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荡魔！（1/2）

第123章 荡魔！

清化府，蓝山乡

高空，不断增多的白色卷云正跟着变幻莫测的狂风缓缓下压，仿佛暴雨来临时的前奏。

尽管天公不作美，但作为蓝山豪族的黎家却还是尽最大努力摆好了排场，只等那位名声在外的交趾监军大驾光临。

门前庭院洒扫得干干净净，黎府的牌匾也被擦得油光锃亮；为防不知礼数的土人贸然冲撞贵人，周边民房的土人早已被拉走；黎族供养着的奇人异士也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法术材料，被规规矩矩地聚集到了一处。

巳时已到，黎府门前，

两列壮硕的土人精壮一字儿排开，一身丝质儒袍的黎力正携着三弟黎竹和一众土司在门口默默等着马祺一行人的到来。

“嗒嗒嗒~”

马蹄止步，四匹骊马拉着的华贵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金帘一开，一身云锦飞鱼服的交趾监军马祺就踩着人梯走了下来。

门前静候的黎力看着锦绣袍服上那只头生二角，龙首鱼身的飞鱼，心里有些艳羡。

这可是天朝上国的特殊恩赐啊！

见老太监已经下马，黎力忙压住心中贪婪，领着清化众土司恭敬上前。

“蓝山乡里长，黎氏族长黎力拜见监军大人。”

“黎族长真是年轻有为，小小年纪便能将偌大族事操持得井井有条，不简单啊！”

老太监扯着嘴角，如核桃般沟壑纵横的下巴抖了两抖，不阴不阳的夸奖就这么飘了出来。

“哪里哪里，监军大人谬赞了。我不过一白身草民，当不起大人如此夸赞。只是外面风大，大人还请入府一叙。”

黎力看着老太监皮笑肉不笑的表面作态，也假惺惺推脱两句，随后便想请君入瓮。

二人旁，身穿丝质道袍，外披对襟法衣的年轻道人摆了摆手，示意秦淮等人跟上。

“作为当初带头剿灭五江水匪，让清化无数山盗海寇闻风丧胆的大巫。看来黎族长是觉得年轻有为这四个字远远不够啊！”

老太监大手抓住黎力搀来的臂膀，暗暗一捏。足以化金成粉的力道到了黎力身上却仿佛泥牛入海般了无踪迹。

黎力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温润君子模样，把住老太监的手就往里进。

“都是监军大人厚爱，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正当二人客套之时，身穿深灰武服的黎竹也暗暗贴近了手握银白符箓的年轻道人。看着眼前丰神俊朗、仙风道骨的清微高功，黎竹心中不敢有着丝毫放松。

作为清微观住持德宏高功的弟子，光宇的年龄远比外表看上去大得多。自十年前天兵降临，光宇就作为随军道士配合军阵一路伐山破庙，扫荡犁庭，不知灭了多少淫祀野神。

相比守卫府城，不能轻动的德宏高功，光宇道长在众多邪道妖人心中的印象却更深刻一些。虽说是凶名，但也足以从侧面一窥光宇的高深道行和霹雳手段。

这次黄尚书和国公爷派这位高功道士随行前来，目的有两个。

一来，看护监军性命，以防惨遭横死。二来，查探土司势力，扫荡妖人贼寇。

所以此行说是监军护卫，但实际目的还是要应在这灭妖除贼之上。

虽说马祺是官居二品的交趾监军，可到底是一介宦官，在朝中既无勋贵支撑，也无学党作保。

在黄尚书和国公爷这两位真正巨头前，实在是无根浮萍。虽说有着皇帝宠爱，可一旦出了宫，久久不在皇帝身边，这份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这些门门道道老太监自己当然也清楚，可他老了，老得快拿不动刀了。再不搏一把，难不成真拖着残躯下去见祖宗？

“黎族长，咱家此行来意想必你也有所猜测。不错，咱家此行正是遵循圣谕，前来交趾征办赋税筹措岁贡。不知黎家可有准备？”

