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 言惊四座 第六章（一）（2/2）
鸿羽大喜，眼睛亮晶晶的，笑道，“这样最好，我竟连打造出来的东西怎么卖都不用烦恼了，不过你放心，我打造出来的兵器，绝不会是劣品，卖给萧家价钱也会是最便宜的。”
三十天后，我的“诚意”已经向海神表达够了，你这个干净可爱的处子之身，也该正式尝尝男人的强势和勇猛了。
凤鸣嗯嗯点头。
扫视子岩的视线，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即将吞噬美食的笃定。
价钱他才不管，反正只是友情赞助。
“这一点本王子和你一样，也是一点也不想。”贺狄微笑的脸，隐藏着仿佛咬牙切齿般的痛恨，邪气地咧嘴，“所以，早完成早了事，大家都比较好过，专使大人你，本王子伺候定了。”
反而是武谦一脸兴奋，对凤鸣说，“萧家肯买他作坊的东西，真是一件双方得益的好处，除了建立作坊需要钱财支持，鸿羽还一直为作坊的生计担心，要知道铸造大师们多数和权贵有交情，得罪整个铸造业，也许就没人肯买他的东西了，他还打算收穷困的弟子，全部都不要学资，还提供吃住，这样支出更大。有萧家这样一个大主顾，难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我一点也不想……”
大家聊得气氛热烈，凤鸣问了一会，从鸿羽嘴里更深入的了解到铸造业里的种种奇怪规定，原来别说当将军或者官吏这样的好职位，就算当个铸剑师，也有身份背景等要求。
“本王子很清醒。”
森严的阶级制度，在每个行业都有所体现。
“我看你是疯了。”
官吏看不起普通的铸剑工匠（能够造出宝剑的大师级人物如果得到权贵赏识，那就不一样），铸剑者看不起小商贩，小商贩又瞧不起日子过得最苦的耕农。
“专使大人，本王子的诚意，可是天地可表，神明可证的。”
芸芸众生，在死板的制度下被压制得奄奄一息。
子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难怪容恬的一道均恩令如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层层动人心魄的水花，因为这和太多人的生活有所牵连。
“从今天开始，专使大人你的贴身事情，都要由本王子亲手经手，包括帮你穿衣，照顾你饮食，安抚你入睡……”贺狄温情脉脉地抚着他的脸，滔滔说了一轮所谓贴身伺候到底包括哪些内容。
聊了将近半个时辰，话题又换回了最开始的盔甲处。
子岩的眼神从打死也不相信，变成你一定在开玩笑。
“原来武谦把自己府邸里的财务搜刮起来，都送到你那里去了。”凤鸣的笑声轻快地在侧厅中响起。
“本王子所说的对你做的一切事情，指的是，你必须接受本王子的贴身伺候。”
“才不是。”别看鸿羽样子斯文，其实性格大大咧咧，很快就和凤鸣厮混得熟了，解决了作坊的资金等难题，更是谈笑风声，无所隐瞒，“那些钱都花在买原料上面，一副盔甲需要的铁材不少，当让要花钱。我可是白做工的，他还一直在旁边催，我替他忙了连个多月，总算领了几个小师弟把盔甲赶了出来。”
君子？子岩的眼神表明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武谦道，“并非我想逼鸿羽做工，而是他的手艺我信得过，如果找有名的师傅制作，手工昂贵，恐怕两三副盔甲的钱，只能买到一副，能穿上盔甲的士兵就更少了。如果找不认识的师傅制作，我又担心出来的都是劣品，这和不穿何异？鸿羽忙完之后，累得大病一场，我到现在还深为内疚。”
“别担心，本王子可是很有诚意的君子。”
鸿羽一阵默然，隔了一会，偏过头，朝武谦笑道，“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咱们谁也不欠谁了。”
