去挂掉电话的冲动。
“卫辛是谁?”曹殊黧一脸好奇,她是冲着手机说的话,眼睛却直直地看向夏想。
“一个女大学生,比你还小两岁吧。”连若菡好像知道夏想在旁边偷听一样,故意停顿了片刻,才又说,“其实他还算是一个好人了,卫辛是挺命苦的一个女孩子,夏想是想帮她,才介绍她到我这里工作……”
连若菡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卫辛,她非常聪明地没有问曹殊黧为什么不知道卫辛,也是心思剔透的女子。说完卫辛之后,才话题一转,假装无意中问起:“今天是不是夏想的生日?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他过农历生日的。”
曹殊黧冲夏想扬了扬小拳头,又仰了仰小脸,向他表示不满,夏想就赔着笑,假装一脸惭愧。
“是呀,今天正是他农历生日,连姐姐要不要过来为他庆祝一下?他就在我旁边,要不要和他说几句话?”
连若菡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不要了,我有点忙,走不开,替我祝他生日快乐就行了!”
不过现在算是深入了解连若菡的夏想,还是敏感地从她声音的高低起伏中,听出了她的一丝紧张和不安。他心里清楚,连若菡应该已经猜到,曹殊黧已经看出她和他之间,有点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了。
曹殊黧挂断电话,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夏想几眼,说道:“连姐姐也真是,她要是真心想祝你生日快乐,应该提前打电话过来,或者邀请我们一起会餐,该有多好。”
夏想就嘿嘿直笑:“我自己都忘了……不就是一个生日,也没有大不了的。”
“我就是在想,连姐姐会不会给你一个惊喜,替你再过一次阳历生日?”小丫头凑了过来,抱住夏想的胳膊,第一次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夏想直接忽略了曹殊黧的头一句话,顺着她的第二句话向下说:“要不趁今天夜深人静之时,我们好好读书,怎么样?”
“别想好事了,爸妈随时都会回来。”小丫头双眼有点迷离,脸上浮现一层潮红,有点意乱情迷的样子,“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跑不了。”
小丫头情动了?夏想最受不了小丫头娇羞无限的样子,就有点想坏事,正要扑上去上下其手时,突然手机又响了。
是一条短信。
夏想打开一看,顿时啼笑皆非,竟然是梅晓琳发来的短信:“祝你生日快乐!另,我是从你的履历上知道你的生日的,闲着无聊发一条,你别多心。”
曹殊黧若无其事地拿起遥控器换台,夏想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是美女书记发来的短信,祝我生日快乐。”
“证明你人缘挺好。”小丫头非常聪明,只说一句,再不多问。
夏想还想再解释一句,忽然短信又来,还是梅晓琳:“本来不想过多解释的,不过一想你现在肯定和女朋友在一起,就再多说一句,也替我向你女朋友解释一下,就说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夏想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梅晓琳可真有意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过幸好他了解小丫头的脾气,就把手机交给了小丫头过目。小丫头看了几眼,也笑了:“这个女书记可真有意思,性子真直。她的脾气和蓝袜有点像,有一说一。”
夏想乘机抱着她,小声说道:“你没多心?”
小丫头白了他一眼:“多什么心?我不会闲操心,也不会胡思乱想。男人是管不住的,你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一心一意对他好,对他好到让他不好意思有别的想法——我说得对不对?”
夏想连忙点头:“对,太对了,黧丫头真聪明,你以后就写一本书,书名叫《如何留住男人的心》,绝对畅销。”
“算了吧,我可没有那个水平。我只希望自己有本事留住自己喜欢的人的心,哪里有那个时间再去教别人!”她调皮地一笑,“我光是管你,就够我忙的了。”
夏想笑了:“我就这么坏?就这么不省心,让你总提防着?”
小丫头嘻嘻一笑:“想哪里去了?我是说,我得照顾你,关心你,哪里说要天天看着你?是你自己心虚吧?”
夏想就点头:“了解,了解,是我误会了领导的意图,现在诚恳地接受领导的批评。”
“少来。”小丫头笑逐颜开地在夏想胸前来了一拳,却被夏想一把抓住手,挣脱不了,夏想就开始寻找她的小嘴,伺机再来一次盖章运动。谁知嘴唇刚刚粘在一起,手机短信又响了。夏想不想看,却被小丫头趁机一把将他推开。
“快看看是谁的短信,别错过了别人的祝福。”她嬉笑着跑到一边,用手做一个噤声的姿势,“我听到爸妈上楼梯的声音,别再闹了。”
夏想摇摇头,小丫头古灵精怪,还真不好拿下,就只好拿起手机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原来是肖佳的短信。
肖佳的短信有点奇怪:“你快乐吗?我很快乐!”含义有点深刻,联想有点丰富。夏想却心里明白,她其实还是在祝他生日快乐,因为她的潜台词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小丫头的耳朵还真灵,果然响起了敲门声,夏想就趁她开门之际,迅速给肖佳回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就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然后迅速将短信删除,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明年过生日的时候,要提前安排好。早一天和谁在一起,晚一天和谁在一起,当天和谁在一起,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不能有一点失误。
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曹永国和王于芬一起回来了。
曹永国微微有点醉意,一见夏想就高兴地说:“小夏来了,快让于芬给你切蛋糕……过生日了,好事,又成熟了一岁。”
王于芬打了曹永国胳膊一下:“不让你喝那么多,你偏要喝,多大的人了,没有一点自制力。还是副市长呢,喝得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
曹永国不理王于芬的埋怨,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笑眯眯地说道:“小夏呀,知道我和谁一起喝酒吗?是陈市长和路书记!”
