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 王者之爱 第四章(2/2)
凤鸣暗中拼命扯容恬的衣袖。
众人都尴尬地安静下来。
“那就按照烈夫人说的办吧。”容恬不自然地道。
融合的气氛顿时一凝。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当即一起动身。烈中流站凤鸣左边,容恬一副母老虎看小虎崽的架势护在凤鸣右边,三人并肩而行,其余人三三两两跟在后面。
“不对。”烈中流摇头,“我没有任务给子岩。”
出了前厅,转入副将府的小花园,迎面假山过后,一汪碧池跳入眼帘,虽然失于精致,但在艳阳印照下闪耀波光粼粼,也颇为喜人。
“子岩不要着急,你当然也有自己的任务。”容虎比较敦厚,安抚了子岩一句,转头问烈中流,“丞相,对吧?”
两三株无花的绿丛,婷婷立在小池旁,温婉动人,不由人不心情舒畅。
“不害羞。”秋月朝他刮着小脸,做鬼脸道,“也不知道是谁听谁的话。”
烈中流一边缓步观赏园中初春的自然美景,一边问,“鸣王觉得,是得天下易,还是治天下易?”
烈儿领了重任,得意洋洋拍着子岩的肩膀,“兄弟,不是丞相偏心,是这件事只有我能办。永逸可是只听我的话的。”
凤鸣心中一紧。
旁边子岩不满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丞相太偏心了。原来越重城外的差事不是该派给我的吗?怎么就给了烈儿?烈儿已经有活干了,那么我呢?”
虽然大家都在身边,容恬还暗中握着他的手,不断传递来熟悉的体温。
两人四目相对,有片刻仿佛都说不出话来。
但是根据烈夫人的提议,别人都不许开口,所以被烈中流抓来回答问题的,就只有他一个了。
他垂下眼,定睛打量满脸憧憬的凤鸣,无端一阵心酸内疚,握了凤鸣的手,半天才道,“不管天下有没有一统,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去。”
不啻于一次单独考试。
容恬一怔,倒没料到凤鸣会蹦出这么一句可爱的话。
更可怕的是,烈中流心情正不爽,要是回答得不好,说不定会被他嫌弃,从此一脚踢开,另寻良主。
想到光明的前景,凤鸣眉飞色舞,压低声音憧憬道,“天下大定后,我们就能天天待在一起玩了,去看平原,爬山,呵,说不定还可以出海。”
这个后果可是可大可小的……
“你说的不错,有他在,征战的日子会大为缩短。”
凤鸣越想,心里越打小鼓,恭恭敬敬道,“得天下不容易,治天下更不容易。”
凤鸣边听边点头,也是满目钦佩,低声答容恬道,“我知道,这就是谋定而后动。”
这个回答不偏不倚,他担心烈中流嫌他取巧,又加了一句,“但是我觉得,治天下比得天下更难。因为往往有得到天下的人,却无法治理得好天下,例如秦朝那个……呃……我什么也没说。”
容恬就坐在凤鸣身边,低头贴着他的耳垂轻声道,“你不是常说要学怎样治国理军吗?最好的老师就在面前。丞相一开始就决定用容虎为你管理萧家产业,实际上也早就想好了要让容虎配合烈儿行事。”
烈中流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一眼,温和地笑道,“鸣王不必小心翼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只是聊天,又不是考查你功课。”说完之后,再抬步悠然而行。
烈儿眼睛顿时大亮,露出阳光一样的灿烂笑脸,“这样更妙!永殷权贵大多贪婪,如果有珍品贿赂,权贵们众口一词,就算永全那个太子想反对也不成啦。”
凤鸣一头冷汗,暗忖道,谁说是聊天?明明就是考查,耸肩苦笑道,“我尽量放松。”
“好,这正是我所想的,既然你心里已经想定计策,就不必我提醒了。”烈中流深喜烈儿机灵,指着容虎道,“我再给你一个护身符,那就是数不尽的钱财供给。在永殷行事,只要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只管找你哥哥去,他管着鸣王的家产,你要多少,他就能给你多少。”
应该说,烈中流对于凤鸣的态度,一向是比对容恬的态度要好。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对凤鸣稍稍点头,似鼓励又似赞赏,继续和凤鸣并肩在简陋但风景自然喜人的小花园中,轻声道,“天下王者,十个人中,至少有九个希望自己能统一天下。而九个之中,能够明白治理天下比取天下要难的,恐怕不超过四个。天下不是一块肥肉,抢到手后吞下肚子就万事大吉了,天下有这么多的土地百姓,抢到天下之后如果无法治理,乱局立即会重起,生灵也会再度涂炭。”
千林爽朗笑道,“对!我们其实就是来做客的嘛。谁说我们攻占了越重城?根本没有这回事。”
烈中流声音悦耳,侃侃而言,音调起伏婉转,富于节奏性,自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温然。
“永殷王族之中,多是没有大志的庸俗之辈,常常内斗,求城这件事就算有人阻挠,我也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私怨一一搞定。越重城不大,永殷王应该会点头。等这座城池被划为永逸管辖,剩下的就好办了。永逸完全有权和大王达成协议,邀请大王和别人过来做客。”
凤鸣垂首恭听,不由道,“丞相说的是。”
“要是永殷权贵中有人阻挠呢?”