“嗯？吓到专使大人了？专使大人，你不会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去了吧？”贺狄紧随不舍，也踏前一步，手掌贪婪掌着子岩轮廓刚毅的脸。贺狄高深莫测的微笑。
凤鸣却还记挂着盔甲制作这种事，向鸿羽这个铸造人才请教，“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进铸造术，用更少的钱做出更多的盔甲，造福普通士兵呢？”
子岩从没被人这样情色地扶过脸庞，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只是一步，脊背已经抵到了冰冷的石墙。
“这个问题，我和武谦早已思索多时，可惜不管怎么改进，都不可能达到全营穿上盔甲的目的。”鸿羽脸色一黯，秀气的眉毛微蹙起来，“这笔帐一算就明白，就算铸造师人人都肯白做工，甚至连打造时的火炭等费用一并不算，光是盔甲的材料费，就是一大笔钱，即使只给十分之一的士兵配上盔甲，购买这么多大量的铁，也是一个可怕的金额。”
蜂蜜般颜色的脸庞，触感好极了。
“再说，铁可不是粮食，多派人去种就可以种出来的。这东西需要开矿采集，必须找到山脉才可以开采。现在天下局势不安，各国的大王都在积极筹备军队，到处都需要铁和铜，就算有钱，也未必可以买到足够的铁器。”
手脚都被束缚住的男人，健美如一头落入陷阱的年轻雌豹。
武谦叹道，“普通士兵的命，在很多人眼里，连一副盔甲都不值。”
他这样一问，反而让贺狄消去怒气，嗤一声笑起来，毫不掩饰暧昧的眼神，“你觉得指的是什么呢？”他收回宝剑，侵前一步，捏住子岩的下巴。
凤鸣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跟着武谦叹了一声。
子岩冷冷问，“一切事情，指的是什么？”
讨论到这个现实的问题，别说武谦，连他这个号称富甲天下的萧家少主都深感无力。即使以他的财力，也未必可以筹到足够的钱为西雷所有士兵准备一件保命的盔甲，金额实在太巨大了。
贺狄暗自吃惊，赶紧把剑撇回一点，这才没有伤到他的肌肤，低喝着威胁，“要寻死之前，好好想一下会连累到多少人。”
而且，如果他这样做，不用萧纵出手，说不定摇曳夫人就会先过来喂他吃一把毒药——败光萧家百年的基业，他这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被清理门户也是无可厚非的。
子岩被剑尖挑得不得不抬起下巴，忽然强悍地往下压，丝毫不惧贺狄生气起来刺穿他的喉咙。
乱世之中，当一个有责任心的权贵也不容易，太多不公平的事情要烦恼了。
“而且，你必须接受本王子对你做的一切事情。”
凤鸣总算体会到当一个悲天悯人的上位者有多辛苦。
子岩蹙眉。
“说到底，最重要的是材料的问题。”
“当然是我说什么，你就怎么做。”剑尖往上移去，森寒的锋刃挑起子岩坚毅的下巴，贺狄道，“先给你一些简单的吩咐吧。从今天起，你必须时刻待在本王子的身边。”
铁铜稀少，权贵们更愿意把它花在进攻敌人的兵器上面，而非保护士兵的盔甲上？
“请问贺狄殿下，本专使要怎么做，才能让殿下觉得够合作？”子岩终于出声道。
凤鸣忽道，“如果可以不用铁铜做材料，那就好办多了。”
他讨厌这个男人总是一副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仿佛永远都只有公事，一丝不苟的澄净模样。
武谦和鸿羽都古怪地看着凤鸣。
他喜欢看这个男人在他面前被迫打破平静。
凤鸣道，“干嘛都这样看着我？不过提个建议而已，讨论讨论，也许就找到办法了。科学都是靠天马行空的设想才得以进步的。”
贺狄心中，再次感受到当日船上那种仿佛心脏被揉捏一样的期待。他像一把罕见的宝石握在了掌里，忍不住一次一次收拢掌心，压迫着那宝石，感觉上面铿锵的硬度，感觉那分拥有的确定。