王于芬端来了蛋糕,曹殊黧给插上蜡烛,夏想就在曹殊黧的要求下,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然后又切开蛋糕,分给大家。
曹永国摆摆手,表示不吃蛋糕。王于芬不同意,强行塞他手中一块:“这是夏想的生日蛋糕,你不吃也得吃。不吃,就是不给你女儿面子。”
曹永国用手一指王于芬:“看,这就是我的经验教训,以后对自己老婆不能太惯了,否则她天天管着你,让你干这个让你做那个,烦人呀。”
夏想呵呵笑了,不敢发表评论。
王于芬瞪了曹永国一眼,想说什么,却被曹殊黧拉到一边。曹殊黧劝道:“妈,爸有话要和夏想说,你去看电视吧。”
曹永国确实有话想对夏想说。
他今天和陈风一起去拜会路书记,或许是将要退下来的原因,又或者是看陈风的面子,路书记对曹永国还算客气。三个人一起去了一家安静的休闲庄园吃饭,席间,路书记透露了一些省里的动向。
路书记因为年龄的原因,会在今年退下,由崔向接任他的书记位置。另外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左安平,有可能调往西省任副书记,空出来的组织部长的位子是在燕省就地提拔,还是由京城空降,省里和京城还没有达成共识。京城的意思是想空降过来,高成松坚决反对,明确指出京城空降干部过多,不利于燕省的经济发展和政局稳定。
“一个组织部长,自然牵动了各方面的注意,京城也好,燕省也好,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最后肯定还会是一个妥协的结果。”路书记感慨地说道。
“传说高书记和上面关系密切,是不是真的?”陈风问道,有关高书记的传闻很多,比如他和上面来往过密,比如他得到过亲口承诺,等等。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有恃无恐,在燕省说一不二,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路书记竖起一根手指:“世间的事情没有空穴来风,既然是传闻,自然就有迹可寻。不过在官场上一定要记住一点,就是有些事情只能心中有数,但不能从口中说出来。”
陈风急忙恭敬地答道:“是,我会记住的,路书记。”
路书记又看了曹永国几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永国和陈风脾气相近,都是务实的好干部,不过下一步陈风上任燕市市委书记,永国想当市长,可能性不大。”
曹永国也知道根据平衡的原则,省里不会允许一个副省级城市的党政***过于合作,这样非常不利于省里控制。而且还有一点,曹永国资历太浅,现在再进一步当上燕市的市长,等于是一步迈入副省级干部的行列,进步有点过快,难以服众。
曹永国在路书记面前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不想那是假话,当然我也清楚省里对副省级城市,向来都有点意见。我和陈市长关系好,走得近,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眼下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都难免会有一点想法……”
路书记呵呵地笑了:“永国很诚实,我喜欢这样的性格。这么说吧,永国,我退下来时也是提了条件的,就是让陈风上位。所以我不可能再提新的条件,对你的进步,我是帮不了你了。”
曹永国尽管也没有希望路书记帮他多少,不过亲耳听到路书记的话,还是多少有点失望,他点点头说道:“我其实是来感谢路书记的,没有您的话,我也坐不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怎么还敢请您再帮忙?已经非常感谢您了。”
路书记摇摇头:“永国,能帮你我肯定会帮,你和陈风对脾气,也就等于和我对脾气,我帮你,也等于帮了自己。”停了一停,他忽然一脸喜色地说道,“对了,宝市的市委书记也是年龄到了,宝市的市长资历不够,不能就地接任书记。如果运作一下,永国去执政一方,还是大有希望的。”
宝市的市委书记虽然和燕市的常务副市长是平级,曹永国过去算是平调。但市委书记毕竟是一方大员,执掌一方,不受人牵制,能让个人的执政理念更好地贯彻下去,是发挥个人能力的最好的舞台。比起在燕市上有省里的头头脑脑,下有市委的种种牵制,自主性可是大多了。
曹永国不免心动。
陈风有点不太愿意让曹永国离开燕市,因为曹永国如果不走,肯定还可以稳坐常务副市长的宝座,这样他对政府的影响力不会减弱。如果曹永国离开,再新调来一个市长,和他合不合拍先不说,能接替曹永国常务副市长位置的非谭龙莫属。到时如果谭龙和新任市长结成同盟的话,情况就不乐观了。
