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弃（下）（2/2）

下山时宣夜走得极慢，半夏走在他前头，被夜风一吹，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450！”

宣夜疾步，将外衣脱了，跟上她后将衣服搭在她肩头，问：“姑娘有什么打算？”

不停顿，继续。

半夏停住脚步，想开口回答，这才发觉咽喉仍旧火辣辣很难发声。

这声之后他脱出一口鲜血，赤淋淋一股，居然溅上了两米开外半夏脚上的凉鞋。

不止如此，从心口到颈项，那些溃烂的伤口一一仍在，虽然疼痛稍减，可样子却是可怖至极。

“410！”

女孩被收之前替宣夜治好了阴火之伤，可她的伤口却还在！

不停顿，继续。

“这伤我能治。”一旁宣夜开口：“可是真正愈合需要时日，最少也要七七四十九天。”

数到这声时宣夜微顿，清楚听到肩胛骨一声微响，居然也被压裂。

七七四十九天。

“389！”

也就是说这七七四十九天半夏必须跟着他，再不能有别的打算。

事关生死，这一次不再是游戏，她如今是真正是在宣夜肩头压上了一座小山。

半夏伸出双手，掩住脸孔，平静了好一会之后才接受这个事实。

女孩眨了眨眼，旋即明白到了状况，开始使出通身灵力，在他肩头施压。

她必须跟着这个阴阳师，跟着他就难免碰见鬼魂。

“350！”宣夜朗声，不答她，双手舞起那根花绳。

看来穿越并没有改变她的宿命，这一生她注定要和鬼魂牵扯不清。

女孩瑟缩了下，将信将疑靠上他肩头，手指试探着去拢他颈脖，道：“你真的要……要陪我跳完？”

“那好，我们走吧。”她深吸口气，一如既往的不怨叹迟疑。

“你不要再想去为难那位姐姐。否则我将你七魄一条条斩灭，让你尝尽苦头。”女孩跳上肩头后宣夜又加了句，声线温和，语调却是无比威严。

“我们走不了。”

“我答应过陪她跳完，就一定要守信。”之后他又加了句，弯腰，那意思居然是要女孩到他背上来，继续他们未完的游戏。

许久之后宣夜才道，扶住路边一棵白桦，缓缓坐低。

“我不是菩萨，也不是心软。”一旁宣夜似乎洞悉她心思，慢慢松开了十指，回身，背对女孩：“只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守诺从善，好生做人。”

“为什么！”

半夏顿脚，嗓子灼痛，发不出音来，却在心里连骂了他几十声笨菩萨呆唐僧。

“因为我功力根本没恢复，根本破不了结界。”

这句之后宣夜却明显迟疑，弯刀在他手间，也渐渐顿住，停止往前。

半夏顿住，顿了许久，慢慢明白：“刚才你是演戏，让那女孩以为你功力恢复却不收她，让她怨气全消再没有灵力？”

“你不要收我！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想有个人陪我，不弃不离，陪我到最后，只是这样，只有这样！”

宣夜点头，盘膝阖目：“姑娘不仅有天生灵力，还很有慧根，聪颖的很。”

“未必。”宣夜这声回得干脆利落。

果然，这天底下本就没有活菩萨。而眼前这位史上最帅阴阳师，也绝不像表面那样温和无害。

女孩感觉到绝望，声线再次拔高：“她被我烫伤了，鬼火所伤，只有我会治！”

半夏冷笑一声，很快转移话题：“那你还要多久？还有，刚才……，你要不要紧？”

宣夜身子晃了晃，衣衫轻摇来到女孩跟前，伸手握住了刀柄，回复温和：“你最好听我话，后退，不要再往前。”

“不要紧。”宣夜又咳嗽一声：“我也要不了太久。你不要乱动，前面十步就是结界，小心。”

女孩不服，还想往前制住半夏，弯刀立刻施威，刺进她额头半寸。

半夏点了点头，在原地看他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便跑。

半寸已经足够，洞里这时光华乍现，宣夜十指微张，那半月形的弯刀被他操控，似有魂灵，顷刻间已飞到女孩额前，逼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我去找我的卫生棉！那位鬼大哥估计早已升天，我得把我的三十三厘米找回来！”

女孩道行明显比那半个人高深，这一击没能把她击退，只是把她搁在半夏颈间的手掌震开了半寸。

这句解释在风中飘荡，很快就在夜空消散。

现在同样的情形再次发生，她身子微微后仰，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到最大，突然间就有道微弱的白光从身体深处跃出，迎上了跟前的女孩。

除了穿越方式非典型，半夏还有一样非典型，那就是不迷糊不路痴，认识东南西北，很快就抱着她那箱三十三厘米回转，找到了已经起身的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