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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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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结束之后,太?子遭遇刺客痛失一腿的消息终于如同滚油一般,在皇城内外和坊间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皇后几番惊痛昏迷,甚至不敢去东宫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紧接着便是朝臣上奏天子,储君身有残疾,不得?承袭大?统,请求安和帝另立太?子。

安和帝一生骄矜自傲,自?从手掌权势之后,从未被朝臣逼迫至此。

他?坐在广隆大?殿之上,环视过殿内诸位朝臣,开口声音苍凉,声声泣血一般:“诸位爱卿,太?子乃是?朕的皇儿,皇儿素来恭谨有加德才兼备,在百姓之中亦是?众望所归。”

“如今皇儿伤势未愈,诸位爱卿何须如此紧迫相逼!”

安和帝说得?那般动情,只可惜朝堂群臣与氏族联合,文臣武将侍奉君王,却侍奉的不只是?“一个人”。

安和帝在位,他?们侍奉的便是?安和帝。

安和帝的那个龙椅之上,来日换上旁人,他?们侍奉的也还是?君王。

太?子同理。

太?子确实一直恭谨仁孝,是?民心所向,但那又如何?

他?如今已?经没了做太?子的资格,这世上除了真的至亲骨肉,没人会怜悯他?的境遇。

因此哪怕安和帝发怒的那天广隆大?殿暂且群臣安静,也没阻挡第二日如雪花般的折子纷纷飞到他?的案台之上。

那些朝臣引经据典罗列祖制,恨不得?现在就集结在一起闯入太?子东宫,将他?的太?子蟒袍扒下?来,套在其?他?的皇子身上。

而这些奏折之上提议的诸位皇子,自?然?也是?这些朝臣和氏族推到明面上的“利益集合”。

安和帝一生为君,自?然?深谙其?中的道理。

可是?他?年?岁至此,又是?真心疼爱谢玉山,见到此等“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不免感到齿冷心寒。

且以人推己,若是?……若是?来日这些攻击落到他?的头顶上……

安和帝根本无法想象,也不能容忍被他?自?己掌控多年?的朝臣们反噬的局面。

他?赤红着双眼,自?虐一般翻阅着这些奏折。

那其?中字字句句,俱是?诛心之言。

到如今这些疯狗们,为了推举自?己的利益所向,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把太?子从前的举动过分解析揣测,鸡蛋里面挑骨头,甚至连太?子名下?的产业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蔑和攻击。

如此落井下?石急不可待,这其?中一定有人为推动的手笔!

安和帝熬着夜点着灯,把这些奏折,这些朝臣背后的势力网全都逐个分析,誓要狠狠地?打压!

他?到如今已?经不是?为了保太?子,太?子的腿反复感染化脓,到如今人仍然?浑浑噩噩,清醒的时候甚少,短短一月便已?经骨瘦嶙峋,不成人样?。

安和帝也知道他?保不住谢玉山了,皇后就算天天来他?的寝殿哭嚎乞怜,他?也只会觉得?心烦不已?。

安和帝到如今始终和朝臣对抗着的原因,是?因为他?通过太?子一事感受到朝臣和氏族们的步步紧逼,察觉到了幕后之人庞大?的势力和野心。

唇亡齿寒,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矛头所指未必是?失去了继承皇位资格的太?子,而是?要穿透太?子的胸腔,刺向他?这个皇帝的利刃。

他?必须纠察到源头。

只可惜,他?分析多日,险些熬垮身体,最后始终未能分析出哪一派,哪一宫的皇子才是?真的幕后推手。

毕竟……他?剩下?的几个皇子,不是?年?幼无知,愚笨难教养,便是?纨绔好色,万琢不成器。

而且他?们身后的氏族支撑单薄,若是?坐上这储君之位,不消几月,必然?落个被群起攻之的结局。

到最后安和帝环视后宫,竟然?发现如果真的剥夺了太?子的储君之位,他?也无人可选。

而他?也不是?未曾怀疑到九皇子,如今的恭王谢玉弓的头顶上。

只不过没有任何的佐证,能证明这一切的推进与谢玉弓有半丝关系。

甚至朝堂上书请封太?子的折子多如牛毛,却没有任何一个是?推举恭王为太?子的。

因为太?子腿断身残不能为君,谢玉弓则是?面容有损不能为君。

谢玉弓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也是?恭敬安稳,许多事情安和帝无暇分身,交给他?的事情也是?办得?漂漂亮亮。

他?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唯一一个还能为安和帝分忧,也是?唯一一个不用?有所顾忌信任的皇子。

而在安和帝心力交瘁,放手些许权柄让谢玉弓这个“不可能为储君”的皇儿去做事的时候。

安和帝不知道,他?等同亲手已?经把屠刀的把手,交到了谢玉弓的手中。

太?子一事是?谢玉弓的人一手促成,朝中无人敢上书为他?请太?子之位,也是?谢玉弓刻意?压制的结果。

他?这些日子把太?子崩散的势力收拢殆尽,就连孙氏那边也搭上了几个旁支。

太?子成了废棋,皇后又不得?圣心了,孙氏虽然?是?皇后母族,又真的会一直唯皇后马首是?瞻,胡乱调派吗?