但从乐见让曹永国更进一步的角度考虑,陈风却没有理由劝曹永国留下。
曹永国也能猜出来陈风的想法,他却没有说什么。官场之上,为了朋友而放弃机会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太少了。如果真有到宝市上任的机会,他是不想错过的,毕竟市委书记的空缺是稀少资源,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
曹永国就大胆提出:“如果卢部长在常委会提出这件事情,路书记要是能美言几句,就太好了。”
路书记不经意看了陈风一眼,陈风只好表态:“我还是支持永国的想法的,他能主政一方,对他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路书记能在退下来之前,替永国说说话,也是大善。”
曹永国在得到了陈风的支持和路书记的承诺之后,心情大好,不由多喝了几杯……
夏想听了曹永国的话,手中拿着一块蛋糕,久久无语。
宝市在燕市北边,位于燕市和京城之间,是个古城,经济不上不下,有工业基础,农业也算发达,在燕省的十几个地市中,排名中等。如果曹伯伯能当上宝市的市委书记,也是好事。不过曹伯伯要是去宝市上任,曹殊黧和曹殊君自然不能同行,他二人还要上大学,王阿姨肯定要陪同前往。而且可以说,曹伯伯一走,自己在燕市则少了一大助力。
毕竟宝市的市委书记管不到燕市的事情,总之,对自己是稍微有些不好的影响。
夏想微微感觉到有点头疼,燕省的局势,还真是风起云涌,眼见就有一场地震来临。燕市要来一个新市长,燕省要换一个组织部长,宋朝度也想跻身到副省长的行列,李丁山也要运作到区里当区长。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也正是因为大乱,才有更多选择的机会,才让许多人得到以前梦寐以求的机遇。
不等他提出曹伯伯去宝市之后家里如何安排,曹伯伯就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如果我真去燕市的话,小夏,殊黧和殊君就要靠你照顾了。你替我在燕市,把这个家给挑起来,怎么样?”
曹伯伯的话沉甸甸的,极有分量,夏想就感觉一份责任压在肩膀之上,郑重地点头说道:“放心吧曹伯伯,我一定会照顾好殊黧和殊君的。”
和马省长走近
王于芬拿起一块蛋糕堵住了曹永国的嘴:“今天是夏想生日,你非说工作上的事情,烦不烦?还没准的事情,说这么早有什么用?”
“不烦,烦什么烦?能当上一任市委书记,总不算我为官一场!呵呵……”曹永国脸上被王于芬弄得全是奶油,也不擦,只顾呵呵直笑。
也是,他一直在建筑行业内打转,突然有了一个当上燕市常务副市长的机会,已经让他层次大升,眼界大开。现在又有一个执政一方的时机,只要能当上宝市的市委书记,就算任内没有大的政绩,能够平稳过渡,只凭熬资历,到退休时也能享受到副部级待遇,当然要大为开心了。
夏想能理解曹永国的喜悦心情,而且在他看来,曹永国前往宝市的可能性极大,算是平调。而且省里也正好有意削弱陈风对市政府的影响力,有调走曹永国的机会,从政治平衡的角度考虑,又有卢部长和路书记帮着说话,没有人会阻拦。
除非高成松又有自己人要安排到宝市,否则曹永国的宝市市委书记的位子,差不多是十拿九稳了。
夏想被曹永国拉着说话,一直到很晚才睡。他暗中调查厉潮生的事情也没有告诉曹永国。他的想法是,能不麻烦曹伯伯就尽量不麻烦,他希望自己解决眼前的困难。
曹殊黧耐不住困,早早睡下了,夏想又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车前往佳家超市,去找冯旭光。
佳家超市虽然有了四五家分店,不过冯旭光一直将总部放在第一家超市的楼上,说是这里不在市中心,比较清静。而且说起来他现也是千万富翁级别的人物,办公室还是简陋得不像话,可以说,一点情调都没有。夏想一进门就笑他:“你也多少讲讲格调,弄一些艺术品放在墙面一挂,装装门面,唬唬外行。”
“不花那个冤枉钱!”冯旭光将腿伸到桌子上,双手拿着一个文件夹,正在看一份文件,样子还挺专注。不过一见夏想,他就将文件一扔,一下子跳了起来,形象全无,“一进门就打击我,不够朋友。你说,我挂上几个毕加索和梵高的赝品,生意就能更上一层楼了?我是个实用主义者,不喜欢故弄玄虚。”
然后又自嘲地笑了笑:“扯远了,怪我,不,怪你嫂子。本来平常我爱穿休闲装,这不认了一个省长叔叔,非逼着我穿西装打领带,这不是害人吗?”
“那也是嫂子关心你爱护你,为了让你人模狗样!”夏想就笑,又问,“冯叔叔来了没有?马省长呢?”