“监军大人但有所求，直说即可。我黎力一定尽心尽力，决不让大人难做。”

听见此话，老太监气势一软，看着笑眯眯的黎力，慢条斯理的准备敲敲竹杠。

“蓝山黎族的豪富可谓遍传四野，连我这个刚来交趾不久的外官都有所耳闻。现如今为了庆祝交趾重归大明统治十年之久，也为皇上六十天寿做准备，咱家想请各位土司首领，豪族族长鼎力相助。想必这点小小要求，黎族长不会不答应吧？”

提前四年准备六十大寿，亏你这老东西敢说。

黎力心中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了老太监一眼，神色十分恭谨。

“不知监军大人此行可有尚书大人和国公大人的批文？可否能让草民观瞻一二？”

“咱家此行是皇权特许，怎需三司批文？！”

老太监冷哼一声，炸雷响起，当场将几个下人震得昏死过去。

“那草民岂不是可有幸能一睹天子朱批？若真能亲眼见到圣皇御笔，草民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定要为这天寿大宴增辉添彩！”

老太监看着情真意切，一脸诚挚的黎力，心里有着火气升腾。

天子朱批，他真有。可是他拿不出来，因为朱批上的内容与他欲行之事驴唇不对马嘴。

“皇上命咱家便宜行事，怎么，黎族长不信？”

黎力看着老太监身上仿佛活了一般的威武飞鱼和捧在手中的明黄龙纹圣旨，眼底露过一丝渴望。

刚想伸手去接，圣旨便被老太监收了起来。

老太监嘴角一勾，眼中露过一抹嘲弄。

“咱家奉圣命而来，自然不会诓骗诸位。既然这圣旨也看了，黎族长，可否配合上意？”

老太监面色冷肃，话到尾音时已带上了深深的寒意。

黎力见圣旨一闪而逝，有些可惜。随即摇了摇头，不顾老太监想要杀人的目光，幽幽说道：

“蓝山一地五江交错，遍地山陵，并无多少可耕之地。放眼清化，蓝山却已是沃土。各地土司尚且艰苦求生，我黎族又何来余财？监军大人久在深宫不知黎民之苦，但我作为一族之长却不能不顾族人肚肠。

可皇帝天寿在即，草民又确实该当尽心竭力。在下愚钝，思来想去后我认为只有一法可解此难题。”

老太监看着巧舌如簧的黎力，怒极反笑，手指虚虚点了点这个豪族之长。

“哦？说说！”

不远处，秦淮拄着龙胆枪，缠在枪尖上的红缨随风飘扬，越发密集的马尾卷云盖住碧蓝高天，呼啸的东南风将泛起白沫的浪头带上江岸。兵甲齐备的土人精壮如浪潮般涌到黎族周围，迫不及待想要大开杀戒的邪道妖人也已备好了屠刀，气氛甚是凝重。

黎力凑到老太监面前，盯着老人干瘪的额头，笑咪咪地递去一句。

“借您大好头颅一用！”

话音未落，轻飘飘的肉掌就仿佛不带丝毫气力般到了老太监颈前，眼瞅着就要扯下老人这颗干瘪头颅。

“可惜，咱这颗大好头颅———”

拳掌碰撞，金铁交鸣，二人间爆发的气浪硬是将脚下地砖崩得粉碎。

“小崽子，你接、不、住！”

言语在一字一字地往外蹦，每蹦一字老太监的血肉就充盈一分，身材就高大一寸。

等到老者说完，原本干瘪瘦小的老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肌肉虬结，将飞鱼服撑得鼓鼓囊囊的高大武人。

狂风呼啸，天空有闷雷炸响。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被稍稍震退的黎力也解开儒袍扣子，露出精赤上身和几乎覆盖了每一寸皮肤的刺青墨纹。恐怖的气势从二者身上升腾而起，将周围化作了一片无人之地。

碎石飞溅，桌椅爆碎，两人再度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