“不用铁铜做材料，可以用什么？”鸿羽露出一本正经的面孔，和凤鸣认真讨论道，“打仗时的兵器都是铁制，锋利度和硬度，都根据铁铜的质地而确定。如果选用不够铁铜硬朗的材料，那兵器会被破盔而入，不能保护身体，所以必须选用够硬朗的材料。”
不出所料，那双漆黑如星的眼眸，瞬间如被风吹过的火焰一样猛地一闪。
武谦也道，“如果这世上有比铁铜便宜而且更硬朗的材料，天下的大王们早就把它用于兵器盔甲了。可见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难道要我们用石头来制作盔甲，那又太笨重了，士兵们穿着还可以动弹吗？”
贺狄又悠悠道，“专使大人，如果你肯乖乖合作，本王子保证双亮沙航线可以及时开通，而且，”剑尖淫邪地轻触衣料下敏感的乳头，他低声笑道，“说不定本王子被你哄得高兴了，会答应容恬提供一批这样的宝剑。”
凤鸣被他们泼了两盆冷水，摸摸鼻子道，“听你们一说，好像确实不是很实际。唉，该怎么办呢？”
他抿着唇不言语。
看他大口叹息，武谦又笑起来，安慰道，“你不要烦恼，这事也不是我们几个坐着就可以想出方法来的，天下的君王们为了增强各自国家的兵力，早为这种事想破了头。多点耐性，日后也许有解决的方法。”
凭贺狄在单林王族的地位和在海盗中的权力，要给打算开拓双亮沙航线的凤鸣找麻烦，真是易如反掌的事。子岩不能允许自己反而成为大王和鸣王的绊脚石。
凤鸣点点头。
子岩脑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凤鸣。
这时，秋月从侧门婆娑走进来，向凤鸣行礼后，一脸正经地禀道，“罗登总管说有要紧事请示，请鸣王立即入内商量。”
贺狄对他的职责给予讥讽一笑，“本王子的心胸一向狭窄，而且喜欢找无辜者泄愤。我要的东西，要是从你身上得不到，你猜我会找谁的麻烦呢？”
凤鸣一惊，“什么要紧事？不能等一下再说吗？”
子岩沉声道，“原来单林人的心胸如此狭窄，竟为了报仇小事，连庞大的双亮沙利润也不顾，真是公私不分，不智之辈。”
武谦和鸿羽得到凤鸣亲口承诺建立铸造坊的资金和铁器供应，还答应给予保护，早就心满意足，知道凤鸣另有要事，不想他耽搁，都站起来告辞。
他没有忽略子岩眼里一掠而过的惊讶，玩味地打量他，“不相信？”
凤鸣也站起来，遗憾地道，“我们才刚聊了一会。”
“专使大人，你不是打算把从前的花招再用一次，又主动用胸膛去撞剑尖吧？”贺狄刻薄地笑着，“本王子只说一次，你听清楚了，什么狗屁协议，还有什么鸣王容恬，在本王子眼里通通一钱不值。从一开始，这个协议就是为了你才定的，你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或者胆敢寻死，本王子就立即撕毁协议。”
鸿羽淡红色的唇微扬，非常亲切悦目，“铸造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建起来的，筑火窑需要多少材料和钱等等，我都要过来和你商量禀报呢。说不定明天我又要过来了。”
子岩脸上浮现被羞辱的恨意。
武谦站在鸿羽身旁，也道，“横竖我闲着无事，也陪着鸿羽一起来吧。要事庄濮能抽出时间，也邀他一道。”
一边说着，手腕轻动，剑尖从子岩项颈缓缓往下，滑过性感的锁骨，再一次，隔着单薄的紧身衣，抵在左胸的乳尖上。
两人告辞而去。
“这是我单林天下独有的宝剑，其中掺入了双亮沙，并且使用了只有单林王族才知道的特殊制作方法，锋利无比。”贺狄话语中隐有自豪，“它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硬度非其他兵器可比，可以斩断任何和它对碰的兵器。”
凤鸣跟着秋月除了侧厅，一边走，一边问，“到底出了什么要紧事？罗登这么急急忙忙地找我过去？不会又有萧家的船队被人打沉了吧？”
项颈处的肌肤感觉到迫近的极寒之气，威逼之意非常明显。看见子岩并没露出胆怯，反而一直昂着脖子，一副随时慷慨就义也不眨眼的倔强，无情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秋月一改刚才正儿八经的表情，噗嗤一下，姣美如花，“我骗鸣王的啦，罗登哪里有什么要紧事？是大王在房里等得不耐烦，叫我快点把客人赶走，让鸣王可以回来。”