“从很多人来看,这十分之四的君主,知道得天下后还需治理天下,已经是识大局的明君,但以我看来,要当天下之主,只有这么一点见识,是远远不够的。”烈中流话锋一转,目光停驻在一株刚刚抽出嫩芽的小苗处,停下说话。
烈儿道,“我先去找到永逸,要他以大王子的名头,向永殷王提出要一个小城安身的要求。”
“那个……”凤鸣转头瞅容恬一眼,回过来看烈中流,虚心请教道,“依丞相的意思,怎样才算有远见的君主呢?”
烈中流装作没瞧见凤鸣的郁闷,问烈儿道,“你打算怎样着手去办?”
烈中流沉默许久。
烈儿早年被容恬独自派去永殷潜伏,在永殷王宫里做的都是随时会没了性命的危险事,后来被派出跟着凤鸣,也是好几次差点遇险,到了现在,却又要在这种险峻的情势下把他单独派出去。
半晌,他才叹道,“要鸣王周游列国,此举确实危险,连我也不敢担保鸣王绝对不会遭遇任何事故。但如果鸣王不这样做,我为鸣王量身订制的大计就无法施展,鸣王的作用无法发挥,到头来,所谓我能让天下一统的过程大大缩短的话,都将成为空谈而已。”
他真的很不想烈儿离开身边。
这个人思维如天马行空,刚刚说到天下之主需要具备的见识,一下子就无头无脑地跳到了凤鸣周游列国的事上,听得所有人如坠云里雾里。
凤鸣不语。
幸亏众人已经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谋定而后动,看似随意的行为,其实大有玄机,都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凤鸣还想再说,烈儿却显得兴致勃勃,当即道,“这事交给我。大王和鸣王尽管放心,永殷那些权贵我个个都了解,会议之后我会立即离城,着手去办这事。”
凤鸣非常乖巧地给他一个话头,“周游列国这个任务,和丞相刚刚说的远见有什么关系呢?丞相可以先把治天下和取天下的那个事说明白吗?”
“烈儿和永殷颇有渊源,永殷王和永殷各位王子的性格脾气,烈儿都深为熟悉。这件事如果有人可以办成,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烈儿。”
不要怪他头脑简单。
“烈儿?”凤鸣扫烈儿一眼,惊道,“丞相的意思是要让烈儿……”
实在是烈中流头脑太复杂了,说话一个圈子绕一个圈子,可怜他鸣王的筋全是直的,弯都弯不过来,何况还要绕上十个八个圈子。
烈中流抿唇一笑,“那就要看烈儿的本事了。”
“治天下,比取天下难,这个相信大王和鸣王都明白。”烈中流淡淡道,“但是治天下,需在取天下之前就做好准备,这一点,大王和鸣王想过吗?”
子岩不敢苟同地道,“丞相的目标很好,但是做起来好象不太容易。永殷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而且目前还是容瞳的盟友,他们怎么会肯答应让我们暂住此城?”
众人心中一动。
“鸣王放心,我并不是说要对永殷王族不利,而是要和他们达成协议,让他们允许我们暂时借住此城。”
容恬更是露出认真聆听的神态。
“对付永殷王族?”