“我爸昨天到的,马叔叔正在路上,一会儿就到。我来办公室处理一点事情,也正好等你。走,去家里。”冯旭光收拾东西,边走边说,“我正要问你呢,给找一个熟悉的饭店,中午吃饭的时候,尽量安静一点。”
“森林居!”夏想一下就想到了楚子高的森林居,在森林公园里面,一是环境不错,二是现在森林公园人流不多,肯定安静,“在森林公园里面,是楚风楼的老板开的,老朋友了,既安静又安全。”
所谓安全,是指不会人多眼杂,传出议论。
“行,听你的。”冯旭光对夏想是百分之百信任。二人来到楼下,分别发动了汽车。
冯化成和马万正果然长得非常像,不认识的人看上一眼,就会说是亲兄弟。冯化成一见夏想,连连夸夏想机灵聪明,比冯旭光强多了。他让冯旭光认亲,结果认了快一年也没有认成。夏想一出面就办妥了,是他们冯家的福星。
夏想就少不了又客气一番,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赢得了冯化成的好感。冯化成把冯旭光叫过来,以一副训斥的口气说道:“从小你就吊儿郎当的,没想到大了反而有出息了。你认识的朋友也不少,这个小夏我看是最好的一个。以后你和小夏好好处,不许亏待人家。”
冯旭光连忙说道:“爸,你就放心吧,我和小夏一起共事,不吃亏……”
“啪”的一声,冯化成照冯旭光的后背就打了一巴掌,“你说啥?不吃亏?你谁的光都想沾,还有没有良心?”
冯旭光委屈地说:“爸,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我更不会让小夏吃亏,我们在一起是双赢。”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冯旭光母亲在老家没来,用冯化成的话来说:“农村妇女,没见过世面,不来了,来了太丢份。”
王凤鸣对夏想还是热情有加,弄得夏想都有点不好意思。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冯化成立刻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地说:“来了?”
“我们出去看看。”冯旭光冲夏想说着,二人一点头,一起下楼,见楼下停了一辆普通牌照的桑塔纳2000,从车上下来一人,正是马万正。
冯旭光大步向前,想说什么,夏想心中清楚马万正这么低调,就是不想公开此事,就冲冯旭光一挥手:“旭光,上楼再说,别在楼下说话。”
冯旭光醒悟过来,冲夏想感激地点点头。马万正也是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然后冯旭光在前,马万正在中间,夏想在最后,三人上楼。
一进房间,冯化成就紧盯着马万正不放。马万正也是身子微微颤抖,上前一把扶住冯化成,动情地叫了一声:“哥?你真是我的亲哥?”
“弟呀,你真是我的亲弟呀?”冯化成一伸手就摸住了马万正的左耳,然后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有伤疤,你果然是我的正弟。我的亲弟呀,四十多年了,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马万正也是老泪纵横:“哥,我是正弟呀。我耳朵上的伤疤,就是小时候被你用镰刀不小心弄的……”
二人抱头痛哭。
在亲情面前,在血浓于水的兄弟情深面前,副省长的面具也可以抛到一边,剩下的,只有真情的流露,只有喜悦的泪水!
夏想也湿润了眼睛,近半个世纪的失散,不管他们是何种原因天各一方,能在有生之年重逢,就是人生最大的幸事。这一刻,夏想深为自己当初做出的英明决定感到庆幸。
冯旭光一家人也泪流不止。
好不容易一家人止住了眼泪,冯化成和马万正手拉手进了里面的房间,关上门,连冯旭光也不让进,二人说起了一些只有饱经沧桑的人才能听懂的话语。
二人在里面足足说了一个小时,才开门出来。一出来,冯化成就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旭光,你听着,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说马省长是你的亲叔叔,你平常没事的话,也不要去找他。真要有事情的话,就让小夏替你出面。你叔叔和我们相认的事情,不能公开,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记下没有?”
“爸,我早知道了。”冯旭光在冯化成面前,老实得不行,一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夏想不等冯化成叮嘱,主动说道:“请马省长和冯叔叔放心,有些事情我不会向外多说一个字的。”
“我相信小夏,因为小夏是旭光最好的朋友,也是促成了我们一家人相认的功臣。如果我连你都不相信,就没有可相信的人了。”马万正呵呵一笑,“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大的解决不了,小问题我说一句话,还是管点用的。”
马万正身为省委常委,说一句话何止是管一点用,是要管大用的。夏想也没有过多地表示,只是诚恳地说:“谢谢马省长。”
“私下里你就和旭光一起,叫我马叔叔吧。”马万正毕竟为官多年,虽然冯化成是哥,不过他习惯了当中心人物,几句话下来,就又成为众人的中心,话里话外都带有一股不容别人不同意的威严。
“是,马叔叔。”夏想恭恭敬敬地答道。
马万正见夏想没有一点居功的意思,态度非常恭敬,应答得体,心里对他的赞许又多了几分,就问:“听说你知道一家饭店环境不错,在哪里?带我们一起过去。今天我们全家团聚,我承你一个人情,就请你吃一顿饭吧。”
堂堂的副省长请吃饭,夏想可不敢不同意,只好应下,连忙给楚子高打了一个电话,说他要带朋友去森林居。楚子高正在楚风楼忙活,一听夏想要去森林居,二话不说就让夏想直接过去,他马上先过去安排一下。
楚子高从来不管夏想请的客人是谁,不管是高官还是平民,只要是夏想的客人,他从来都奉若上宾。也正是因为楚子高的这个优点,才让他在夏想的庇护下,生意越做越大。
夏想开车前头带路,后面跟着两辆车,马省长带的桑塔纳2000和冯旭光的奥迪。从三辆车同行的安排夏想就可以看出,马省长还是十分谨慎。至于他为什么不公开认亲,为什么又怕别人知道,就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了。他只需要知道,他既然接触到了马省长的核心秘密,就只有努力向马省长靠拢,成为马省长最信任的人。
车到森林公园,夏想直接从不对外开放的侧门进去。门卫一见是连总的车,问也没问就直接放行。沿着森林公园的林间小道一直开到森林居,楚子高早就等候在门口。夏想停好车,忙上前帮马省长打开车门。
楚子高不解地瞪大了眼睛,夏想不到后面开奥迪的车门,而是急忙拉开了桑塔纳2000的车门,难道重要人物都有低调的爱好,放着好车不坐,非要普通车?
