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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十三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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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打在前面。各式cp都有,主苏王(因为我太喜欢他俩了)

*沙雕向、正剧向、刀子向应该都有

*可能会有梦幻联动

*有非常多的主观臆测,千万千万注意,若引起不适不要骂我哈(只要我ooc的够快就不会被阿官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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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对,抛妻弃子的那种。

子固回来就回来嘛,他又不是那种会轻易吃醋的魂,干嘛连见都不见他了,天天就塞一句“很忙”给他,今天更直接搪塞都顾不得塞了,干脆遣了子固过来传话。

“子瞻莫要多想。”“传声筒”曾巩伸手拍拍委屈巴巴地缩在床角的苏轼,脸上的微笑简直比苏老爹还和蔼,“介卿他是真的忙,平日里的账本本就多,曹丞相又刚归斋,兰台又临近大学毕业,一天也来不了几次墨痕斋,自然事情就更多了。而且你看少陵先生也整日整夜的忙啊,青莲先生都愁得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虽然以他的发量不会秃,但王维再因洁癖抓狂下去,墨痕斋的地板就要掉色了。

“那他也不能忙得连跟我吭一声都没空了吧。”苏轼抱着苏辙的限量版抱枕哼哼唧唧,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媳妇儿。

苏辙坐在垫子上看着戏精上身的哥哥,忍了忍没有拆穿。

曾巩耐心地安慰:“哪有啊,没有的事,介卿他一直都挂念着你呢。你看,这就是他让我交给你的诗稿。”

“什……”苏轼一愣,随即想起来他那天说过的话。

看着苏轼忽然安静下来,曾巩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把诗稿放在他面前道:“介卿除了斋内事务就一直在忙这个,这阵子我看着他写这个,还知道了你不少事情呢。他还跟我说,你记忆的丢失不仅仅是诗稿的原因,还有部分经历的缺失,所以要找回一些记忆的话,你必须离开墨痕斋。”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

“大约是不想让你受这些话的影响吧。”曾巩笑着,眼睛微微眯起,眉眼间隐约现出锋芒,“介卿也会有自己的私心啊。虽然他总是将一切都排在私心之前,拿绝对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所以,”他站起身来,转眼就又是温和儒雅的模样,“决定权在你。我话和东西都已送到,兰台还在等着我搬迁,我就先告辞了。”

接话的却是在旁边听了许久的苏辙:“有劳了,子固我送你出去吧。”

“都是朋友不必客气。”曾巩也回以微笑,跟着苏辙出了门,在走出约半丈后与他作了别,向着东南方而去。

苏辙回来时苏轼已经把那些诗稿整整齐齐地码好捏在手里。只是他呆呆的望着墙壁,似乎还出着神,脸上还有几分茫然。

苏辙走过去坐下,默默地等着他。

一直很热闹的凌寒阁忽然就安静得只剩呼吸,在浣花草堂睡醒、出来散步的於菟偏着脑袋看了眼这边,都抖了抖耳朵疑惑地喵了一声。

“子由。”

“哥哥?”终于等到他开口,苏辙立马应了,看着他脸上的茫然散开,自己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长长地舒出来,“哥哥想好了是吗?”

“嗯。”苏轼嘴一咧,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伸手在他肩头拍拍,“子由,好好照看父亲,别让他爬山时又把腰扭了;你也要跟着多运动运动,但是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不然迷路了可就麻烦了;和易安打游戏的时候尽量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哦对了我一会儿再跟鲁直说一下,让他看着你和咱爹,不能我一不在了,你们就开始挑食了……”

“哥哥,”苏辙握住他的手,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唠叨,满脸诚恳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叮嘱我这么多。”

“子由啊,”苏轼也握回去,语重心长道,“作为哥哥我一直让你操心,这次也该换我关心关心你了。”

“……”果然还是那个戏精哥哥。

“唔?出去找记忆啊。”被论文和沈括的双重折磨的兰台顶着黑眼圈抬头,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啊,可以啊,早去早回。但是要记得别把诗稿丢了,不然会影响到现世的。”

咱们兰台果然一如既往的佛系。

征得了兰台的同意,苏轼回去收拾了背包,由苏辙和苏洵陪着来到了蓝桥春雪。

“哥哥,不用跟其他人说一下吗?”