“人人都知道,战乱一起,必将生灵涂炭。其实涂炭的何止生灵,万物都会遭遇横祸。十一国百年来的精髓,极有可能被毁之一旦。各种典籍、兵法、药方、礼乐、民间秘技,这些经年流传下来的文化,大部分都会在战火中消失,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令人痛心不已。”
娘子有令,烈中流当即如奉纶音,扫视周围一眼,把腹中想好的话都掏了出来,“越重城的事,内有千林领兵守卫,在外,则要先派人对付了永殷王族。”
烈中流此刻已经不复刚刚在前厅处的强硬倔强,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和暖宜人,像讲故事似的缓缓道,“例如北旗,有一个叫孙梦的人,善于种谷,一生都在钻研土壤和谷种如何相互配合,不同的年份,不同的天气,何种土壤应该播何种,都自有一套道理。据说他所种植的地,谷子收成总比别人多上六七成。”
烈中流露出招牌的高深莫测笑容,缓缓低头,刚打算啜一口热茶,卫秋娘猛地一把抢了他的茶,重重放在黑木桌子上,“喂,少摆你的丞相架子,要话就说,别装模作样的!”
“哦……”
众人期待的目光,此刻都停在烈中流身上。
孙梦这个名字,烈儿随容恬潜入北旗时是听人说过的,刚想答腔说“我也知道这个人”,忽然想起不能开口,立即用嘴掩住嘴巴,把话吞了回去。
而且这样以弱对强的笨蛋策略,并不符合目前容恬保存实力的大方向。
“这样的人,在争夺天下的大战中,和普通百姓没有丝毫不同,遇上士兵,一刀杀了就杀了。但在太平天下,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鸣王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将此人保留下来,或者至少将他所琢磨出来的耕种之法保留下来,写成书籍,日后教导其它人,天下统一后,家家粮食都多上六七成,那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大事。”烈中流说完这番话,正巧已经绕着小池曲折走了一圈,回到刚才的假山处,便停下脚步,回顾身边的凤鸣。
他们在永殷的地盘上,兵力又不多。如果真的迫不得已和永殷大军对阵,局势绝对不容乐观。
“我明白了……”凤鸣恍然大悟道,“丞相要我周游列国,是想我收集各国人才,为日后治理国家留下各项技艺的传人?”
“越重城虽然小,毕竟是永殷国土。就算为了永殷的面子,永殷王也一定会不得不兴兵讨伐。”容虎也露出肃容。
心下大为感动。
“那么丞相,周围三国都不必担心。永殷的问题又怎么办呢?”子岩等众人笑语过后,认真地问,“越重城虽然小,而且我们攻城的时候特意封锁了附近,严加小心消息外传。但时间一久,不可能不走漏消息,永殷王族迟早会知道越重城失陷。”
烈中流不愧是烈中流,其高瞻远瞩,天下少有,难得的是他不但重视兵力和天下的归属,而且也非常重视天下的文化。
秋蓝心内大觉甜蜜,掀起睫毛看了容虎一眼,偌大前厅众人俱在,眼内仿佛却只剩他一个了。
统一国家而加以治理,并不仅仅是喂饱人民就行了。
“不打仗最好。这句话不是好极了?”
伟大的王朝,必定有其伟大的文化。
秋蓝被他握住了柔荑,生怕众人看见取笑,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羞道,“明明说错了,有什么好极了?”
经典、诗词、礼仪、乐曲,还有各种各样的民间技艺,这些凝结了多少代人心血和灵感才得以诞生的瑰丽文化,怎么可以让战火粗暴的毁灭?
容虎怕她心里不舒服,趁众人谈笑时偷偷靠了过去,低声道,“你说的真的好极了。”
“并不仅仅如此。我请鸣王周游列国,有三个任务,希望鸣王可以做到。”烈中流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凤鸣,对他竖起三根手指,一一数道,“第一,请鸣王在所经之处,尽量收集各地典籍,各种记载民间技艺的书本,或唱词,或书画。有的旧本原本就不多,一经大战,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若有身怀异技的能人,鸣王不妨以重金聘用,央他们写下传艺秘本,以备将来之需。”
听见烈儿说永殷,秋蓝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把永殷这个国家的危险给忘了,不由脸蛋微红起来,不好意思再多言。
“嗯,我明白了。”凤鸣大大点头。
“鸣王打得好!”秋月高兴得直拍小掌。
身为一个现代人,凤鸣对烈中流这个建议不但赞成,而且大为佩服。
凤鸣笑骂,“口不择言,好端端的为什么去惹秋月?”
想当年二次世界大战,美国不就是首先到处去别的国家把科学家艺术家什么的接了一大批走吗?