皇后如今已?然?是?自?乱阵脚,频出昏招。

她倒也算聪明,没有直接加害其?他?宫的皇子们,只是?要自?己的族人暗中和最有竞争力的皇子母族较劲。

就连皇后也没怀疑到谢玉弓这个面容有损的恭王身上。

而谢玉弓就在这多股势力争相厮杀的暗流之下?,悄无声息地?如阴翳一般,蚕食扩大?着自?己的势力网。

当然?了,白榆的策略在其?中居功至伟,毕竟谢玉弓的脑子现在能用?是?能用?,却总是?要听白榆的意?见,并且以白榆的意?见为先。

哪怕白榆有时候也千虑一失,谢玉弓能看出也不会提,就等到事情错了,再以此来讨巧卖乖,非要向白榆讨那么几分好处不可。

而且他?极其?享受白榆为他?的事情殚精竭虑的感觉,他?宛如曝尸荒野任乌鸦啄食的腐烂人生本以为不会有变化,可终于有人愿意?把他?的残肢断臂拼凑一起,塞回他?横流淤泥的心肝,为他?细细缝合。

而谢玉弓这个主攻以白榆的策略马首是?瞻,谢玉弓手下?的人自?然?也是?对白榆唯命是?从。

尤其?是?在白榆知道他?们全体还欠一顿半死不活的板子,是?因为她当初“私会太?子”之后,混在人群里面跑回九皇子府内,而这些人竟然?一个都没能抓住她存下?的责罚。

白榆一挥手,把这些责罚免了,谢玉弓自?然?是?应允。

这群死士虽然?不畏疼痛,却也都是?人身□□,对白榆这个甚至会给他?们放假的新主子,推崇非常。

这可愁坏了梼杌。

梼杌整日在谢玉弓的耳边“进谗言”,怎奈何主公被鬼迷了眼,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而且白榆的这一招“搅翻龙池”,让多股势力都以为自?己有机会,相互厮杀从中获利的计策,确实是?坐收渔翁之利。

梼杌整天担心白榆巴不得?弄死谢玉弓自?己上位,他?就没有见过这般醉心权势争斗,整日在书房之中指点江山的,连头发都要谢玉弓来梳的女子。

可是?梼杌又不得?不佩服她,因为这两月的工夫,谢玉弓手上掌控的势力,已?经如蛛网一般遍布了整个惠都皇城,并且不断地?在朝着各个州县的地?方蔓延。

像一场势不可当的瘟疫一般,连太?子迟迟不能痊愈的伤腿,只能半死不活地?度日便于他?们收拢势力这一环,都是?她一手促成。

太?子本可以反击,怎奈何被白榆收买了东宫医师,导致太?子不死不活,眼看着要油尽灯枯,竟然?也无人发现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女子的心何其?狠毒,手腕何其?果决,是?梼杌生平仅见,就连皇后都被她利用?多次,不断地?在摧毁着安和帝身为君王能掌控一切的自?信。

而这一次多方联合推进的效果如同积压的云层,堆叠的山火。

终于在年?节前夕的大?朝会之前,一个自?诩刚直的文臣,被白榆着人挑唆当朝撞柱,以死来逼迫安和帝剥夺太?子储君之位,为国本另择新储时,把安和

帝活生生气得?当殿喷出了一口血。

那一块用?来擦了安和帝鲜血的帕子,从宫中被送到了恭王府。

白榆用?金丝镶嵌的礼盒装着,在除夕夜当夜,笑?眯眯地?送与谢玉弓,说道:“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当时猎场上安和帝砸你额头的那一下?,我替你还回来了。”

梼杌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看到那礼物?实在是?眼皮突突直跳。

这女子送礼物?的手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谢玉弓却当着桌上的众人,一副要喜极而泣的样?子,他?这辈子所有遭受的委屈,都有人给讨还,无人明白这样?的感受。