楚子高认识高海时间不短了,不过却没有养成定时看新闻的习惯。但在认识夏想之后,却养成了每天晚上都从燕省新闻一直看到燕市新闻的惯例。没有特殊情况,每天都是雷打不动,就为了把常在电视上露面的省市领导认个遍。
马万正从车上下来,楚子高看了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但具体是哪位领导,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位不是燕市的领导,而是燕省的领导。
当他听到夏想称呼来人为“马叔叔”时,楚子高心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什么叫八面玲珑,什么叫步步高升,夏想就是!从最早称呼市政府秘书长高海为高叔叔,到称呼公安局局长为孙叔叔,再到称呼燕市的常务副市长为曹伯伯,现在又有了一个省级领导的马叔叔,他心中对夏想的佩服就无与伦比。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前进,他再不紧跟夏想的步伐,以后就再难跟上他大步前进的脚步了。
夏想只为众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楚子高,马万正只是矜持地一点头,没有说话,冯旭光握住楚子高的手,摇晃几下:“楚总,这么说来你也是小夏的朋友了,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
楚子高得知眼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佳家超市的创始人,心中无比激动。佳家超市现在虽然还不算是燕省名列前茅的企业,但发展速度令业内所有人士都无比震惊,照此速度,用不了多久,佳家超市就能吞并燕市一半以上的市场。如果再向外地发展,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一个新的巨无霸。
楚子高热情似火:“冯总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冯旭光哈哈一笑:“扯远了,什么大驾光临,太见外了。夏想说去哪里,我就跟着他来了。”
楚子高知道冯旭光是抬夏想一抬,也就顺势说道:“我这个森林居能开在森林公园,还是倚仗夏县长的照顾。要不就凭我的面子,森林公园肯定不让我进来。”
二人说笑几句,就由楚子高领着众人上楼,进了雅间之后,楚子高又忙前忙后安排妥当,然后又识趣地离开。
雅间装修得尽显自然气息,以绿色为主。推开窗户,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是一片鸟语花香,再远处可见碧波荡漾,是十里荷塘,风吹荷花香,沁人心脾。
马万正赞道:“好一处休闲清静的森林公园,小夏,你说如果在这里建一片疗养院和会议中心,每年光是接待省委省政府的会议就忙不过来了。”他起身站到窗前,举目四望,频频点头,“早就听说过森林公园,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实地参观,没想到,比我想象中好了不少。这个远景集团,还真不简单,思路很好。连我见了都在想,以后省里有什么会议,就到这里来开,岂不很好?”
马万正的话让夏想的思路也是豁然开朗,不得不说马省长的想法非常不错。如果在森林公园之中专门辟出一片地方,建起疗养院和会议中心,只需要稍微走动一些关系,每年单是承接燕市和燕省的大小会议,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溢。
“马叔叔要是在经济领域,肯定也是专家级的人物,刚才一番话,不但当初我设计森林公园的时候没有想到,连远景集团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夏想倒不是谦虚,而是他的思路一直面对市场,没有考虑到其实和政府也有生意可做,而且做得好的话,钱赚得才叫一个快。
“呵呵,我只是随口一提,有点感慨罢了。”马万正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至于是不是去做,或者做了之后没有效益,可不要怪到我的身上。”
马万正倒不是推脱责任的说法,他不想落一个让人以为他和远景集团有什么联系的印象。他分管经济,估计也是性格的原因,处处显露出谨慎小心,不想落人口实。
夏想就含蓄地笑:“我找个时间向远景集团提一个建议,让他们先建一栋疗养中心。建好之后,先请马叔叔过来亲身体验一下,给他们一些具体的指导意见。”
马万正呵呵一笑,没接夏想的话,说到了饭菜上面:“先吃饭,尝尝森林居的饭菜,看看是不是有大自然的味道。这么多年奔波在外,还是最想念家乡的野菜呀。”
一句话又说得冯化成红了眼圈。
夏想就和冯旭光尽心地陪着马万正和冯化成喝酒,席间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大部分时候是冯化成和马万正在回忆陈年旧事。不过二人都在避免提到兄弟二人失散的原因,夏想知道,也许有一些往事大家都不想再提起。
饭后,马万正也没有急着离去,显然他很喜欢森林公园的环境,于是打开窗户,临窗喝茶。夏想就坐在旁边,和马万正闲聊。
“有女朋友了?”
