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锈（一）（2/2）

宣夜的指甲扣着刀背，伤处鲜血坠落，滴在刀身，居然立刻化烟，又散发出那股清甜带血腥的味道来。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收拾。”

月莹刀此时变色，刀身上绿意流转，就好似先前林里被迟望川御动的绿烟。

“哦。”

“这个我会负责。”宣夜沉声，手指在刀背轻轻一弹，迟望川的魂灵立时收梢不住，幻做一抹流光，完全被刀身收了去。

谷秣就有点动气：“除了哦你就不会说些别的了么，哦哦哦，呆头鹅么？”

“我若被收，这林子的结界也就破了。”那厢迟望川又道：“记得引你们来的那个老人么，他就是季离的仇人，怨念很深，如果出去了……”

“师父我应该说什么？”

半夏捧着脸，一时有些唏嘘。

过半晌迟雪才道，脖颈伸得老长，样子比呆头鹅还要呆头鹅。

他是个罪孽深重的鬼，但一诺如山，亦有可贵之处。

同一时刻，京城，宣夜敲开了元芳家的大门。

只要你能通过试炼，你就能找回青春，挽回所爱的心。从始至终，迟望川都不曾说谎背信。

她家夫君现下已经做到礼部侍郎，所以门庭很是气魄。

原来那些女人青春倒回，靠的就是这个梨子。

半夏出了个不算太馊的主意，说他们是从麒麟镇来，是元芳姑姑家的表叔的孙媳的表妹和表妹夫，这次来是来寻亲。

不出意外，那个伤痕也不见了！

开门小厮无疑是被她绕晕，报管家后引两人进了门。

很下意识的，她去摸额头那个铜钱大小的伤痕。就是这个伤痕，害她只能很懊燥的一直留着长刘海。

虽说时辰还早，但蓝侍郎勤勉，已经去衙门办公，小厮引他们去见元芳，一边走一边说话：“两位请到偏厅候着，夫人不习惯早起，我先去传个话。”

说话的时候她余光下撇，突然就发现颈间被鬼火烧灼的伤痕正在退减，就像海水退潮，顷刻间已不见踪影。

宣夜点头，很快便随他走到偏厅，示意半夏耐心等候。

很快那个梨子就只剩了梨核，半夏将它捏在手心，给迟望川瞧：“我吃了，的确，只是个梨，普通的梨子。”

“你说他来了没有？”枯等的时候半夏问一句。

吃一口就全吃完，没差别，半夏是个爽气之人。

“应该还没……我没有感觉到怨气。”

味道还算不错，新疆香梨的水准，但也不是太神奇。

这句话还没落地，不远处就传来丫鬟的尖叫，“啊”的一长声，听来很是惊恐。

半夏吸了口气，八百年也不会感性一次的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伸手接过梨子，张嘴就吃了一口。

宣夜连忙动身，飞一般扑了过去。

而那个梨，看起来雪白晶莹，也真就只是个梨。

内房的大门敞开着，前去唤夫人起身的丫鬟还在，腿脚正一个劲打摆。

迟望川的魂火益加黯淡，渐渐被月莹刀吸噬而去，连人形都再能维持。

半夏这时也到了，连忙夺进房门，果然看见元芳衣衫整齐，直挺挺躺在床上。

过了许久，这句话还在梨树林回荡。

她已经死了，脖里乌黑，有道很宽很宽的黑印，比半夏胳膊还粗，看来是被勒死的。

“吃个梨吧，真的，就只是个梨。”

半夏叹了口气，等走得近了，已经死去的元芳手掌却突然摊开。

一

一枚铜钱从她掌心滚落，骨碌碌的，一直滚到半夏脚前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