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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 问剑苍穹 第四章(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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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流应声推门而入。

「玩花样?呵,子岩,如果本王子要对你玩花样,你的小命早就危险了。」贺狄歪在高高隆起的软枕上,打量子岩。黑亮的瞳子比黑宝石还璀璨,贺狄觉得那真是不可思议的漂亮,他暗中摩掌了一下指尖,想象伸手抚摸细嫩眼睑的触感,一边道:「本王子只是想对你好一点,表示一下善意罢了。」

贺狄问:「都准备好了吗?」

他并不想和贺狄打交道,在他心底,贺狄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牙中的毒液比能立即致人于死的毒还要可怕,那是一种能使人麻痹,无法挣扎,又慢慢糜烂的毒。「你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子岩盯着贺狄。

「收拾得差不多了。」空流把预备上路的情况略说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递给贺狄道:「王子,那女人又在石头底下放了信。看样子,庆离那可怜虫,又重新被下了迷药了。这次看起来药性更强烈。」

子岩扭过头,警惕地瞪视着贺狄。

贺狄除了子岩之事,对别的一概不在意,信也懒得看,只是有些奇怪,「外面送进来的迷药,不是都被我们换成单林治肚泻的土方药丸了吗?我前几天看庆离的模样,虽然还是笨笨的,不过眼神多少好了点,还懂得去看大肚子的王子妃了。怎么现在又中了迷药?那女人哪弄来到?」

「可以了吧?」放开子岩后,贺狄让步似的挪开一点点距离,和他并肩盘坐在软绵绵的大地垫上。

「遵王子的吩咐,石头底下的迷药,我们每次都有换的。至于庆离新中迷药……」空流回忆了一会,禀道:「前几天那女人出了一趟门,回来之后,庆离就有又重陷昏积的迹象。属下猜想,她那一次根本就是出门和同谋者会面,见面时亲自取新炼制的迷药。」

自从那晚之后,这样诡异的事就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子岩太清楚贺狄的可恶,他甚至会以为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事情的实况确实如此,空流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事情很诡异。

对于庆离这个所谓的盟友,贺狄从来都是不以为然的,同国不管谁掌权,反正都需要讨好手握双一兄沙资源的单林,不愁自己捞不到好处。

子岩再次奇怪起来,甚至睁开了眼睛。

同国是离单林距离最近的大陆之国,从战略上来说,同国内斗越多越衰弱,对单林就越有保障,何乐而不为?

「烦人!」发现子岩又摆出抗拒的姿态后,贺狄用极不耐烦的口气低骂一声,却放开了子岩的腰。

贺狄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样也挺有趣的。一个大了肚子的长柳公主,一个中了迷药的庆离,还有一个狐狸精似的女人,凑在一起,比看猴子戏还精彩。」

可这一次,贺狄却识趣得过分。

子岩最不屑贺狄幸灾乐祸的嘴脸,又猛地想起一事,朝空流问道:「那女人的事,我不是曾经写了一封书信,托你转交鸣王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见鸣王回信?」

他是那种天生无法忍受被忽视的人,霸道得不可理喻,每次发觉子岩试图不理睬他,都会不断寻找更激烈的方法逼得子岩不得不和他继续纠缠。

空流没吭声,却向贺狄投去一个请示的眼神。

往常,这种反应都会引发贺狄的又一轮戏弄。

子岩狐疑起来,转脸去看贺狄,「鸣王的回信呢?」

察觉贺狄又开始肆无忌惮的开始说那些无耻的令人脸红的胡话,子岩不再理会自己被谁搂着,眼观鼻,鼻观心,闭上双目,不再做声。

「哪里有什么回信?你的信他又没有看到。」

体力在巅峰时也最多和贺狄打成平手,子岩清楚现在的自己无论是体力上还是心力上,都不是贺狄的对手。对于贺狄的行事,子岩自问也有几分认识,这种时候最好的应对莫过于不予应对。

「什么?己子岩大吃一惊,「为什么没看到?」

子岩惩了一肚子气。

「没送。」

「反正你全身无力,靠一下也不错啊。本王子的胸膛是天下美女最向往的地方,谁不巴望在上面靠上几天几夜?现在都便宜你了。」

子岩腾地一步走到他面前,「你再说一次。」

「放开。」

贺狄耸肩,「本王子没让空流送。」

子岩打算侧身避过,但迷药解开后,身体虽然恢复了活动能力,却还未能如从前般灵活,只慢了一线,贺狄强壮的臂膀就已经环住了他的腰,让他赵起之后不得不满怀耻辱地靠在那男人怀里。

「为什么截住本专使的信?」贺狄的回答,把子岩气得呼吸一滞,「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喜欢你老和鸣王通信。」

「好好,算了,本王子这次顺着你。」令人惊讶的是,贺狄居然好脾气的退让了。他松开手,像为了平息子岩怒气似的,让开了一点位置,不过片刻,又欺身上前。

子岩几乎被这没廉耻的混蛋气晕过去,天上地下,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而且不顾大局的!

