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 惊隼大捷 第二章(2/2)
幸好庄濮老成持重,拦住武谦,最终把三桅船队等来。
而洛家兄妹,才是一切的祸首!
当初武谦念着开战为鸿羽报仇,三番两次耐不住性子,不想继续等待三桅船队。
但,洛宁在信中再三声明——洛云,他是无辜的。
武谦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偷瞄自己。
所有人看完这封信,都僵得像块石头。
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偷瞄了武谦一眼。
尤其是萧家年轻一代,个个一脸快崩溃的样子。
何成龙深有同感,叹气道:「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战船沉没。不知道敌人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竟然能射得这么准。连床弩发出的弓箭都射不到的地方,他们是靠什么射到这么远的?赵将军的三桅船还算好,毕竟够大,够结实,可以抵得住攻击,我下面的中小型战船,沉了将近三分之一……这活该被天神诅咒,被雷神轰顶的萧家小狗!」
「怎么可能?」
他转头看着何晏,「说起来,这件事真要拜托何将军,至少抽调两百个精干老兵给我,最好都是关于操船控帆的好手,能熟练使用床弩的也行,否则这么大的三桅船,人手短缺难以操纵。唉,该死的西雷兔崽子!我还要命人连夜修理掌舵室,这次三艘大船的掌舵室都被砸中,看来要加厚木料,内嵌铜板才能不再出现今天的险况。」
「洛总管一直想杀死少主?」」他……他,还有芊芊夫人,和同国庆彰是一伙的?」
「对!说到毒雾,真是恨死人!如果让我抓到造出这种歹毒陶罐的人,本将一定把他剁成肉饼!」赵伟的三桅船是炸弹攻击的主要目标,吃的亏最大,恨意也最深,牙痒痒道:「被炸伤,被细针刺中,都是皮外伤,还可以要大夫按伤情医治,但那个毒雾,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邪门东西,开始吸入时只是口眼不适,呼吸不畅,使人至晕,原以为只要弄醒了就好了,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士兵们醒来后病症越来越严重,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连吃饭和大小便都需要别人帮忙,害我们三桅船队人手顿时紧缺。」
「洛总管杀死了鸿羽?就是他断绝了我们和同国和谈的希望?为什么?」
「哪里相似了?我说何副将,你见过这样的烟花吗?烟花能炸伤士兵?里面还能射出这么多伤人的细针?还有那些毒雾……」
极其不愿相信。
「看它爆的时候发出的颜色和气味,似乎和烟花有相似之处。」
但洛宁的亲笔书信就在眼前,是最确凿的证据,密密麻麻的上千字,字迹凌乱潦草,却力透绢帛,显然,洛宁在写这封信时,心情激动,而且下了以死赎罪的决心。
「不知道这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也确实得偿所愿,死在沙场上。
倒也名至实归。
相对于萧家高手对洛宁的失望,容虎和尚再思看信后的反应惊人的一致。
炸弹这个名词只有凤鸣他们知道,对于同国的将领们,这个新武器就直接命名为歹毒陶罐。
「洛云是鸣王的兄弟!?」惊叫几乎同时响起。
「用再大的巨石巨矛,我们在沙场上都见过,但这个歹毒陶罐,实在太邪门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议事舱里,围着议事桌团团坐的同国将领们,一个个圆目怒睁的,破口大骂。
如果鸣王知道这件事,一定会……
「西雷人做出来的东西太歹毒了!」
天啊,鸣王忽然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是那个比冰块还冷,个性和鸣王没有一点相似的洛云!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罗登比他们早一步看信,震撼已经过去了,态度也比较稳重,「这封信,是否要给少主?」他看看大家。
撤回停泊处的同国战船大部分都是一副狼狈相,甲板栏杆在战斗中被巨石巨矛砸出破洞的不在少数,更严重的是……
「不能瞒着少主,」曲迈当即表态,「少主一直奇怪武谦为什么一点和谈的意思都没有,这封信足以解释一切,给少主看,刚好可以释去他心中的疑虑。」
海风中隐隐带着血的难闻味道。
他现在胳膊上大腿上都缠着纱布,不但没显得虚弱,反而透出强悍本色,说出话来分量也重了。
大战过后,惊隼岛外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船只残木和同国士兵的尸体。
冉青和冉虎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只有,烈儿。
容虎持相反意见,「不可,鸣王虽然不知道鸿羽已死,但白日一场恶战,已经让他明白武谦是不会和他和谈的,所以把信交给鸣王看,对战事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信里还写了秋月被杀的事实,我们必须考虑鸣王的心情。」
世上没有人会爱上这样的人,除了当日在永殷王宫门前,放肆地尽情欢笑,那傻瓜一样天真的烈儿。
这也有道理。
就算余浪自己,也深深憎恨这样的自己。
凤鸣这个主帅和其他主帅最不同的特点,就是感情及其丰富。
只有利用、欺骗、杀戮、阴谋……
如果让他知道了身边最亲密的侍女已经香魂散尽,不知道他会被刺激成什么样,万一后果严重点,直接病倒,或者发起高烧什么的,这仗就不要打了。
这些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在他身上没有一寸存身之地。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说吗?」崔洋受不了窒息般的沉默,激动的开口道:「我们不能只考虑鸣王,却不考虑洛云,这封信说明了真相,洛云是无辜的,洛云他…他受了这多苦,夹在中间备受煎熬,我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我们怎么对自己的兄弟坐视不管。」难受地握拳。
余浪他,压根就没有心,也没有情、没有爱。
萧家杀手团最重兄弟之情,见崔洋这样,人人都感同身受。
烈儿,你是如此聪明,为什么却错爱上一个余浪?