“不用了,有你和爹送我就好了。”苏轼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转过身,一手一个拉上苏洵苏辙的手,笑得没心没肺,“这是我自己的路,始终是要我自己走完的。你们不用太担心,我的运气向来不算差。”

苏洵想再叮嘱几句,却又发觉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叹了口气道:“阿轼,路上千万小心。”

“嗯,爹放心,我都记下了。我走了。”苏轼后退一步,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转身走上蓝桥春雪,渐渐消失在白皑皑的朝雾中。

但是现在该去哪儿呢?

苏轼背着背包拄着竹杖,思考了两三秒,伸手从包袱里随机抽出一张诗稿。

决定了,就跟着诗稿走吧。苏轼低头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手里诗稿的内容,兴致勃勃地往前往曲阜。

盛夏炎炎,正值中、高两考,曲阜的孔庙乌泱泱的挤满了人,苏轼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前方人头攒动和香烛的缭绕烟雾。

啧啧啧,这也太夸张了。苏轼垫着脚啧啧称奇。果然是交通便利了人口增长了,估计他和子由来的时候就没有……

苏轼心口处猛然一揪,低了眉眼把脚后跟落回地面。

似乎那时他也曾来孔庙燃香祈福,还年少轻狂地在孔子像前扬言金榜题名之后后要匡扶天下、澄清寰宇,再不济也能救济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之后……之后却剩了愤慨和……

苏轼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胀。

他来过这里吗?他回来过这里吗?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手心能感受到太阳穴突突突突地跳,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啊?”苏轼猛然回过神来,脑袋的昏胀感也顿时消失无踪,“啊,没事。谢谢。”

同好心的旅客道了谢,苏轼再望一眼孔庙,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继续往前,转身向无人处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苏轼叼着手电,把包里的诗稿全都拿出来,一张一张的仔细看起来。

曾经的抱负、失落、乐观、愤懑、后悔、愧疚、痛苦、遗憾、放下、和解都写在了字里行间,还有很多复杂的感情是隐藏在字词之下。苏轼现在还看不懂,但已经觉得胸口处闷着,喘不过气来。

算啦。苏轼把手电拿下来关了,甩了甩头又吐了口气,似乎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吐了出去。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到时候就随心情走吧,早点结束也好早点儿回到墨痕斋啊。

在山东玩儿了半个月后,他来到了杭州。

千年前的苏公堤依然伫立,杨柳青翠荷花正艳,如画美景让苏轼心情更好了。

苏堤春晓是杭州美景,夏天来的人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没了挤挤挨挨的人群,他三步并两步就跑过去,拨开面前的柳枝,走近苏公堤,伸手摸上了沾了些融融暖意的长堤。

这里保存着他的热血和理想。

苏轼闭上眼,鸭舌帽的帽檐磕在堤坝上,熟悉感铺天盖地的卷过来,牵动了他以前知道、却无法体会的情绪。

身后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苏轼醒过神,直腰转身,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朝这边走过来,看见他看过来,笑盈盈地寒暄一句:“小哥哥你好呀,也是来看苏公堤的?”

苏轼也扬起笑脸答了:“嗯,刚从曲阜那边过来,正巧人少。”

“夏天人是少一点,毕竟这里的春景才是最美的。”女生走到旁边,从包里抽出一只塑料袋,铺上了就地坐下,抬头又问道:“能这个时候过来的人大多是喜欢苏东坡的人。你是不是也很喜欢他呀?是他的粉丝吗?”

“当然,我可喜欢他了。”苏轼笑眯眯地回答,自恋之程度能让黄庭坚翻白眼。

遇到了同样喜欢偶像的人,女生立即兴致盎然:“我也可喜欢他了,现在家里还有好几个版本的《苏东坡传》呢。”

“啊,我没有那么多,我就只有一本林语堂的,还是好几十……好几年前别人送的。”

“是朋友吗?”

“不是哦。”苏轼弯起眼睛,语气里有一点点小骄傲,“是我喜欢的人送的。虽然他当时板着个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女生也笑:“那她一定是王安石粉。他的粉的话,大概是那种很强势、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吧。”

知道她明显是误会了,但苏轼没有解释,反而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嗯,是很强势,但也很温柔,就像只猫一样,经常一脸高冷,还总会动手揍你——虽然从来不伸爪子,都只是肉垫拍你脸上。”

“哇~小哥哥你是人生赢家啊,她也一定可喜欢你了。”

“当然。”苏轼的小骄傲顿时膨胀成了大骄傲,叉着腰,鼻子都快要上天了,“他可喜欢我了。”

“小哥哥收敛一点哦,你这个样子我很容易酸的。”

“嘿嘿,抱歉。”苏轼摸了摸鼻子,脸上倒没几分尴尬,“聊着聊着聊跑偏了。对了,今天正好碰见你,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苏公堤对苏轼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唔……我也不敢妄断,依我个人感觉,应该是他的少年气吧。”

“不会有不满吗?”