「贺狄殿下!请你……」子岩蓦然提高声调。

「那封信极其重要,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裳衣和王叔有所密谋,同安院中发生的事情,都和鸣王安危有关,要是鸣王不知道此事……」

「喂饱自己的男人是最值得费心的事了。」

「废话,」贺狄一听见什么鸣王安危,火气就自然而然地往外冒,故意摆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激怒子岩道,「既然如此重要,上次在妓院一同喝酒时,鸣王就坐在你对面,你怎么不和鸣王提出来?难道专使大人只会写信,不会说话?」

「不劳费心。」

子岩被他说得猛地一愣。

「脸色比死人还白,算什么全好?你中午吃得太少。」

贺狄口中的妓院,其实就是无量福楼,上次,他们确实在那里和凤鸣见面,还聊了一会。

终于,被似乎即将发毛的贺狄挑衅的拧住下巴往上挑起后,一直绷者脸的子岩才冷冷回了一句:「全好了。」

但那毕竟是公开场合碰面,子岩自以为密信已经送去,凤鸣等人早知道实情,只是装作不知情,其实正暗中谋划如何应对庆彰,也就没有当面提起。门内都是自己人,谁知道是否隔墙有耳,要知道,凤鸣就居住在庆彰的合庆王府内,万一得悉自己阴谋败露,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沉默。

何况,整个会面,他也没多余的时间提出此事,光对付那个下流的贺狄就够了,又喂水又喂点心的……

低沉的,仿佛在隐约收敛着什么,又带着明显的不自然。收到一阵沉默后。很快又试探地冒出一句:「子岩?」

想起那一天见面的情景,子岩就呕个半死。

「好一点了吧?」贺狄的声音又钻入耳膜。

贺狄见子岩被他驳倒,更加挪褕道:「第一次碰面,你顾着享受本王子的专一伺候,忘记了提也就算了,可第二次去摇曳夫人那里,你怎么也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呢?子岩啊,你整日装作一本正经忠心公事,其实也不过是贪图享受,把鸣王安危抛到一边的人。不过,这样很好啊,我最烦的就是忠臣孝子了。」

反常即妖,此人必有所图谋。

子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两拳伤得一圈比一圈紧。

落入魔窟甚久,子岩历经厌恶、僧恨、愤怒、绝望之后,又一次尝到了新滋味——极端的疑惑!

他也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楣,无量福楼上被贺狄作弄,第二次和鸣王的见面,后果更是令人愤恨,连摇曳夫人也过来插上一脚。因为文兰可能有毒的事,他们一行人匆匆赶去,心急如焚,哪有时间提及庆彰的事,等找到平安无事的鸣王,他就丢脸的中了摇曳夫人的迷药。

贺狄把药丸放下,径直离开时,连子岩都摸不着头脑了。

为了这个,还一连几天丝毫不能动弹,被贺狄当玩具一样百般亵玩。

连子岩都非常奇怪,为什么那个晚上,贺狄会忽然一声不响的走了出门。这邪恶的混蛋最喜欢落井下石,得寸进尺,仿佛不把他逼绝了不罢休,是个十足心狠手辣的角色。既然已经把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拿了出来,又遇上子岩不肯求饶,以贺狄的个性,怎么会轻易放过折辱他的大好机会?

