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后悔(1/1)
明前回到了居住的小帐篷。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的都是自己惊心动魄的心情。她头晕脑胀,失魂落魄地回了帐。
这一天太漫长了。人们都感到精疲力竭。白天在落石峡遭遇到鞑靼流寇的伏击,她和李氏差点被砍成了两半。又意外的发现鞑靼首领有疑点。深夜又听说雨前和崔悯密谈,她失态地闯进大帐里打了他一耳光。
此刻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帐篷,明前才觉得稍微镇定住。一直颤抖不停的身体也稳定多了,心落回了肚里。坐在寝室的木床边镇定下来了。
人生真像一场步步为营的大戏,一步错,步步错,越走越错,越错就越走得多,接着再出错……
她觉得今晚是她这趟北疆行所犯的最大错误了。竟然打了他?
她坐在檀香木床边,费力地整理着思绪,强迫自己继续深想下去。她刚才想叫雨前过来问清楚,狡黠的雨前立刻受到惊吓似的头痛病发作了。她又哭又闹,逼众人请来大夫给她治病才罢休。大营狭窄,藩王公主高官众多,流言也多,明前与李氏都不想在今夜与她继续翻脸了,只好放她回帐休息。
小雨前进入车队后,终于破蛹化蝶,增添了很多胆量和本事。在各位藩王公主高官和自家小姐之间左右逢缘,挑拨惹事,肆意妄为。偏偏的明前还顾虑很多,一时奈何不了她。她们两个人辞别范父,离开京城,加入公主车队,走进了这条北行路,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都变化太多了。
范明前遥望着帐外的夜空繁星,心事繁杂。
她今夜只听到了两个人句尾的只字片语,事实也像“势如破竹”般的,直逼眼前了。雨前与崔悯密谈不是在“谈情说爱”。她不相信他们俩在幽会。崔悯是个自视甚高、骄矜傲慢的人,连千娇百媚一片痴情的益阳公主都很难取悦他。雨前这种玩小心眼的女人更难勾引到他。不是她不够美貌动人,而是崔悯与小梁王相似,都是身居高位思虑深长。对女人早过了看重美貌温柔痴心小意的阶段。天底下美貌聪明手段高明的小姑娘成千上万,凭什么能收拢住他们这种高官藩王的心?他们看重的是身份、地位、权势,他很难看得上雨前。
他们间也不太像汇报战状,雨前除了对自已,对别人都不在意。连对待痴情的范凌雁也是利用居多,更不会好心的来汇报匪首的情报。那么,就只剩下一些更为紧要的东西。而她们姐妹与崔悯之间最紧要的事就是八年前的“程大贵劫匪案”了!
明前的心猛然震憾了。她霍然站起来,在这个深夜的寝帐里惊得魂飞魄散。是它吗?那件劫匪案。这才是跟她们姐妹俩最性命攸关、颠倒乾坤的大事。她一直隐隐都觉得雨前心怀异志,但不敢深想,不愿意把小妹妹想成那样心怀叵测的坏人。但是她的一系列做为却一步步地证明了她们已经成了敌人。当年十岁时对崔悯凭借李氏证言就判定明前是丞相之女大为不满;在相府里她努力地跟于先生和老女官学习名门闺秀的规矩教养;暗中审视揣测着姨母王夫人的长像身姿;对范相也很亲近……她掩饰不住心底的一种蠢蠢欲动的疑心和反叛心。这种疑心和反叛心积蓄了八年后暴发了。在范丞相即将遭难,明前带着四百万两嫁妆,投奔北疆的藩王未婚夫时,整个暴发了。
她在北行路上重新遇到了崔悯。只要说服原审案人崔悯翻案重审,并且判定了她才是范瑛。那么她的身份就能立刻改变了。案子也彻底翻盘了。
所以这趟北行路上她莫名其妙地对她起了敌意,处处找事,对公主的改名感受到刺激,在青枫山上她造成了她落水的危机,和坚定地投靠到公主一边,都是处处想找机会打击她,夺回丞相小姐的身份。今夜与崔悯密谈的,恐怕就是八年前丞相之女的拐骗案子。她在催促他重审案子。
明前的心像澎湃的大江水,混混晃晃地飘流出了很远。身体冷得像块冰,脑子里却热得像团火,熊熊地燃烧着。
——这是个猜测。这也是个最接近的答案。
如果猜错了,她就太幸运了。他们的私会不会伤害她。如果猜对了,她就在不知不觉中遭遇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大一场危机。还是由小养妹亲手引起来,由崔悯推动的……明前的头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觉得自己不再想下去了。
一切都失控了。父亲执意地上书寻死,养妹想翻案夺回相女的身份。欠了梁王母子还不清的恩情,雨前还有了崔悯的相助,助她翻案重查。还有今晚她怒极攻心,毫无理由又满是理由地打了崔悯一耳光。崔悯聪敏得一叶知秋,全然看破了她的心情……
烛火轻微的摇晃了下,熄灭了。漆黑的大帐里,明前紧紧抱着自己的肩,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惊栗、悔意和恐惧……
这条北行路,步履维艰,前途未测。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她还愚蠢至极地打了他一巴掌,犯下了大错误。使那些正合力推她下悬崖的仇人们窥到了她的心情……
明前一只手按着面孔,眼泪从指缝里疯狂得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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