烈儿捂着后脑,龇牙咧嘴地回头,打他的却是凤鸣。
科学就是力量,艺术就是能源。
“对对,说得好极了。”烈儿怪笑道,“就是忘记了越重城是永殷的,人家永殷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占了他们一个城池呢。秋蓝你想一想,你和我大哥的家里,会让秋月在床上撒一泡尿吗?不管这泡尿只有那么几滴,而且味道也不臊,哎呀!”猛然惨叫一声,原来后脑勺已经挨了一巴掌。
到后来,美国的科学和艺术都得到大幅度的进展,更成为世界强国,这个英明到极点的远见策略,实在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容虎宠溺地看者她,摇头道,“没有,你说得好极了,我也觉得不打仗最好。”
“第二,”烈中流放下一个指头,继续道,“请鸣王藉此机会,为大王推广均恩令。至于怎么推广,那就要鸣王自己看着办了。”
秋蓝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担心地转头看容虎,“我说错了吗?”
“哦。”凤鸣点头应了,又挠头起来,“要自己看着办……”
她对军事所知不多,说了这一句,几个男人都轻笑起来。
嘿,别说他对国家大事完全不懂。
“老天爷保佑。”秋蓝虔诚地合了双掌,念一声后,睁开眼睛笑道,“不打仗最好。既然不会有人领大军过来,千林好好待在这里,等到大王要用越重城的时候就好了。”
这第二点,他是非常明白的。
两人都是侍女身份,很少在这样重要的军事会议上主动发言,说罢之后,眼睛怯生生地扫了容恬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又或被责怪多嘴。
所谓推广均恩令,目的就是进一步分化他国权贵和下层百姓。谁愿意天生就当人下人,一旦均恩令的精神被大部分人认同,不甘被压迫的人很可能会因为这道法令的公平性而愿意追随容恬。
“同国刚刚死了大王,应该没功夫理会这个小城。”秋星和她孪生姐妹,心意相通,替她说了后面中句。
当各国内部都涌动着这样一股暗流时,只要容恬大旗一挥,说不定历史上“揭竿而起,天下响应”的事就重演了。
秋月清脆的声音传人众人耳中,“那么就是说,现在越重城也算安全了。西雷的大军暂时不会杀过来,昭北和我们大王没有仇怨,犯不着动大军。至于同国……”
“第三……”
“容瞳不会动手。”不等烈中流开口,千林已经代他作答,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大王不是说过吗?容瞳的王位还没有坐稳,政权军权都不在他手上。他现在最着急的,是把所有大权集中到自己手上来。再说,就算他有决心对付越重城,还要经过权贵们和他叔叔答应呢。谁不知道我们大王的厉害,恐怕所有人都会反对他主动来挑衅大王。”
凤鸣感觉被握住的手微紧,抬起头来,正好和容恬深邃幽黑的眸子对上。
从这一点来说,烈中流不愧是一个善于领导组织团体运作的丞相。
大名鼎鼎的西雷王脸上少有地出现微微不安,似乎要开口说话,却又迫于刚才答应了卫秋娘,神色间有些焦虑。
直到现在为止,烈中流都以一种欢迎众人积极参与的态度左右整个会议的气氛。在他的影响下,即使如秋月等侍女,也乐于开动脑筋加入思索,并且提出自己的各种疑问,烈儿更是有问必提。
凤鸣知道他的心思,低声道,“你先听丞相说完。”
烈儿提出问题,“可是容瞳也不是笨蛋,他总会明白大王占据越重城,迟早要对付他。难道他不会先下手为强?”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鸣王藉这个机会,向天下表示,鸣王是大王身边一个可以独立行事,有资格有魄力担当重任,处理大事的人,而不仅仅是西雷王身边的附庸。”
“什么十万、五万?最好是一具都没有。我希望在大王正式对容瞳动手之前,越重城依然像现在这样平静。”烈中流接过秋蓝送上的清茶,道了谢,捧在手上,慢慢感觉隔着瓷茶盘传递过来的温热,道,“越重这个小城,由于没有多少人明白它的构造相当初兴建者的苦心,所以各国并不重视。容瞳就算知道大王占领了这里,但他目前的心态,只要大王不去动他,能够苟且偷安就好了,所以暂时不会对越重城动手。”
烈中流此话一出,凤鸣顿时动弹不得。
不过现在气氛正愉快,自然没有人会提起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这番话,正巧说中他心里常常烦闷而无法解决的苦恼。
那般惨烈,纵使只是想象一下也够心寒的。
就好象心里早就藏着一个脓包,忽然被烈中流一指戳中,涌上一种又痛又奇异的快感。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容恬抓住他的手,也微抖一下,显然,连容恬也心中震动。
所谓死守不退,就是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得后退一步。
“鸣王虽然身怀奇才,又曾经提出过梯田水车等种种利国利民的建议,甚至在博间、东凡等国都大施神威,但恕我烈中流直言,鸣王在天下人的眼中,仍然不过是附属于西雷王的一件东西而已。因为梯田水车的修建,建议是鸣王所提,着手号令举国兴办的,仍是西雷王;而博间、东凡等事,鸣王几乎都是被挟持而去,迫不得已之举,并且常常需要西雷王举倾国之兵营救。”烈中流目光射向凤鸣,如棉里藏针,温和而犀利,缓缓问道,“请问鸣王,以上种种经历中,有哪一个经历,可以向天下人表明鸣王你是一个勇毅、果断、英明的人?”