“好剑，是吗？”贺狄把剑贴近子岩的项颈。
凤鸣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气得牙痒痒，在秋月脸上捏了一把，“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居然听容恬的话来干坏事，小心我罚你。”说完，朝着休憩的内室大步走去。
好剑。
秋月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背影，抿着唇站在原地笑个不停，忽然觉得有异，转过头，顿时沉下脸问，“你看什么？”
剑的形状是十一国常见的随身长剑，不同的是剑的材质似乎和普通剑有很大区别，剑身特别冷亮，上面布着罕见的黑色花纹，寒光逼人。
洛云不过才偷瞅了她一眼，竟被她敏锐的抓个正着，大感尴尬，冷着脸把眼睛转到别的方向，匆匆找个方向就走。
贺狄拿出一把剑，在子岩面前若无其事地晃了晃。
“喂！”秋月在后面叫了一身。
“这个，专使大人见过吗？”
洛云站住脚。
贺狄穿着松垮的单林王族服饰，腰带镶金嵌玉，将身体分出上下两段，越发突显出他的长腿。这人站着的时候，其实非常高大。只是脸上仿佛永远不羁倨傲的玩味，总使人看了不喜欢。
秋月走到他面前，不服气地抬头看着他，“你去哪？”
子岩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一旁。
洛云不吭声，仿佛不屑和她说话，连正眼也不瞧她。秋月似乎打定注意和他斗到底，昂这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等他说话。
思潮起伏的时候，门打开了。“一夜没睡好吧？”走进来的男人，还是眯着眼，用叫人讨厌的眼神扫着他。“专使大人。”
良久，洛云才口气不好地道，“让开。”
那个人飘忽暧昧的视线，像蛇一样黏答答，子岩每每想起，就觉得脊梁骨一阵厌恶的恶寒。这种人，就算报复，也不会像男子汉大丈夫一样光明正大，不知道会使出怎样卑劣的手段。
“哼，想躲着我？没那么容易。”
这样森严的监视，看来那个卑鄙阴险的海盗对他恨意已久，不把他折磨到心满意足，恐怕不会让他痛快死去。
“让路。”
生怕寻常绳子绑不牢他，贺狄的人特意挑了油浸过的牛筋，将他严严实实捆了十几道，门外随时都有人看守。
秋月伸出右手，朝他摊开手掌。
子岩手脚都被束缚着。
“干嘛？”洛云皱眉。
“哦……”头，好疼。
“还给我。”
“殿下，请移步啊，王妃在等着呢。”
“还什么？”
一犹豫，身边娇媚柔和的声音就传进耳里。
“我的小手帕，前日洗干净了，挂在院子后头的竹竿上，被你偷了。”
庆离慢慢挪着脚下目光，脑子里仿佛多了几十块有棱角的石头，扎得好痛，裳衣呢？他蓦地一惊，觉得面前通往长柳公主小院的道路陌生到可怕，转头去寻别的路子。
洛云一眼扫来，阴森得可以。
要当父亲了？
秋月也不禁缩了缩脖子。
有儿子？
洛云咬牙道，“我没偷。”
“对啊，殿下，王妃正等着您呢。您要当父亲了。”还在懵懂皱眉，长柳的侍女们已经看出这是让自己主人重新得到殿下欢心的大好机会，趁着庆离此刻似乎并不抗拒，殷勤地引导着庆离向长柳公主的小院行去。
“真的？”因为他那可怕的目光，秋月声音放软了一点，不像开始时那么凶，怀疑地打量面前散发冷冽气息的剑手，“那怎么会有人告诉我，他看见你藏了一块天青色的手帕？”
“有儿子……”
“那是掉在地上，我捡到的。”
“殿下，您去看看王妃吧。你要有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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