“有了,她叫曹殊黧,上大三。”
“一定是一个漂亮聪明的丫头了?她家是燕市的?”
“她的爸爸曹永国,是燕市的常务副市长……”
“曹市长倒是挺有眼光,不,应该说他女儿挺有眼光,呵呵。”马万正没有流露出惊讶的意思,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似乎还回味了一下味道,“安县的局势还算不错吧?”
“安县是个年轻的县呀……”夏想感慨地说道,“这一点在燕市是绝无仅有的。”
马省长的心思
“年轻好呀,年轻有朝气。”马万正微微一笑,弹了弹烟灰,“陈市长好像对你也挺欣赏?”
夏想就谦虚地笑:“那是陈市长高抬我,其实我到了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之后,也没有替他做多少事情。”
“恐怕做了还真不少。”马万正点到为止,也不再说陈风,立刻又跳到了宋朝度身上,“你和宋部长也有来往?”
夏想见人家把他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如实回答:“因为李书记的原因,和宋部长也算认识了。”
“宋部长想运作一下副省长的位子,你应该听说过这件事情吧?”马万正目光炯炯,也不知是试探还是考验。
“听说了。”夏想老老实实地有一说一,“也只是听说而已,以我现在的境界,还看不清许多事情,所以也不敢乱发表意见。”
“呵呵,这一句倒是大实话。”马万正终于笑了,显然是对和夏想之间的谈话表示满意,“有机会你转告宋部长一声,运作副省长的话是好事,不过只是平调,步子还是小了一点。其实,胆子可以再大一些。”
马万正点到为止,然后用手一指外面的树林:“森林公园真的不错,我很喜欢这里,有机会能不能认识一下远景集团的老总?”
马万正想要认识连若菡,恐怕目的并不简单,而且他刚才借自己传话给宋朝度,显然有向宋朝度示好的意思,也是在暗示,如果宋朝度运作的话,他会表示支持。而他所说的胆子可以再大一些,应该是指让宋朝度可以盯住组织部长的宝座。
省委组织部长是常委,可比普通的副省长难度大多了。
由此推测,马万正想要认识连若菡,恐怕也是清楚连若菡的远景集团在省里的支持者,是高晋周。马万正不简单,不但将他的底细摸得非常清楚,而且还有意通过他,将各方势力整合起来。看来,他想在燕省下一盘好棋。
不过马万正对夏想的了解,也仅于表面,许多事情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比如夏想和连若菡之间亲密的关系,以及夏想对连若菡决定性的影响力,还有夏想和李丁山之间关系的密切程度,再有李丁山背后的史老是如何的可怕,等等,马万正并不清楚。夏想虽然现在只是副县长,但他却已经拥有了影响局势的能力和改变局势的关系网,只不过他还没面临关键时刻,还显示不出他惊人的力量罢了。
马万正有他的如意算盘,就是想将夏想纳为自己人,利用夏想的关系网,拉拢一些分散的力量,最终形成自己的势力。他在调查夏想的过程中,大为震惊夏想一入官场,就如有神助,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如鱼得水。说他点石成金也好,说他举重若轻也好,总之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他成为了牵动各方势力注意力的一个关键人物。
或者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纽带,一个桥梁。尽管他对每一方势力都谈不上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但丝毫不影响他能从容地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借势借力,最终成就他自己的青云之路。
马万正就对夏想既充满好奇,又满心欣赏,正好借他和冯家相认的契机,如果能让夏想向自己靠拢,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什么时候等马省长有时间了,我和远景集团通报一下,看能不能到时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夏想就没有把话说死,因为他知道以连若菡的脾气,是不耐烦和官场中人周旋的。他出面还好说一些,否则连若菡不一定有兴趣认识马万正。
她来燕省这么久了,在坝县的时候就惊动过高成松,现在却一点也没有要去拜访高成松的意思。可见她并不热衷于政治,甚至可以说对政治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马万正既然是冯旭光的亲叔叔,又是一个有心人,结交一下也没有坏处,他还是有把握说服连若菡和马万正一见的。
马万正见好就收,见谈话进行得很愉快,达到了双方都想要的结果,就说:“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夏想送走了马万正一行,他没有再跟冯旭光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森林公园。马万正一走,楚子高就一脸兴奋地出现了,搓着手问:“刚才的那个人,是不是马省长?”