众人都露出笑容,心下却都明白,烈中流将守卫越重城的重任交给千林,就表示日后若真有敌人大军逼近,为了容恬日后对西雷用兵有所根基,千林必定要死守不退。
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
“子岩,你就让他吹吹牛吧,何苦当面戳破?”烈儿和子岩结成同盟,一唱一和对付千林。
凤鸣被烈中流直视,回想起自己被各国抓来捕去,活像逮耗子一样谁想抓就抓,尴尬得不得了。
子岩和他最热,笑着揭他的短,“十万?太夸大了吧。留下五万也算你本事。”
不过他为人坦白,也不会恼羞成怒,红着脸老老实实道,“没有。”
“什么最多只能死守一段日子?”千林年轻的脸上流溢着自信,慨然笑道,“若要攻破我的越重城,最少留下十万具尸首来,要敌人日后听见我的名字就作噩梦。”
“鸣王想成为一个独当一面,能够为大王解忧排难的人吗?”烈中流语气越发温柔。
千林再本事,最多也只是多死守一段日子而已。”
“想。”凤鸣用力点头。
容虎“嗯”了一声,思索着烈中流的话,“这座城池虽然地道复杂,城墙高险,但如果真被举国大军团团包围,被攻破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想长成大树,就要历经风雨。鸣王有这样的准备吗?”
烈中流一点也不介意凤鸣插话,点点头表示凤鸣说得不错,却又道,“这个所谓的在外,却不是简单地指越重城的外围,而是指在策略上,可以保护越重城中众人的安危,使永殷甚至他国,暂时不会以大军侵犯越重城。”
“有。”凤鸣更加用力地点头。
“那么子岩当然就应该在外了。”凤鸣顺口加了—句。
容恬再也忍不住,蓦地发出一声长叹。
烈中流含笑瞅着他们两个战将唇枪舌战,思忖了片刻,有抑扬顿挫的声调道,“将领有内外之分,千林既然在内,那么……”
凤鸣与他心意相通,反握了他的大掌,转头看着他,咬了咬牙,满怀期待地央求道,“我真的是应该走一趟的,你不要反对好吗?”
有他们这么一对话,本来应该以严肃沉闷气氛展开的军事会议,又出现了活泼温馨的笑声。
容恬不做声,浓眉锁成一团。
“你已经得了守卫越重城的差事,当然不急。”子岩笑着反驳他一句,又转头看着烈中流,“丞相快点交待吧,我真的有点着急了呢。”
“我好歹……也是西雷鸣王……”
千林嘿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最着急。亏你平日还说什么要学大王那样沉稳从容。”
人人神色紧张,秋蓝三个侍女站在后面,手绢在掌心被揉成一团酸菜,既怕容恬点头答应,又怕容恬摇头反对。
子岩和他一起受训多年,早就熟悉彼此一举一动,转头道,“你笑什么?”
答应的话,鸣王难免要冒险。
坐在他身边的千林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反对的话,鸣王难道真的一辈子都被大王抱着护着,关在宫里当宠妾一样养着?
“现在丞相可以继续了吧?”子岩问。
这个丞相,提的主意真让人两难。
众人见他兴冲冲抱着烈中石就跑出了前厅,都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有这个激动的大汉在,实在难以让人静下心来商讨国家大事。
“容恬……”
烈斗正不知所措,听了烈中流的指点,仿佛顿时得了主意,他毫不吃力地把高大的烈中石打横抱起,激动地道,“我这就去,树荫,嗯,我去找树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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