曲迈和冉青都伸手过来,往崔洋肩上表示支持的默默一拍。
更害怕面对这个人仇视自己,如同看着一匹阴毒邪恶的狼的眼神。
在面对大敌,情况最危急的时,两派意见再度产生分歧。
他害怕面对这个人时,内心被煎熬得痛不欲生的绝望。
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他想抱着这个人轻怜蜜爱,用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讨他欢心,用所有的力量保护他,宠爱他,却连面对这个人的胆量都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尚再思低低叹了口气,「此事可以有折中处理,秋月的事情会极大刺激鸣王,所以书信还是不能交给鸣王,必须等这一仗结束了再说,但是洛云的身份,可以请萧家人告诉鸣王。」
卧室里躺着他最想见,却又最怕见到的人。
容虎忍不住道:「这个是不是在考虑一…」
夜色渐重,余浪却待在空空的舱房里,久久不想回卧室。
尚再思轻轻摆手,阻止了容虎往下说,平心静气的解释道「无妨的,知道自己有一个受伤的弟弟要保护,只会激励鸣王的斗志,不过要记住,对鸣王说的时候,凡是和秋月之死有关的一概略过,不要提及。」
他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机会,同时,也无情地,踩碎了烈儿的心。
这样的处理,双方基本都满意了。
可他没有这样做。
罗登叩首,呼出一口气,严肃地道「这个我明白,放心吧,我们会挑个适当的时候和少主说明的。」
他只需要伸手接过,就可以得到。
崔洋却热血多了,站起来道「什么适当的时候?洛云现在躺在床上不知道多痛苦呢,我现在就是告诉鸣王,请鸣王以大哥的身份好好安慰他,让他重新鼓起斗志。」
这梦寐以求的机会,是烈儿给他的,连着自己的心一起捧到他面前。
说完一阵风似的转身出去
他曾经有过一次机会,放弃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寻觅世外美境,盖个小房子,自己耕种,栽十来棵能结出甜美果实的果树,偶尔上山打猎,陪着心爱的人在山顶看日出日落。
罗登还想拉住他,尚再思微笑的阻止道「罗总管,让他去吧。」
也许不是注定,而是自找的。
罗登叹了一声。「洛总管一不在,这些年轻人再没有从前那样听话了,个个好像热血上涌似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萧家铁一样的纪律,还有冷硬强悍的作风,都快不见了。」
余浪苦笑。
「这才正常。」
连贫苦的渔人都可以回家,有人却注定一生漂泊流浪,颠沛流离。
罗登诧异,回首看着尚再思,露出疑惑的目光
归家的渔船纷纷在船头点起小油灯,江面仿佛漂着无数闪亮的星星,既美丽又安宁温馨。
「不是么?」尚再思嘴角微扬,「有鸣王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少主,罗总管觉得萧家还会像从前那样吗?」
窗外天色已经黑了大半。
小楼里,暂时划给凤鸣使用的房间里,身为主帅的凤鸣正躺在被窝里发闷。
剩下余浪一人独自留在房内。
瞪着大大的,非常清醒的眼睛,考虑着明天对付同国大军的再度进攻
鹊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应道:「是。」离开仓房。
唉。今天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心?」他沉沉地呼吸几口空气,断然道:「我身上并没有那样的东西。你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一共一百二十三条人命,其中还包括了杀手团总管!