“认出来了?”夏想笑笑,用手一指他的心口,“自己知道就行了。”
楚子高立刻挺直了身板:“夏县长,我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乱说一个字。”
“怎么又成夏县长了,不是夏老弟了?”夏想呵呵一笑,“叫一声夏县长,是不是提醒我,今天的账还没有结?”
楚子高立刻满脸通红:“夏老弟,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欠你的情,就是管你一辈子大吃大喝都还不清,你这么一说,不是骂我不懂人事吗?”然后又苦着脸,双手一伸,“冯总非要给钱,我不要,他就要跟我争,我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又和楚子高闲聊几句,得知他的森林居现在已经开始赢利,而且前景不错,夏想也替他感到高兴。
告别楚子高,夏想就又开车来到莲居。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他就先给连若菡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连若菡还在办公室,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回来,她让夏想先在家中等她。
夏想有点累,不想开车再回曹家休息,反正莲居有他的专用房间。他敲门,开门的是卫辛。
夏想愣了愣,摇头一笑,自己忘了卫辛了。
卫辛见是夏想,一点也不惊讶,浅浅一笑:“夏县长来了,快请进……要喝点什么?”
完全是半个女主人的姿态。
卫辛转身替夏想拿水,他不等卫辛回来,喊了一声:“卫辛,我上楼睡觉去了,连总回来后再叫我。”
也不管卫辛有没有听见,他拿起纯净水就上楼而去。
躲在卫生间的卫辛心却怦怦跳个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夏想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是因为他足够成熟稳重,待人接物随意又不失礼貌,又有幽默和风趣的一面?还是因为他就是莫名其妙地让她产生好感?卫辛一想起上一次被夏想偷抱的情景,不由脸红心跳,不争气地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男人抱,竟然让夏想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给得了便宜。
等她心情平静下来,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夏想已经不见了人影,卫辛心中隐隐有一丝失落。想到夏想是对她帮助最多的连总的男朋友,她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夏想当然不知道卫辛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情思,他来到自己的房间,一见到熟悉的布置,就感觉格外踏实格外温暖,躺在床上就酣然入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他起床下楼,看到连若菡和卫辛和上次一样,各自系了一个围裙,正在厨房中忙碌。夏想哑然失笑:“怎么不叫醒我?”
“能多睡就多睡一会儿,难得见你睡得这么香。正好周末,养足了精神多好。”卫辛抢先说道,又看了连若菡一眼,“连总说让你睡到晚上才好,正好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连若菡做了一份清汤面,她盛好几碗,摆在桌子上,对夏想说:“尝尝我的手艺……以前没少被逼着学做饭,说是什么淑女教程,当时还很反感,现在才知道,多学一份手艺,还是大有用处的。”
夏想想起了梅晓琳也提到了淑女教育,看来真正的大家族,培养子女都是非常有讲究的,都有一些必学的知识和技能。
夏想就在连若菡和卫辛的殷勤招待下,坐在主座上吃饭,享受着一家之主的待遇。
饭后,夏想又和上次一样,陪连若菡散步。
连若菡大胆又熟练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又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两个人……真好。”
那个曾经清冷如月,高悬夜空的仙子,现在已经彻底地坠入凡间,成了小鸟依人的寻常女子。夏想就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温存的时候?想起来你第一次开着路虎,一路嚣张横行在草原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你和我还有今天?”
“我觉得你从见到我的时候起,就开始打我的坏主意,一点点把我的心偷走了……”连若菡也学会了耍赖,直接将责任推给了夏想。
“不是吧?”夏想一脸夸张,“天大的冤枉,你简直就是毁我清白!我堂堂正正的一个潇洒男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怎么没有?别敢做不敢承认。”连若菡一脸倔犟,仰着脸,死死地盯住夏想,“你利用我好多次,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看你是小毛孩,觉得你好玩,让着你罢了,就想看看你能聪明到什么时候!”
“那我是不是一直聪明到现在?”夏想见连若菡的脸庞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之下,呈现出一种令人陶醉的圣洁之美,忍不住动了坏念头,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连若菡脸红了,不过还是大着胆子说:“有本事亲我的嘴!”
亲嘴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会有这样的本事,夏想也不例外。他毫不犹豫就亲了上去,眼看就要得手,忽然连若菡朝旁边一闪,一伸手挡住了夏想的嘴——夏想就感觉嘴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伸手去抓的工夫,连若菡已经笑着跳到了一边。
“什么东西?”夏想在嘴上一抹,感觉黏黏的,还散发着一股香气,把手伸到眼前一看,手上一片红,他吓了一跳,“谁的血?”
随即意识到不对,血没有这么稠,也不会有香气,就起身去追连若菡,边追边喊:“站住,别跑!这是什么东西,快告诉我。”
“笨蛋,是口红!”连若菡跑进树林里面,不见了踪影。
“你在我嘴上抹口红干什么?”夏想不解,要发坏的话,应该抹点胶水什么的,为什么偏偏是口红?