他?最近有点“返祖”,好似前面十几年?的成熟稳重,披霜带血的成长,一下?子都缩了回去。

他?整日撒娇卖乖,眉飞色舞,还养了两只顶冠血红的大?公鸡,两条雪白的狼犬,整日斗鸡走狗,明媚得?仿佛是?一个大?富人家养出来的纨绔子。

梼杌愁得?头发都白了,恐怕再这样?继续下?去,来日谢玉弓登上帝位,也是?个他?娘的傀儡。

可是?几番给段洪亮送信,两个人一起来回愁断肠,却架不住谢玉弓根本像是?失了智。

他?终于像个真正的十九岁少年?,哦,过年?就二十,及冠了。

可是?他?却像是?才十六七岁,整日“榆儿,榆儿,好榆儿!”

被白榆宠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白榆没有给安和帝下?毒,毕竟安和帝也不是?面做的,且鸿雁有大?用?,不能用?在这种?微末的地?方。

但是?想要把安和帝的身体拖垮,岂不是?简单极了?

一个自?觉手握生杀,并且一生都在兢兢业业为这目标而努力的老头子,让他?感觉到失控,感觉到力不从心,他?自?己就会慢慢崩溃。

新年?前的一口血,只是?个前兆罢了。

而现在安和帝越是?力不从心,便越是?会离不开谢玉弓。

因此恭王迟迟不能就封,并且有在皇城常驻的架势。

而年?后白榆忙得?连花灯节都没去上,谢玉弓命人将整个恭王府变成了花灯府。

两个人屋子里吹了灯,穿着一身厚厚的大?氅,在窗户边上赏花灯,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谢玉弓站在白榆身后,大?氅将她紧紧裹住,若非他?时不时地?顶动,他?们真的就像是?单纯地?在赏花灯。

“你答应我的花灯节没去,年?后开河了还有个水灯节,一定要跟我去放。”

“他?们都说河神会祝福每一对放水灯的爱侣白头偕老的。”

白榆“嗯……”了一声,手指抓着窗扇边上,侧头靠着谢玉弓怀中,侧头看他?,与他?接了绵长的吻。

而后又在他?怀中沉沦到了三更过后,这才抖着手指,难得?休息了一夜。

两个人洗漱后在被子里面还贴着,谢玉弓已?经从狼吞虎咽,进化到了如今的细水长流。

但是?到底还青春正好,又是?开头荤,总是?磨人得?要命。

他?搂着白榆,被子里四肢相缠,难舍难分。

他?亲吻着白榆的额头说:“我不急着做皇帝,我们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你也不要太?辛苦。”

主要是?他?看出白榆乐在其?中,才放手让她去做,但是?白榆整日像个密谋天下?的小疯子,机关算尽到连两个人的房事都要定好时间。

谢玉弓实在是?……欲壑难填。

白榆总像此刻一样?板着脸说:“节制,要注意?节制,否则你老了就不行了。”

谢玉弓颇为无语,但也不愿因此和白榆起任何的争执,用?白榆的话说他?把一个“年?下?小狼狗”当得?淋漓尽致。

黏人,听话,凶猛,还可爱。

他?不会怀疑白榆是?想牝鸡司晨,白榆只是?喜欢斗争的过程。这古代有没有手机,她的病也没有完全好。

整日不能和谢玉弓吵架,再不去骗骗旁人,用?什么发泄?

当然?了,杨老太?医的药物?确实有效。

只是?古今中外治疗“颠症”的药物?,大?抵都是?强压精神。

白榆服用?了几次,“正常”的时候,整日除了睡觉,就是?恹恹地?吃得?很少。

谢玉弓心疼得?要死,抱着白榆说:“不治了,疯就疯吧,总好过这般半死不活。”

白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服过药,有了宣泄的方向,也再没发作过。

总之两个人找到了最舒服的相处姿态,日子蜜里调油得?简直腻人。

而等到再一次的抵死缠绵结束,谢玉弓搂着白榆不让她洗漱,也不出来。

白榆无奈,却甜蜜地?勾唇。

谢玉弓贴在她耳边,突然?问:“跟我说说,你从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吧?”

白榆还懵了一下?:“什么从前的生活?”

谢玉弓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有‘火锅’,有好几个姐妹的生活。”

白榆的眼睛瞪大?,谢玉弓贴着她的面颊蹭了蹭。

他?们之前似乎从来不用?很多的言语坦白,但白榆也未曾料到,谢玉弓已?经自?行猜到了这一步。

白榆顿了顿,说:“你是?因为那个举子的事情,猜到的?”