余浪冷漠犀利的双眸,忽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胸口隐隐作痛。
本来就不足千人,现在数字变的更少。
鹊伏面露不忍,「烈儿终究和公子有过一段情分,这样对他,公子心里过得去吗?」
「少主!少主!」
余浪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听见叫声,凤鸣突然一震,被踹了一脚似的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乱一把握住宝剑,大声问「什么军情?同国大军发动夜袭了吗?」
鹊伏微微一震,迟疑着试探道:「公子指的是……烈儿?」
「不是军情,是亲情!」崔洋冲进房间,磨出老茧的手一伸,用力握住凤鸣的双肩,充满激动和期待地注视着他「少主,有一件事,属下必须立即告诉你」
「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老天爷总能以让你无法解释的手段,改变你笃定会发生的事情,何况这次的对象是西雷鸣王。从前每个小看他的人都吃了大亏,包括我们英明的大王。」余浪神情肃穆地道:「如果他这次还能逃过同国大军的围剿,我就不得不动用最后一招了。」
凤鸣被他目光弄得毛骨悚然,紧张的问「什么事?」
鹊伏有些惊讶,「难道公子有另外的想法?」
「洛云是你亲兄弟!」
「但愿如此。」
「原来是这个,我向来当洛云是我的兄弟啊啊?等一下!你你你刚才说亲…亲的?!」凤鸣的声音高到走调。
听余浪这样说,鹊伏信里既感动又难受,劝慰道:「公子的性命怎么会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正照公子料想的那样发展。大王这个时候才接到消息,已经对同国的现状难以插手,而且,属下已经查探到鸣王被同国以倾国战船困死在惊隼岛,甚至连三桅船队都调用了。不出几天,估计我们就可以接到鸣王的死讯。到那时,容恬一定疯了一样找同国拼命,我们就可以趁机了结他,为大王除去最忌惮的对手。」
「洛云是你的亲兄弟」崔洋一字一顿地说,神情真的是不能再认真。「一半血缘的亲、兄、弟」
对于余浪的苦心,鹊伏这个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人最为了解。
「他…他他…」凤鸣脖子好像被塞了一圈麻线似的,瞪着眼睛结巴道「他是我娘和洛云他他他…」背着我老爹萧纵私通的儿子。
「是么?我可没有你那么有把握,隐瞒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做好被他处死的准备。」余浪苦涩地冷笑一下,目光却渐渐变得冷冽无情,「不过,只要可以置西雷鸣王于死地,毁了我离国最大的威胁容恬,就是赔上我余浪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又有什么关系?」
啊啊啊啊!
鹊伏道:「大王绝不会这样做,他明白公子的忠诚,也知道公子对离国有多么重要。」
萧家内部通奸记录啊?!
「你觉得大王会说什么呢?当然是震怒之下的斥骂。他已经从别的地方知道鸣王被同国大军追杀的消息,一猜就猜到我们这边是有意隐瞒,导致他无法抽调兵马对鸣王进行救援。他这次是真的雷霆大怒,要不是看在我是他族兄,现在又管着整个情报网的分上,恐怕他已经在信里命我自尽了。」
天下剑术第一,高傲到死的老爹戴了绿帽子?!
鹊伏见他说话,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问:「公子,大王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老娘你果然开天辟地的大胆,和洛总管乱来,难怪老爹抛弃你,把刚生下的我也一同抛弃了。
他的左右手鹊伏不敢打扰他的思绪,屏息站在一旁,悄悄打量他的神色,余浪凝望窗外,看着大大小小的渔船划着悠闲的调子从跟前缓缓掠过,淡淡开口「天一黑,渔船都归家了。」
慢着…
久久没有说话。
说道这个,我不会也是洛宁的种吧?
他看得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阅过,看完后,把书信轻轻合起,放在书桌上。
难道…难道埋在土里的才是我的亲生老爹?
此刻,离王若言手下最重要的情报头目,掌管着离国庞大的情报网的余浪,正坐在船舱里,低着头,展看刚刚收到的重要书信。
爹啊!
实情,当然并非如此。
「少主误会了」崔洋及时截断了他天马星空的胡思乱想。一口气道「洛云是老主人和洛芊芊夫人的儿子,实际上是洛总管的外甥,不过老主人心里只有摇曳夫人,不肯承认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唉,反正听说内情十分复杂,所以,洛总管一直把洛云带着身边,对外人宣称他是自己的儿子,我们从信里…啊不!我们得到消息里,洛芊芊夫人已经在同泽遇难,现在洛总管又去世了,洛云的境况…喂喂!少主你到哪里去?」伸着脖子往前高喊着问
船身掉了小半的干漆,略旧的上面还打了一块补丁的灰色帆布,还有船头用竹竿挑起的带有「盐亭绸布」字样的老旗,都向人们说明,这不过是一艘阿曼江上最常见的贩布商场。
「还能去哪里?」凤鸣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跑。兴奋地丢下一句话「我要去看我的小弟弟!」
阿曼江支流上,一艘中等大小的船正在水面平稳地移动。
身影一下子隐没在楼梯处。
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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