“弄你一脸口红,让你没脸见人。”
“我明白了……”夏想笑了,“你是想留我在莲居住下,不过这个办法不好用,我一会儿就洗洗干净。”
“你敢!”连若菡威胁的声音从林中传来,“我在你身上也抹了口红,你要是回去找黧丫头,肯定说不清。”
“你也太坏了吧?我就这一身衣服,你让我怎么出门?”夏想哭笑不得。
“没关系,晚上我陪你逛商场,给你买几身新的。”
上当了,连若菡步步都算计好了,夏想只好认输:“好了,今天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走,你倒好,非要使坏。新衣服也不用买了,洗洗就行了。”
连若菡从树林里闪了出来,一脸得意:“许你算计我,难道不许我算计你一次?新衣服还是要买,不买不行。不答应的话,我把你身上的衣服撕坏。”
太坏了吧?夏想吃惊地看着连若菡,发现她坏坏地笑起来时,别有风情,就猛地向前一扑,把她抱在怀中:“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连若菡也不挣扎,迎合着夏想,二人就吻在一起。嘴唇刚碰到一起还没有品尝到滋味,就听见卫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连总,有电话……”
连若菡一把推开夏想:“你真没福气。”
夏想假装大喘气:“我真幸运,还好没有失身。”
“你……”连若菡气得一扭身跑了。
是高老找连若菡,说是燕市有可能在今年秋天提出钢厂和药厂整体搬迁的动议,因为国家今年下半年会出台相关政策,对污染环境的企业加大整改力度。高老的看法是,燕省是一个比较保守的省,向来紧跟国家风向,一旦国家的政策有变动,燕省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那么作为燕市排污大户的钢厂和药厂,搬迁工程在国家大风向的变动下,肯定也会提前列入燕市市政府的工作计划中。远景集团应该早做准备。
放下电话,连若菡沉思片刻,问夏想:“你的意思是?”
“自然要早做准备为好,万一被别人抢了先,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我估计达才集团也在盯着这块风水宝地,还有领先房产保不齐到时也会打主意。”夏想还有一层担忧,“陈市长下一步可能会接任书记一职,万一到时市政府换一个不好说话的市长,我们就被动了。”
“这个倒不用担心,有高省长在,他就是要解决这方面麻烦的。而且当时远景集团在和市政府签订开发森林公园的协议时,还有附加协议,就是远景集团对钢厂和药厂的地皮有优先开发权。”连若菡并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或许是她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惯了,又或许她不知道官场上的事情,也是瞬息万变,政府签订的协议,也有随时作废的可能。
连若菡妖孽的一面
算了,这些事情就不用她过多操心了,夏想心想,到时万一再有什么变化,他暗中帮她周旋也就是了。她以前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帮她,是理所应当的。再说,现在二人之间的关系,介于不清不白和清清白白之间,你帮我我帮你,帮来帮去其实还是等于帮自己。
正好夏想要向连若菡提一提马万正的建议,不过卫辛在一旁,他不太想让卫辛听了去,就说:“卫辛,外面天气很好,你不出去散散步?”
“不去!”卫辛很坚决地说,“我一个人去没意思,不如陪连总说说话。你是不是想赶我走,嫌我当电灯泡了?”
夏想非常诚恳地点头:“我和若菡是有正事要谈,如果你能上楼去,就是一个乖孩子。”
卫辛二话不说转身上楼,不忘回头冲连若菡一笑:“我就在楼上,连总有什么紧急情况,咳嗽一声就行。”
夏想忙正色道:“森林公园可以辟出一块地方,用来建造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燕市还没有像样的疗养院,一旦建成肯定大有市场。而且燕省燕市政府机关众多,每年的会议也数不胜数,在这样一个幽美的环境中开会,大家心情也会愉快起来。心情一愉快,花钱就畅快。同时还可以借各位领导来森林公园疗养和开会的机会,和远景集团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
连若菡很认真地听夏想说完,然后歪着头想了一想:“是个好主意,我会让集团相关人员写可行性报告出来。”
“还有,马副省长有意和远景集团的总裁认识一下,不知道连总肯否赏光?”
“你的意思呢?”连若菡今天格外温柔,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态度好得出人意料。
“认识一下总是好事。”夏想也不过多解释。
“你说了算。”连若菡说着,又依偎过来,抱住了夏想的胳膊,“我们不要说工作上的事情好不好?我今天只想安静地和你在一起。”
夏想就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鬼主意一样?快说,先给我透露一点口风,也好让我心里有底,省得总担心被你害了。”
“瞧你这点出息!”连若菡脸色说变就变,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两圈,“不是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吃亏的永远是女人吗?既然你不可能吃亏,你还怕什么?”
夏想一脸真诚地地说:“我也不想让你吃亏。”
连若菡又笑了,笑靥如花:“那今天晚上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好!”夏想毫不犹豫地答道。
连若菡笑得格外开心:“算是有心,答应得还算快……走了,我们去逛商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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