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通商丝路,折戟林邑 45:思民哀褚裒归天,送灵柩太后致赋(1/2)
尚未天明,百官已早早齐聚太极殿,代陂之战,大败而回,与百官期待背道而驰。褚太后也得知兵败消息,朝堂之上,眉头紧锁,满面焦容。
丞相司马昱道:“启奏太后,江北奏报,国丈大败而退。”
“因何大败?”
“十五万人马军粮,皆被焚毁,军中无粮,流民聚集,难以再战。李迈、王翕二将,被俘斩首;荀羡断后,全军覆没,后弃甲舍马,浮水渡淮,被舟伐所救。”
褚蒜子听了,沉默良久,才问道:“赵兵可曾渡过淮水?”
司马昱端朝板道:“国丈北伐,王羲之、谢尚两营人马,因集结颇晚,尚未渡淮,已在南岸扎营。赵兵虽乘胜追击,但有南岸屯兵,也未敢渡淮。”
“那国丈现在何处?”
“国丈已回师扬州,驻扎广陵大营,并上奏朝廷,自请贬职,请太后御览。”司马昱道。
褚蒜子看过奏疏,双目微闭,沉吟良久,自觉无助,不知该如何是好,大臣们也无人敢言。褚裒乃当朝国丈,太后之父,既不好论罪,也难言赦免。
唯有侍中庾希,心中暗想,庾家素来以外戚之尊,立足朝堂,如今国丈论罪,若是出言相助,必得太后信赖,女人总归比男人好糊弄,便端朝板言道:“启奏太后,国丈虽败,也不至于论罪,国丈请罪,太过自责,太后不必挂于心上。”
“侍中说的轻巧,国丈大败,哀家都无颜以对,怎还好说不至于论罪?”褚蒜子道。
庾希道:“据臣所知,代陂之战,阵亡将士不过两万,大部人马仍在;只是粮草被焚,待到来年,粮草充足,仍可北伐。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因折了少数人马,便贬职主帅,罚些俸禄也便是了。”
庾希一番补救之言,也让褚蒜子保住些颜面,遂说道:“哀家之父,损兵折将,不可不罚,免去征讨大都督一职,罚俸一年,令其退守京口,先养病吧。”
“臣等遵旨。”
褚太后又道:“待国丈回到京口,哀家要去探望,丞相、侍中务必勤于政事,辅佐陛下。”丞相司马昱、侍中庾希一起领命,只等国丈渡江南岸。
......
过了数日,国丈褚裒奉旨渡江,回到京口(今江苏镇江)大营,京口靠近京师,是护卫京师建康的门户,远离淮河。
褚裒自从兵败,卧病不起,到了京口,当地官员、名士得知国丈前来,竞相出城恭迎,褚裒坐在一乘车辇中。恭迎之人,成群结队,纷纷行礼拜见,褚裒掀开轿帘,本当回礼相谢,只见相迎人群,不少人抽咽落泪,以衣袖拭着眼泪。看着恭迎的人群,使得褚裒心中一阵酸楚,一阵不安。
在行营安顿下来,褚裒躺在病榻上,一言不发。参军殷浩端上一碗汤药,放在床头上,安慰道:“国丈气血攻心,应安心养病。在扬州时,郁郁寡欢,回到京口,为何依旧如此伤切?”
“今日入城,百姓相迎,悲伤者甚多,让老夫更难释怀。”
殷浩道:“不瞒国丈,哭泣者多是战死将士家眷,还有些是哭北方亲眷,未能渡淮,死在北岸,故而落泪。”
“代陂之败,令老朽悔恨交加,不听深源之言,以至兵败至此。”
“国丈爱民如子,我等不及,大仁大义,虽是溃败,时至今日,也无人责怪国丈。”
褚裒道:“越是如此,老臣越对不住朝廷啊。”
殷浩道:“国丈万莫挂在心上,明日之后,太后便到,亲自看望国丈。”
褚裒忍不住老泪纵横,更感悲愤,孱弱说道:“待我死以后,深源可为主帅,为大晋子民雪耻复仇,重铸社稷……”
“复仇之事,国丈不必多虑,明日太后便到,国丈可要保重贵体。”
“唉……老夫憋着这口气,就等再见太后一面了。”褚裒壮志未酬,满目绝望,昏昏睡去。真见得:
未全淮水殁黄尘,一战代陂千里沦。最苦流离世人泪,谁知岸上枕尸身?
不平胡虏空怀愿,未复中原枉为臣。又见云云众生望,至今尤念汉家春。
到了次日,太后褚蒜子如期而至,参军殷浩带随行官员,一起恭迎。褚蒜子走下凤辇,问道:“自回师京口以来,国丈病恙如何?”
殷浩作揖道:“回禀太后,国丈忧愤难安,愈加严重,派来的太医,皆束手无策。”
“唉...快前面引路,去探望国丈。”
一路快步,来到卧房,一见病入膏肓的父亲褚裒,褚蒜子快步直奔榻边,“父亲...父亲....”几声轻唤,褚裒才微微睁开双眼。
“父亲,女儿蒜子在此。”
“太后?”褚裒一见女儿强打几分精神,孱弱说道:“老臣无能...连累三军...”
“胜败乃兵家常事,父亲何必纠缠于一战之败?”
褚裒道:“老臣何止愧对将士?实乃愧对淮北百姓。二十万子民呐,命如草芥,尸陈岸北,白骨森森,全做了孤魂野鬼,乃臣之大罪。”
褚蒜子看着父亲满腹遗恨,潸然泪下:“此乃女儿罪也,只知中原有五胡,殊不知遗民万千,人心向晋,怀念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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