子岩心里藏了无穷抑郁怒气,抬眼看了看罪魁祸首,却连一点反省内疚的意思都没有。他也知道和贺狄这种人说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但大局总要顾虑,尤其是庆彰对呜王暗藏敌意这事,自己已经耽搁了多日,再不通知鸣王,万一鸣王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即使自尽也赎不了罪。

所谓的不同寻常,自然是指那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海盗头子贺狄。

想到这里,子岩暂不和贺狄计较他拦截自己书信的大罪,勉强用商量的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需要立即和鸣王见面密谈。庆彰心怀杀机,鸣王却视之为好客主人,这非常危险。你……你拿这种事来玩,实在可恨!」

他用剑手的敏锐洞察着身边的变化,对于他来说,强大的敌人并不可怕,经验告诉他,无法察知原因的不同寻常,才是最需要警惕的。

贺狄哼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和鸣王见面。说了多少次,我不会让你又去见那家伙,他身边侍卫众多,如果连个同国王叔都摆平不了,那岂不蠢到家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

掉入陷阱的危机感更为强烈了!子岩真的这样认为。

子岩警惕地向后一退,警告道:「贺狄,你要是敢把我打晕了直接带走,我醒来之后,有刀自刎,见海跳船,宁死也不会再让你碰!」

同安院,专门招待单林王子贺狄的精致独立小院。

贺狄眼睛一亮,邪笑道:「要是不打晕你,是不是从此以后随便本王子碰?」他一开始胡搅蛮缠,子岩就生出无力感,只能避而不答,道:「你能帮我护着鸣王性命,我自然会尽量遵守我们双方的盟约,把双亮沙航线的事办好。」

他这种人,确实是不酊提爱这个字的。

贺狄也知道他不会如此好商量,不屑地哼一声,「假正经,被本公子亲得晕糊糊的时候,不是也很享受吗?」瞧见子岩脸色一变,赶紧又见风使舵,换了一副比较正经的表情,咳了一声道:「这样吧,今天就要上路,本王子主意已定,不会更改。至于面见鸣王,你就别做梦了,单林风俗,不可以让自己的私房宝物随便被外人看见。」

余浪苦笑。

子岩忍无可忍,不再理会贺狄的胡说八道,径直越过空流向房门走。

对于怀中这个当初爱笑的男孩,余浪既渴望留住他、爱他,却又忍不住恨他、伤害他,让他不敢再妄想离开他,不敢再靠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贺狄上去拦住,又翘起嘴角笑道:「不过呢,庆彰的阴谋,我们可以通过长柳公主向鸣王发出警告。这样总比你被我打晕了送上船,留下丝毫不知道情况的鸣王呆在庆彰王府好吧?你向来顾全大局,这个时候最应该顾全大局,对不对?」

这种痛使他难以保持冷静,甚至不择手段地采取报复,用最能刺痛烈儿的方法,来惩罚变心的烈儿。

子岩有些疑惑,「难道长柳公主也不知道裳衣和庆彰的阴谋?你和她同处一个同安院中,份属盟友,如此关系身家性命的消息,你竟然连说也不说一声?」

他如此痛恨烈儿口中吐出「永逸」这个名字,痛恨到发狂。

「单林盟友多着去了,人人的身家性命都要我来照看,我岂不是浑身没一刻空闲?再说,」贺狄一脸无辜地耸肩,「我这几天忙着照顾你,哪有时间和长柳公主说什么裳衣、庆彰的小阴谋?」

这一瞬间,余浪明白过来。

这人如此没心没肺,毫无怜借同情之心,将旁人性命视如草芥,而且还大言不惭,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他封住烈儿颤抖的唇,狠狠痛吻下去,把烈儿的哭声和怒骂都封在深处,不许泄露出丝毫。

子岩气得脑袋一阵发昏,推开他又要冲出门去。

余浪紧紧抱住拚命挣扎的烈儿,吻了吻他冰冷的脸颊,亲昵而苦涩地道:「烈儿,你以为不再喜欢我,就不会被我伤到你的心了吗?你错了。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让你哭泣。」

贺狄一把抱了他的腰。

俊俏的脸颊早失去血色,泪水从眼眶涌了出来,把两腮沾得冰冷冰冷。

「好吧、好吧。」幸亏子岩最近身体不好,挣扎起来劲也不大,贺狄轻松地抱住他,随口乱哄,「现在就让空流找长柳公主来,把事情和她说清楚让她想办法提醒鸣王。」

烈儿凄沧地惨叫。

子岩还是一脸愤怒,被贺狄栓桔在怀里,连眼睛都冒出火来。贺狄抬着他下巴,迅速又霸道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记,又夸张地叹了一声,「唉,本王子再退一步好了,允许你写一封亲笔信留给鸣王,这样亏本的生意,我可是很少做的。」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为小柳儿报仇!」

隔了一会,又挑起眉,露出不善的表情,「喂,你可别太贪心,本王子价码已经开到十足。你如果还是这个要死不活的模样,我索性什么风都不露,直接打晕丢到马车上去。等你醒来,说不定就能听见你那鸣王已经被庆彰弄死的消息。」

「我恨你!恨你!」

子岩虽然怒火万丈,但毕竟和贺狄不同,极为他人着想。贺狄一威胁,子岩就不得不约束自己冷静下来出来,万一真和他对着干何是好?暗忖道,这家伙和常人不同,什么没天理的坏事都做得出来,万一真和他对着干,我个人性命不要紧,真的消息传不过去,害了鸣王可如何是好?

