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河中尸（2/2）

一旁的连书还没来得及接话，这时就见罗疏已经将烧了一半的书扔进火盆，径自疾步跑出厢房。

原本安静的河滩终于因为连书的卖力吆喝而热闹起来，附近的渔夫浣女被铜锣声吸引，三三两两聚拢到河边，就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狂吐不止的齐梦麟。

怎么可能不心疼！他心疼得都要吐血了！齐梦麟牙齿咬得咯咯响，又怕丢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事，反正这一卷已经被我翻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

连书一看自家公子吐得七荤八素，却左右不见罗疏的身影，这时才知不妙，赶紧丢了铜锣跑到齐梦麟身边，慌慌张张地扶着他问：“公子，您没事吧？！”

连书何曾见识过如此沉得住气的齐梦麟，眨眨眼惊讶地问：“公子您不心疼？”

“河里……有死人……”面色煞白的齐梦麟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便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你懂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烧书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出来，我才不会中计！”齐梦麟低着声从牙缝里答道。

发现浮尸的事很快便惊动了县衙，仵作领着几个民壮火速赶到现场，先是从河中捞出一具男人的裸尸，接着便找来两张担架，一张抬尸体、一张抬昏倒的齐梦麟，一群人鸣锣开道，在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下返回县衙。

就连一旁的连书也有些目不忍睹，忍不住悄悄问齐梦麟道：“公子，咱们要不要进去？再迟一会儿书就要被她烧完啦！那一卷好贵的！”

被吓飞三魂七魄的齐梦麟在寅宾馆里躺了半天，方才神魂归窍，一惊一乍地从噩梦中醒来。他一睁眼便看见罗疏坐在自己床前，胃里顿时又翻腾起来，胡乱挥着手想撵她走：“你走开，别碰我，你跟死人一起洗过澡了……”

齐梦麟万万没料到罗疏会来这么一手，立时心疼得身子往前一扑，好容易才十指挠墙地按捺下来，咬着牙恨道：“简直暴殄天物！连《金-瓶-梅》都舍得烧，他还是不是男人？”

罗疏没好气地看着齐梦麟，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放心吧，我泡水的地方在上游，水不脏。”

这时就见那罗疏双颊绯红，也不知是因为药性发作，还是因为急怒攻心。她见无人回应，料想使坏的人还藏在暗处窥伺，便干脆点起油灯，将手中那卷《金-瓶-梅》放在火上灼烧起来。

齐梦麟这才惊魂稍定，心有余悸地看着罗疏问：“你来这儿做什么？是韩慕之喊你来关心我的？不必了，我半条命都快吓没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齐梦麟听见她的喝骂，忍不住浑身一激灵，缩了缩脖子，心下暗忖道：“骂这么凶，傻子才现身呢！”

“您以为我愿意来这儿？”罗疏冷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地问齐梦麟，“齐公子您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我只是因公办案，来问问您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或事？”

哪知才过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见那罗疏脸色一变，竟一把砸了手中的茶杯，扬声怒道：“哪个下三滥往茶里下药的人，给我出来！”

“就那一具恶心的尸体，还不够可疑吗！”齐梦麟铁青着一张脸，高声嚷嚷道，“那一具尸体光溜溜地泡在水里，被水草挂着，呕……我今晚铁定要做恶梦了！”

屋外的齐梦麟一见罗疏喝了茶，又拿起了他的小黄书，便认定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脸上不禁挤出一抹小人得志的窃喜。

罗疏见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心知此刻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趁着连书端压惊汤进门的空当，起身退出了厢房。

这时就见那罗疏在铜盆内洗过手，踱了几步走到桌边，从茶焐子里取出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她在倒茶时恰好瞥见桌子上用镇纸压着的书卷，不由双眉一蹙放下了暖壶，一边喝着茶一边伸手拿过书卷，细看那书页上的文字。

罗疏回到二堂时，韩慕之和陈梅卿正在讨论案情，因此一见她进堂便问道：“可有问到什么？”

齐梦麟和连书蹑手蹑脚地摸到罗疏的厢房外，二人各自用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眯着眼往屋内窥视。