“也许会吧,毕竟在那个时候算是外放。”女生思考了一下,复又扬了微笑,“但不乐观的苏东坡怎么能叫苏东坡呢?就算有,也都被他化解了。”

“说得好。”苏轼抚掌大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知音。今天和你聊的很开心,我得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诶?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既然正值盛夏,不去广东吃新鲜荔枝岂不可惜?”苏轼正了帽子,低头对她道一声“再见”后潇洒离去。

前往广东的火车平稳而迅速,就是转汽车前往郊区的路有些颠簸,苏轼被颠了一路,下车时头晕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duang一头撞在了栏杆上。

唔,还好还好,木头的,倒也没撞疼。

荔枝园正巧在举办农家乐,苏轼也凑热闹报了个名,结果万万没想到种荔枝的果农都十分热情,游客也兴致高昂,苏轼被熙熙攘攘的人推来挤去,差点儿把包丢了不说,手里的荔枝还差点儿被挤烂。

终于从人山人海中游出来,太阳也从西边的天空掉落到了幢幢高楼后。

待到苏轼找到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剩下几点黯淡的星光。

苏轼解开荔枝袋子,拿出一个鲜红的荔枝剥开,兴高采烈地填进嘴里。

荔枝荔枝,甜美的荔枝,我最爱的荔枝,要是有点儿酱油就更好了。他鼓着腮帮子嚼着,感觉甜味都快要渗进他心里。

这么好吃的荔枝,日啖三百也不……

他正感慨着,嘴里却忽然泛起一股淡淡的涩味,并且迅速漫延到整个口腔。

他停下咀嚼的动作,涩味似乎消失了,他又试探地嚼了一下,涩味又翻起来,甚至还夹杂了一点苦。

坏掉了吗?他换了几颗,却发现它们一颗比一颗苦,甚至他都把它们吐出去了,齿颊间还留着苦味。

微凉的液体“吧嗒”一滴落在手背上,苏轼松开手里的荔枝,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几篇诗稿在脑子里来来回回地转。

为什么?那些诗词里明明很开心的啊。苏轼抹掉手上的眼泪,抬了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眶,只感觉到了些微的湿润。

他不懂。

苏轼第二天就离开了广东。

离开广东后苏轼一路北上,来到了南京。

南京这几日正逢阴天,倒也算得凉爽,苏轼站在清凉的晨风中,感觉心情放松了不少。

这里是王安石的家呢。他记得这些,记得王安石送他乘船离开,也记得乌台诗案中他曾替他求情。

很多事他都忘了,也有很多事他都记得,却怎么都不懂。

但苏轼从来不纠结这个,他背着包开心地去寻曾经的那条江,如愿地看见了它虽然有所变化,却依然在那里波光粼粼。

苏轼伸开双臂,迎着风伸了个懒腰。

他的故居就在附近,只可惜不对外开放,以至于这里有些冷冷清清的。

苏轼放下手,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声:不过……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人,半夜偷溜进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

喂,你这个样子会教坏小孩子的。小天使在他耳边出现,戳着他的脑袋指责。

我就是进去看看,绝不会碰任何东西惹任何麻烦的。没等小恶魔出来反驳,苏轼就笑呵呵地把小天使一拳敲了下去。

“……”

他在南京晃悠了一天,终于等到了月黑风高的晚上。苏轼偷偷摸摸地来到高墙外,把袖子一捋,三下二除五地从墙上翻过去,鬼鬼祟祟地溜进后院,再顺着后院的路溜到前堂。

他记得这里。记得他们曾在这里品茶论诗、下棋对饮,还曾一起闲庭信步,甚至作为两个鬓发花白的老头还去爬了附近的小山,乘船游过周边的江河。

也记得他们曾互相和诗,许下过“比邻而居”的诺言。

苏轼伸手拂过陈旧的门,弯起唇角笑了笑:虽然那时他还没想过要就此隐于山水,只给了一句“从公已觉十年迟”,就离开了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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