“也不完全是?,你的表现完全不像这个……嗯,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时代的女子。”

“而且你说过一次胡话,里面有火锅,还有姐妹和爸爸妈妈,以及你总也找不到的‘花裙子’。”

后来谢玉弓给白榆做过无数条花裙子,她根本不穿。

可见她丢的那件裙子,是?这世上根本难以达到的好看程度。

谢玉弓思虑良久,甚至派人访问过周边各国,没有“火锅”这种?东西。

白榆沉默了片刻,推了谢玉弓一下?说:“你先出去。”

谢玉弓不动,说道:“该流出来了,你说嘛,不耽误。”

白榆眯眼看着他?,知道他?还不想结束。

可是?左右今夜是?定好的亲近日子,她也就纵着他?。

终于说道:“那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世界。”

白榆说了很多,谢玉弓听得?惊奇不已?。

他?非常喜欢听,听到了天亮,抱着白榆沉沉睡去,醒来还缠着她讲。

那确实是?个他?想象不到的世界。

而来自?那个世界的白榆,竟然?这么巧合地?成了他?的王妃。

谢玉弓抱紧她,晨起外面又飘起了小雪,他?们在温暖如春的室内,酣然?沉睡。

他?连做梦都做不出的,老天赐给他?的一个“神女”,此刻就在他?的怀中。

人生如此,便是?用?他?从前数年?的霜雪来换,倒也真的是?一笔大?赚的买卖。

日子还在这样?美?满幸福地?继续着。

年?后大?朝会再上朝时,谢玉弓便发现安和帝果然?如白榆推测的一般,身体每况愈下?。

这时候白榆策划中的一颗接着一颗的“雷”被引爆。

先是?太?子西岭的铁矿被抖出来,而是?还是?孙家自?己人抖出来的。

安和帝终于在朝臣联合施压的情况下?,阴沉无比地?宣布褫夺谢玉山的储君身份。

而谢玉山的病也终于在春天几乎油尽灯枯之时,终于恢复了。

只是?这时候,他?已?经是?倾覆的大?厦,倒塌的大?树,再无力回天。

连两个因权势而联合的侧妃,也已?经离开了他?。

白榆在三月的某天,亲自?去了一次工部尚书府见工部尚书。

给他?递了个台阶,让他?顺理成章地?倒戈。

白秋平几乎感激涕零,这几月过去,谁人又不知谢玉弓已?然?生长成了参天大?树?

又谁人不知,恭王妃是?那个不出世的“绝世高人”?

只是?白秋平轻易站队,工部尚书府内的嫡女白珏,却根本不肯和父亲一起舍弃太?子。

她若不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家里看得?紧,接触不到这段时日病重东宫的太?子,恐怕早就跑去了。

她还是?喜欢太?子,她执意?要嫁给被废掉的残疾太?子,连她母亲薛静娴几番上家法,也未曾更改她的心意?。

白榆不知道女主角是?不是?一定要配男主角。

但是?她也难得?劝了白珏一句,当然?是?在白珏挠不到她的范围内。

她今天带了小鬼来,小鬼长到她的下?巴了,个子蹿得?飞快,已?经是?能为白榆挡住旁人攻击的样?子了。

白榆还有点怕白珏像那一次在山中时一样?发疯,也不知道长得?那般神仙姿色的仙女,发飙的方式怎么会像头野猪。

白榆对白珏说:“他?马上封王后要去封地?了,封地?不会好。”

为了防止他?再起争斗之心,白榆和谢玉弓不会允许他?有什么好的封地?,应当是?苦寒贫瘠的北方。

“他?身边的侧妃都已?经没了,孙氏虽然?没有彻底抛弃他?,可是?他?想要东山再起,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

“我劝你按照家中的意?思,挑拣一个青年?才俊做夫婿,就在皇城之中,你母亲还能照料你。”

白榆说得?倒也中肯,救赎心态不能有。

谢玉山再怎么败落,他?也是?个王爷,有孙氏血脉,不会完全被孙氏抛弃。

他?的母亲依旧是?皇后,只要到了封地?安安分分,做个闲散王爷也未曾不可。

但是?嫁给他?的女子,未必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到了北地?谢玉山想要站稳脚跟,那不还是?得?用?联姻稳固地?位?

没了两个皇城的侧妃,他?还会有其?他?的侧妃和正妃。白珏一个父亲远在皇城的工部尚书之女,跟着他?去那边,受委屈是?其?次,被人悄无声息地?害死都来不及帮忙。

白珏的野猪式发飙确实有点杀伤力,但是?在无靠山的情况下?动脑子,她基本也是?猪脑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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