烈儿嘶叫,「余浪!你这个畜生!」

想了一会,只好又把怒气欲回胸中,对贺狄硬邦邦道:「好,如你所言,现在就把长柳公主请来,再让人准备笔墨,我要给鸣王留下亲笔书信。」

但他被囚多日,身体虚弱,一抓失手,反而被余浪一把抱住,狠狠压在床上。

贺狄胡乱应了一声,两臂却如铁铸似的,不肯松开。

烈儿大叫一声,跳起来两臂长伸,神态狰狞地要描住余浪脖子。

子岩等了一会,只能又开口:「王子殿下,请松手。」

他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目,迎上烈儿愤怒又不敢置信的激动眼神,冷冷道:「信已经送出多时,现在即使我下令撒回,信使也不会理会。烈儿,我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可惜,你不屑一顾,白白害死你家大王苦心埋下的一颗棋子。」

贺狄无耻地一笑,「刚才抱得急了,手好像不听使唤呢。不如你亲亲我,许一恍神,手臂就自然松了。」

「身为永殷太子府的人,却在深夜和西雷鸣王秘密碰面,想必是西雷在永殷埋伏的奸细吧?若被永殷太子知道,此人绝无生路。」余浪闭上双眼,轻轻道:「你不是想知道第二封信的内容吗?我告诉你,这第二封信,就是给永殷太子的,内容当然是褐穿了埋伏在他身边奸细的真面目。」

遇上这么个瘟神,子岩简直欲哭无泪。

烈儿陡然剧震,脸色转白。

空流一接到贺狄眼色,已出门亲自请长柳公主去了。子岩就站在当门处,被贺狄死皮赖脸的抱着不放,如果又拖延上一会,被长柳公主撞破,更是尴尬万分。

「原来这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永殷太子府里的一个红人,人人都称他做柳公子。」

他被贺狄强吻了何止上千遍,第一次窘迫若死,现在却没有初时那么抗拒了。

烈儿见他一进门,就说了这么一段不明不白的回忆,也觉得奇怪,不禁回头看他一眼。

当然,打死子岩,也不会承认自己有些喜欢两唇相触时那种热辣辣的感觉,不过若为了大局,要他勉强亲一下这混蛋,以免长柳公主忽然出现,自己出更大的模……

他举步走到烈儿身后,忽然仿佛回忆般地道:「我曾冒充杜风的身分,登上萧家大船,和鸣王见过一面。就在我登船之际,远远地看见萧家大船上有一个人离开,那个人的身形使我觉得非常熟悉。回来之后,我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贺狄啾着子岩脸色红白青紫,五彩缤纷的变了一轮,刚毅端正的脸庞几乎都要抽播了,本以为他会抵死不从。

看见烈儿坐在房里,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连头也不回的不合作姿态,如火上浇油般,一股黑色的恶意顿时涌上余浪心头。

不料子岩默不作声,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眼也不眨地就把嘴贴了上来。虽然只是擦嘴似的快速赠一下就算完事,对贺狄而言,却是一份相当惊喜的礼物。

所以,余浪表面上虽然从容依然,但进门时的心情,其实比出门时暴戾了许多。

亏他自夸俊男美女丛中游历惯了的,这么一个实在不算什么的敷衍之吻,竟让他呆了好半晌。

密探一波一波地派出去,却还无法查探到西雷王容恬的确切下落。东凡那边,容恬新任命的丞相烈中流却已经在修建新的兵器工厂,同时大举征兵。

听见子岩皱眉问:「王子的手臂还松不开吗?」

烈儿的态度至今尚未软化,大出余浪意料,而妙光带来的消息,又进一步证实了大王对鸣王的痴迷到了令人忧虑的地步。

贺狄才「哦」了一声,按照预定把子岩松开了。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余浪一点也不好受。

子岩一逃出贺狄双臂,却没有丢脸的立即逃走,先毫不畏惧地啾他一眼,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走到桌边,研墨准备写信。

和妙光深谈完毕,余浪召来鹊伏,为妙光安排专用的休息处,随后回到囚禁烈儿的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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